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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讓他自己請罪。

穆從羲苦不堪言,陛下瞧著心平氣和,他熟悉陛下,卻能從話語中感受到皇帝的心情...十分不悅。

穆從羲扯了一把膝上的袍子,當即跪了下來,打算主動請罪,道:“陛下,臣是來請罪的,臣多次清剿水匪,均無功而返,疑軍中有奸細,如此便打算反將一軍。”

趙玄聞言頷首,不聽他的連篇廢話:“所以你仗殺了文承恩?自己孤身帶兵前去剿匪?”

文承恩是太后侄孫,本身也有爵位在身,縱然穆從羲身為江都王,無陛下詔令,斬殺當朝伯爵已犯了大錯。

這事被趙玄壓著暫時還未傳開,可趙玄已經一連壓了幾十封彈劾江都王的奏摺。

“文承恩剛愎自用,身為副將不聽主將調遣,多次葬送無辜士兵,甚至在臣扣押他之時口出狂言,對陛下多有不敬,實在是死有餘辜。”

“文承恩什麼罪名自有三司去查,”

趙玄稍抬了下眼眸,龍案上彈劾江都王的奏摺全被他留中不發,足足厚厚一疊。

“江都王私自扣殺朝廷武官,若拿不出確鑿證據,是想入獄不成?”

穆從羲敢殺,自然是不怕的,為將者若是瞻前顧後,還是趁早解甲歸田得了。

他心中知曉皇帝並無要送他入獄的意思,文承恩是某人的走狗,皇帝早有意殺了文承恩,只不過穆從羲下手太快了些,叫人措手不及。

穆從羲如實道:“也不是不可,請陛下賜臣一座乾淨些的牢房,等到還臣清白為止。”

皇帝不再理會他的玩笑,聲音嚴肅:“念在你剿匪有功,便算是將功抵罪了,這幾日免了你的朝,回去禁足去吧。”

為帝者,不可徇私,穆從羲的功他自然記著,如此懲罰也只是做做樣子,好堵住朝廷的嘴。

要是所有人都學這無法無天的穆從羲,這朝廷三司豈不是成了無物。

穆從羲應了聲,心想這事兒總算過去了,終於可以幹正事了。

趙玄見他不打算退出去的樣子,不禁皺眉:“嫌罰的輕了?”

“陛下,臣有一樁私事叫臣這段時日心有不忿,特想求陛下給臣一個旨。”

趙玄坐在席墊上,聞言不禁朝他看去:“哦?說來聽聽。”

“臣有一個外甥女,自出生起就跟魏國公定下婚約,前不久魏國公府竟然私自退了親事,原先也無大錯,只是當初他兩人的婚約還是我父王與老魏國公定下的,八字信物都過了,成親關頭退親,更無一人提前告知我,便空頭退了婚。聽說這小子還在大理寺混的風生水起,照臣說來,魏國公這廝簡直帶頭視禮法於無物!”

大齊崇尚禮法,更有明文律法規定,定親算是過禮,具有法律效應。私自退親,若是財物,人情處理不好,嚴重的甚至算犯法。

若是尋常人家倒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兩家大鬧幾場,可魏國公可是朝中大臣,更是在大理寺任職,這般豈非知法犯法?行為不端還能在大理寺為官?

果然,皇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甚是敬重老江都王,不免升起薄怒。

“魏國公?”大齊公侯爵位百餘位,趙玄對魏國公的印象還停留在顧至宏那兒,“可是先井鉞將軍的兒子?”

身旁侍立的李近麟思索了會兒,答道:“確是已故井鉞將軍長子,井鉞將軍在世時是封萊國公,後來改封的魏國公。世子前年承的國公爵位。”

趙玄“嗯”了聲,恍惚憶起,太后似是引薦過從羲的外甥女,想要他將其納入後宮,便是遭退婚的這位?既是自小定有婚約,為何太后還想將她納入後宮?

這事左右也過去了,他並不願意翻出來重提,太后輩分不分胡亂引薦從羲甥女,若是叫從羲知道了他顏面何存?

趙玄從不摻進這種事,聞言立刻答應起來,這也不算難事,只不過擬一道旨意罷了:“既是如此,那退婚自然不作數,朕便下道聖旨,令他二人擇日完婚,如何?”

穆從羲一聽就知道皇帝想岔了,連忙道:“非也非也,臣可不是要賜婚的聖旨,本王的甥女,誰配不得?配他一個小子本就是看在當年師兄面上,本就委屈了我家甥女,要千里迢迢嫁京城來.......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這廝得了便宜還賣乖。”

老魏國公跟在穆從羲父王身邊學過好些年兵法武功,兩人實打實的師兄弟。

“臣向陛下求一道旨意,日後我甥女看上了哪個小子,陛下下旨賜婚吧。”

皇帝輕笑兩聲,知道穆從羲這是打算強買強賣,覺得這般很是無賴。可卻跟他無關,左右大齊又不缺個郎君。

“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性子,到時候婚事不睦,別再找朕。”

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穆從羲想,放他眼皮子底下盯著,還敢不睦?

第29章 是寶兒一個人的舅舅……

江都王幼時在皇宮跟當時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一塊兒讀過書。

趙玄小時候性子孤僻老成,又因為身份,跟同齡孩子玩不到一塊兒去,他每日除了讀書騎射剩下功夫都在房裡少出門。

穆從羲跟他年歲相仿,小時候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半點不怕他這個太子,兩人漸漸做了朋友。

那時玉照還沒出生,郡主還沒嫁給信安侯。

後來,變故就大了。

江都王歸來第二日,信安侯府開宴,宴請的自然是遠道而來的江都王。

筵席設在侯府後院,侯府人多,分了好幾桌坐,桌上的菜泰半是從外邊京城最出名的酒樓買的,堆砌了滿桌。

桌上光是酒水就有數十種,新鮮瓜果用冰鎮著,五顏六色好不漂亮。

信安侯成嶠親自為江都王手中喝空了的酒杯滿上玉液瓊漿,抬起酒杯對著江都王客氣道:“承蒙江都王光顧府上,這些年小女一直暫住江都王府,勞煩王爺與岳母多加照顧,我便先飲一杯,自作感謝。”

少年時便聲名顯赫的江都王,縱然這些年未曾踏足皇城,皇城之中卻滿是他的傳說,婦孺皆知,耳熟能詳。

哪怕他此時面帶笑意的與眾人坐在團桌邊,也掩蓋不住他挺拔偉岸的腰肩。穆從羲言笑晏晏間,周身的威嚴躍然迸出,如利劍出梢般兇狠昂然,帶著呼嘯必殺之勢。

那是兵營中千錘百煉,萬敵中廝殺淬鍊出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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