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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如刀,刮過霍仲亨毫無表情的臉,那鋒銳唇角緊抿,並沒有流露半分怒色。他身後雙膝跪地的軍官卻抖若篩糠,周身越顫越厲害,不敢抬頭朝他背影看上一眼。那肅殺身影不怒自威,早有殺機撲面。當眾拆驗的軍衣裡破絮挑出,那一刻,便知劫數到了。貪汙軍餉、舞弊納垢、欺下瞞上,任何一條都是足以槍斃的死罪。今日三罪並舉,再無僥倖之機。跪地的軍官萬念俱灰,將眼一閉,抖抖索索摸向腰間佩槍。然而手還未觸上佩槍,督軍身後侍從已將槍管抵住他後腦。

霍仲亨回過身,目光掃向他。那軍官喉結滾動,嘴唇發青,雙手劇顫著將腰間佩槍遞向霍仲亨,“督軍,念在我追隨您多年的分上,就給個痛快吧!”

霍仲亨目光如冰封。閱兵場上鴉雀無聲,上千名士兵的目光也投向此處。饒是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這穿魂透魄的注視,那軍官再也抵受不住,猛地轉向那擔架上士兵的遺體重重叩首,額頭鮮血長流,“我該死,我曹老三罪該萬死!是我對不住弟兄們,是我瞎了眼黑了心肝! 要早知道棉衣裡是那個樣子……我要早知道……我……”他俯跪在遺體旁嘶聲哽咽,額頭血痕與涕淚交流,入目驚心。

“把槍撿起來。”冷冷語聲裡,一雙黑色軍靴映入眼裡。曹老三已面無人色,在眾目睽睽之下拾起槍來,仰頭望向眼前高大身影。

站在人叢之後的念卿,看不清霍仲亨表情,只聽見他語聲低沉,每一字都透出直達人心的威迫,“你從馬弁升至營長,半輩子隨我出生入死,腿瘸了人老了,骨頭也被銅臭給蝕空了嗎?”他從地上揪起癱軟如泥的曹老三,勃然怒道,“除了銀元、女人、大煙……你心裡還有沒有同生共死的弟兄?你還配跪在這裡給他叩頭?還敢說你是我霍仲亨的兵?”

寒風將這怒吼聲遠遠傳開,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心底,遠處枯枝瑟瑟,仿如被震懾的眾人,連枝頭一片薄雪也不敢落下。念卿身後的司機幾乎跌落了手中的傘,這是第一次親見督軍的震怒,親聞這萬鈞的雷霆……再覷看夫人臉色,也是被震懾的僵然,彷彿連氣也忘喘,只怔怔望住督軍。整個閱兵場上冷寂如鐵。曹老三的衣領被督軍狠狠拎著,人像被抽去了筋骨,軟得站也站不住。

督軍再一次冷冷開口,卻無人聽見他對曹老三說了什麼。他語聲極低,只短短數語,旋即放開了手。本已爛泥一堆的曹老三踉蹌兩步站穩,慢慢抬起頭來,眼裡有異樣光彩。只有他聽見了霍仲亨的話。當他被拎緊領口,只聽見霍仲亨低低地說:“我知道軍衣是被偷樑換柱,有人利用你一時貪婪……這陷害你的人,我必會查出!你已鑄成大錯,這就安心上路,給自己一個乾淨吧。”

督軍放開他衣領,一言不發轉過身去,緩步走向閱兵臺。曹老三低頭看手中佩槍,復又轉頭看向黑壓壓計程車兵們。購置軍衣時,只想著從中揩些油水,便受了棉商的好處。當時也親自驗看過,確是上好的棉絮,卻怎麼也想不到換到士兵手上竟成了破紗爛絮!士兵們喊冷的時候,只當是新兵們嬌氣怕苦,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因此活活凍死!那個凍死的小兵才剛十五歲,比他初入行伍時還小。遠遠的,念卿抬手捂住了唇,目不轉睛看著曹老三僵硬抬手,舉槍對準太陽穴。死寂的閱兵場上,只有霍仲亨的軍靴踏過積雪,一步步走向閱兵臺的沉重步履聲。隨即,一聲槍響,震落枝頭簌簌積雪。

“夫人!”槍聲響過,夫人身子一震,瘦削肩頭微微發抖。司機忙將她扶住,呵氣成霜的天氣已將她的嘴唇凍得青白,鬢髮也被融開的雪粒浸溼。他方欲出聲喚人,夫人卻抬手止住他,也不言語,神情震動以至恍惚。這一槍震懾之威,令全場千百人一齊僵作木石。片刻沉寂,卻似無比漫長。夫人示意身後一名衛兵近前。“將這個交給督軍。”她將一紙疊起的電文遞給衛兵。

督軍已登上閱兵臺,鴉雀無聲計程車兵們肅立等候訓令。衛兵小跑步上前,將電文呈上。督軍接過,蹙眉略略一掃,峻嚴目光旋即掃向這邊,停在夫人身上。夫人微揚了臉,靜靜凝望督軍,目光如深流。閱兵臺上的督軍朝夫人微微頷首,緊皺的眉頭似緩了一緩,目光便又轉開。夫人悄然轉身離去。司機疾步跟上她,心有不解卻不敢發問,直待夫人回到車上,吩咐開車,才惴惴地問:“不等督軍嗎?”

