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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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日出的黎明時分, 落地窗外傳來海鳥們此起彼伏的喧譁鳴叫。碩大的巨輪在一片灰藍色的汪洋上平穩地航行，向著天際線那抹豔麗的破曉晨光駛去。

一片昏暗安靜的室內，近三米的豪華大床上，被薄被覆蓋的人身體緩緩地動了動, 睜開了眼睛。

習慣性地先抬起手腕上的星網終端看了看時間, 林淵很快清醒過來。這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別墅熟悉的3號房間天花板，一轉頭, 入目便是窗外一片藍到近乎黑色的大海。

懷裡溫熱的紅色毛團動了動, 露在蓬鬆大尾巴外的黑色耳朵撲稜撲稜抖了幾下，提醒林淵想起他抱著一隻狐狸睡了一夜的事實。

林淵在床上坐起身的動作確實驚醒了這隻赤狐, 但這狐狸只睜開它碧綠的眼睛瞥了一眼眼前的嚮導就立刻選擇閉眼繼續睡覺，似乎是完全擺爛放棄掙扎了。

等林淵起身下床洗漱收回了捆住它四肢的精神枷鎖，這隻紅狐狸更是毫不客氣地獨自霸佔了這一整張大床, 甚至放鬆了被束縛了一整晚的四肢癱成了一個「大」字型，肚皮朝天睡得那叫一個香。

林淵也沒管它, 就讓它躺在床上繼續睡，畢竟精神體狐狸又不會掉毛排洩弄髒床單。

陸離沒有回收這個精神體是為了讓它伺機解救自己掙脫困境。這隻和他的持有者一般聰明的紅狐狸本來也是想著假裝睡覺然後等林淵睡熟, 再偷偷地從這個嚮導手中取回陸離被收繳的星網終端, 讓陸離聯絡他的手下前來幫助——但假睡的它卻裝著裝著就真的睡了過去，甚至一夜無夢睡到現在, 作戰計劃宣告失敗。

要問它為何會真的睡過去, 那都要怪林淵懷裡太好睡了。

自昨晚被林淵抱在懷裡，赤狐便在林淵的身上聞到了一種淡淡的、彷彿下雪後的室外空氣一般的氣息，如夾雜著細微冷意的清新的初雪，可太讓它喜歡了——窩在林淵懷裡的那種感覺就彷彿暴風雪之夜一個人裹著天鵝絨被蜷縮在柔軟的床上, 房間內的壁爐裡燃著溫暖的橙紅色篝火；總之就是格外的舒適且有安全感。

就是因為這該死的舒適感, 這隻狐狸的假睡計劃流產, 這讓它對於在玄關處的地毯上躺了一整晚的陸離的作用變成了助眠——從自己的精神體那裡傳來的舒適的睡眠體驗讓這個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渾身痠痛的紅髮哨兵至少可以欺騙自己，假裝自己也和這隻狐狸一樣睡在鬆軟的大床上。

剛剛短暫地清醒了一瞬間便決定繼續睡下去，完全將此時還躺在玄關的陸離拋之腦後的赤狐：計劃失敗了對不起，但我只是一隻小狐狸啊？小狐狸只會睡大覺，小狐狸能有什麼壞心眼呢？（無辜眨眼）

某種意義上，在確認自己和持有者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威脅的前提下，這隻壞心眼兒的紅狐狸和他的持有者一樣，懷有一種樸素的「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

——

林淵下床洗漱的聲音讓躺在玄關處的陸離的眼皮微微顫了顫。

其實這個紅髮哨兵自剛剛赤狐醒的那一瞬便已然清醒了，畢竟他這一夜都沒能完全入睡——在自己的精神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這個不信邪的哨兵掙扎了一整夜都沒能掙脫林淵的精神力束縛，此刻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眼底也浮現遮都遮不住的青灰色。

於是等到林淵洗漱完成走出洗手間，看到的便是躺在玄關處的陸離一頭紅髮散開、衣服褲子皺皺巴巴、一副彷彿被人狠狠蹂/躪過一遍的可憐樣子。

“冷靜下來了？”緩步走到陸離的面前蹲下身，林淵將封住了這個紅髮哨兵的嘴的精神力解除。

“完全冷靜了哦？放開我吧，我放棄招攬你了；而且我可以發誓，以後也不會因你的拒絕做出任何報復行為……”深深地幾次呼吸後，陸離一副服軟認輸的樣子低聲求饒，即使躺在那裡的他剛剛在林淵眼中還是一副眯著眼睛蓄勢待發、彷彿下一秒就要找機會咬住敵人咽喉的不馴野犬的模樣。

眼前這個善變的紅髮哨兵現在有幾分是在演林淵不確定，但他此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於是，陸離便看到身前黑髮紅瞳的嚮導從空間鈕中掏出一個帶有一個綴著紅寶石圓環的黑色皮質choker。

“物歸原主。”將這個choker束在陸離的脖頸，鬆緊度調整至最緊後扣合；林淵面無表情地說道。

“比起我，它和你更相稱些。”

被緊束的choker搞得有些呼吸困難的陸離：關於林淵的情報可以更新了，這個嚮導比我想象得還要記仇。

——

在與林淵達成互不干涉的停戰協議並做出了一系列承諾後陸離重獲了自由，並在雙手解除束縛後立刻就把脖子上的那個choker摘了下來扔回了他的空間鈕。

如果可以的話，這名紅髮哨兵表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choker這種東西了。

脖子上被收得過緊的choker留下了一點紅痕，但讓陸離感到頭大的事情還在後面。

洗漱後換好一身居家睡衣的他發現自己雙手手腕上滿是被林淵的精神力枷鎖束縛了一整晚而留下的青紫痕跡；如果不出所料，他衣料遮掩下的大腿和腳腕處估計也都和此刻手腕的狀況相同。

“……”從空間鈕中取出快速消腫去淤的藥膏塗抹於手腕處裸露在衣物外的面板，陸離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在心中將林淵暗罵了一萬遍。

如果不想被交談生意的合作伙伴誤認為自己有某些特殊癖好，他這些天在手腕上的痕跡消失前估計都要用厚厚的防水粉底遮掩一二了……還好這個白棠友情提供的粉底液自上次去溫泉旅行回來後還剩了不少，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在洗手檯洗淨手上多餘的消痕藥膏，紅髮的哨兵摘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他完好無損的，和右眼看上去毫無差別的碧綠色左眼。

然而下一秒，陸離對著鏡子從自己的左眼處取下了一片薄薄的綠色貼附式鏡片，露出了有色鏡片遮掩下的如金幣般耀眼的顏色——

這個哨兵擁有著一雙左金右綠的異色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