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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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藍色的天光透過落地窗簾的間隙照進室內, 床旁的夜光電子時鐘上的指標指向數字四。

被今天也如常工作的生物鐘準時喚醒，寬敞的三米大床上，黑髮紅瞳的嚮導睜開了眼睛。

熟練地抽出被身旁那隻銀色狼犬精神體壓了一整晚、現在微微有些發麻的胳膊，林淵將自己半長的黑色髮絲用絲帶束在腦後；起身、穿鞋、下床一氣呵成。

大隻的狼犬在嚮導睜眼的那一刻就已經清醒, 此刻也搖著尾巴從床上跳下, 一步不離地跟在林淵身旁。林淵在隔壁的盥洗室裡洗漱的時候，這隻大狗就安靜地蹲在盥洗室門口等待, 等林淵換好晨練的裝備帶它出門放風。

身為精神體的狼犬是不需要日常世界中的睡眠的。或者可以說, 除了如黑蛟那種天性嗜睡的精神體，大部分精神體只要持有者的精神力足夠便可以一直保持充足的精力——不過, 這並不代表精神體們不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貼貼。

作為持有者內心想法最真實的反應，自林淵搬入謝天翊的公寓那天開始，這隻狼犬幾乎每晚都要跑到林淵的房間, 讓嚮導給它揉揉肚皮然後跳到床上，整隻狗子四肢攤平、大腦袋枕著林淵的胳膊入睡。

屬實是連謝天翊都羨慕的待遇。

每天晚上林淵貼著共感磁片在星網的模擬對戰房間裡給學員們上實戰指導課的時候, 狼犬就會很乖地趴在林淵身旁充當一個毛絨絨的大號抱枕；不吵不鬧、身為精神體的它甚至不會掉毛，比它那個趁著林淵意識離體的時候一心想要和嚮導做些不過審行為的不老實的持有者要好多了。

已經被禁止在林淵上課時進入房間的某位謝姓哨兵：……

順便一提, 因為謝天翊對自己的精神體總是可以和林淵近距離貼貼感到不公平, 於是向林淵提出了也要和那條黑龍精神體一起睡的申請。

意味深長地看了謝天翊一眼，林淵乾脆地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將那條黑龍從精神圖景中放了出來。

於是當天晚上, 從噩夢中驚醒、差點窒息的謝天翊睜開了雙眼，與那條緊緊環繞在他身上的黑龍對上了眼神；此時他身上的睡衣已經被黑龍堅硬的鱗片劃得破破爛爛，面板上也全是因纏繞束縛而留下的有些發紫的紅痕。

在那之後，謝天翊徹底打消了和那條不知輕重的年幼黑龍精神體貼貼的念頭。

——

“所以, 今天你也要出門？”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後, 謝天翊頓時感覺嘴裡的早飯都不香了。

一想到自己預定的今日計劃會因此被打亂, 銀髮哨兵心中不由得湧起些許煩躁和醋意：“那麼，這次又是誰來約你出門？”

“白棠。”林淵回答得很乾脆、沒有絲毫想要隱瞞的意思，這讓謝天翊起伏的心情平穩了些許。

然而，下一秒，黑髮紅瞳的嚮導口中的話語便讓謝天翊剛剛平復的心境再起波瀾——

“並非是他來約我出門，這次是我有些事需要他幫忙。”從餐桌上的果盤裡拿了一顆蘋果一口咬下，已經吃完早餐正餐的林淵起身離開餐桌，準備出門赴約。

讓謝天翊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的是，林淵並沒有向他解釋請白棠幫忙的內容，也拒絕了狼犬精神體的跟隨。

“那麼，今天晚上的時間可以留給我嗎？”眼看著嚮導就要開門離開，謝天翊叫住了他。

遠遠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林淵，這個黑暗哨兵眼中的情緒是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忐忑與期待：“之前在荒星時說好的，今晚我想和你一起去亞特蘭蒂斯共進晚餐。”

亞特蘭蒂斯，是那家蘋果派做得很好的五星酒店……瞬間回憶起兩人締結長期標記時曾經在哨兵精神海中品嚐過的那抹甜意，林淵對他點點頭：

“當然可以。”黑髮紅瞳的嚮導臉上露出一個一閃而過的短暫笑容，如在陽光下迅速蒸發的朝露一般，讓謝天翊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無需懷疑，你在我這裡的優先順序一直都是首位。”在我決定與你共度此生的那一刻起。

「咔噠」一聲，公寓大門開啟又閉合，留下這句話的林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後，只留下一個紅色漸漸暈染全身的謝天翊坐在餐桌前看著緊閉的電子大門發愣。

“……這人……”糟糕的心情瞬間被抹平，謝天翊單手捂臉，感覺被對方一句話就成功安撫情緒的自己實在是有點不夠爭氣。

明明知道愛人要與潛在的情敵相處大半天時間，大好的週末時光自己卻被單獨留在家裡，只得到一個共進晚餐的機會——被如此對待，謝天翊現在的心情應該是非常生氣才對。

但是，現在這種酥酥麻麻中又帶著一絲甜蜜的心情到底是……

我也不想就這樣放過林淵，但是他說我在他那裡擁有首位優先順序唉！！

不，我絕對是有點兒太好哄了！等等，我這會不會是被林淵PUA了……一時間回想起在星網上看過的諸多哨向戀愛帖子和各種同人橋段，大腦執行過載的謝天翊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機械式地繼續他還未吃完的早餐。

直到幾次嘗試都無法將碗中香甜的南瓜粥送入口中，謝天翊才從這種恍惚狀態脫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