夫人靠著後座,彷彿很冷,將大衣緊裹,“回去吧。”司機不再多言,驅車駛離軍營,駛上回城道路。

縱然裹緊大衣仍覺透骨寒冷,念卿抿了乾澀嘴唇,彷彿仍覺耳邊有槍聲迴響。到底是她天真,若非那一聲槍響震醒心中幻夢,活生生的人命擺在眼前,她還盼著能有一線斡旋餘地,指望他出面營救胡夢蝶。這已是你死我活的關口,豈容得婦人之仁。如何能對他開口,讓他放下內外交困的局面,去與佟孝錫斡旋甚至妥協,單單為救一個女子。她開不了這個口,面對仲亨,面對他所負安危之重任,她沒有辦法說出這樣的要求。

“您還去總理府嗎?”司機在前座低聲探問。念卿回過神,見已進入城中分岔路口。是了,還有總理夫人的邀約……前一刻目睹血濺當場,轉過身仍是現世昇平,該唱的戲碼還要唱下去。仲亨有他的戎馬疆場,她則有另一個衣香鬢影的戰場。總理夫人的邀約豈會是閒談風月,卻不知又是一盤什麼棋等著她走下去。

“去吧。”念卿淡淡點頭。車窗外吹入的冷風,隨呼吸鑽入肺腑,北方寒冷乾燥的空氣彷彿令心緒也凍結。

車子駛入警戒道,盡頭的總理府已遙遙在望。

洪夫人親自迎出來,連連笑道:“總算把你等來了。”念卿歉然說明遲到原委,直言剛從軍營趕來,只不提今日變故。洪夫人見她來得匆促也猜知有事發生,當下卻不多言,含笑攜了她的手,一起步入客廳。裡頭已有五六人正閒坐敘話,抬眼看去都是顯達女眷。座中眼尖的一眼瞧見念卿鞋上雨雪泥濘,訝然道:“霍夫人這是從哪裡來?”

洪夫人替念卿接過話答道:“霍夫人大老遠從南郊軍營趕來,你們瞧,這才叫比翼連枝,誰說女子不可做大事,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木蘭紅玉嗎!”

念卿笑道:“這可折煞人了,我不過帶個口信過去,哪裡擔得起這樣大的名頭。”

座間一時寒暄如儀。見念卿入了座,夫人們談興更濃,座間話題卻不是什麼脂粉閒事,三句倒有兩句不離時政。別處有這許多女子闊論國事或許引人側目,在洪夫人這裡卻不奇怪。如今以洪夫人為首的名流女眷發起成立了一個女子同濟會,吸引不少受過新式教育的北方名媛參與其中。這班女子熱衷時事,以爭取男女平權,維護女性參政權益,施展愛國抱負為大任。這其中雖不乏真正胸懷抱負的新女性,也免不了成為官場裡權力派系的延展。譬如今日在座的這幾位,即有財政、外務、教育等幾位總長夫人,儼然是個閨閣小朝廷。

念卿心中有如明鏡般清楚。洪夫人一再示好,力邀她參與女子同濟會的事務,絕非看中她沈念卿的才幹,而是看中霍夫人身後的政治風向。自隨仲亨來到此間,念卿一直深居簡出,以身體抱恙為由,將交際往來一概推辭,不想摻入這場熱鬧。眼下時局微妙,她在脂粉陣中一舉一動,難免引來無謂猜測。今日這茶會是為了商議婦女界發起義演,募集軍餉的事兒,這件事上,霍夫人終是推遲不得。各位夫人正說得興起,各出各的風頭,念卿只是聽著,唇角輕抿,也不言語。

“霍夫人在想什麼呢,一句話不說,盡看我們獻醜?”一位夫人朝她笑嗔。

念卿嘆口氣,拂去茶湯上浮葉,青瓷茶蓋在杯沿輕輕一叩,“我在想……錦上添花好做,雪中送炭難辦,人前風光得來容易,真正的不公平之事卻叫人無能為力,想來難免氣餒。”

眾人被她這話澆得一頭冷水,卻又錯愕莫名。座中有心思活泛的人反應過來,輕聲問:“您是指胡夢蝶那事?”

這名字一說出來,座中頓時冷了場。最伶俐的人也緘了口,不知說什麼才好。念卿也不言語,幽幽嘆一口氣,抬眉迎上洪夫人秀狹的眼。洪夫人也看著她,良久緩緩開口,眼尾笑紋絲絲都透出別樣意味,“方才咱們也說起了胡夢蝶,只不知如今怎樣了。”

有人嘆道:“原先曾同她一起聽過戲,誰想到會發生這等變故,真想不到胡夢蝶是這般剛烈的性子。”

“她素來就潑辣,不過到底是個弱女子,一想起她當眾開槍殺人,我便揪心!”說話的是田夫人,邊說邊拍著胸口,手上戴的碩大祖母綠寶石便隨著她義憤的話音寶澤閃動,“你們誰能相信她是刺客,反正我是不信的,素日裡一起吃茶聽戲,誰不說徐家二太太慷慨熱誠……這世道真是黑白顛倒,弱女子倒成了殺人兇手,沒處可講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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