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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怔了怔,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穿著Hello Kitty粉紅睡衣的艾默,頂著感冒泛紅的鼻尖,頭髮溼漉漉披著,全然不見了初遇時的清冷矜持,嬌憨神情跟她睡衣上的Kitty倒有幾分相似。啟安猛然回過神,覺察自己一直不禮貌地盯著她看,忙移開目光,轉頭裝作打量房間佈置。

艾默的房間格局和他那間一樣,只是多了一個藤編書架。

“你房裡還有書架,老闆娘真偏心。”啟安對那書架垂涎不已。

“這是老闆娘自家的雜物,因為沒人看,順便就擺在這房裡。”艾默將啟安讓進屋,領他看那古香古色的藤編書架,“我一來便看中了這房間,就是因為這書架。”

架上圖書也都有些年頭,有大部頭的古典小說,也有舊式譯本小說。

旁邊茶几上放著一本《茶花女》,似乎艾默正在讀。

啟安信手拿起這本書,卻見書下壓著一本封面泛黃的冊子,邊沿典雅花紋已經褪色,仍顯出別樣的精緻,式樣令人一眼便可認出是從前的東西。

啟安目光被牢牢吸引,不由自主伸出手……

“這個不能看!”

艾默飛快將冊子搶在手裡,神色微變,似乎被人動了什麼珍寶。

啟安忙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是一本舊書。”

艾默連連搖頭。

“女孩子的秘密神聖不可侵犯。”啟安笑著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開了個驅散尷尬的小玩笑。艾默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對這本冊子異乎尋常地珍重。

這本冊子已明顯陳舊泛黃,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日記本,那又是什麼讓她那麼寶貝它?

啟安細看她的表情,不禁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無意間目光瞟到桌上散亂的一沓稿紙,寫滿密密的文字,這次啟安還沒有開口,艾默已飛快閃身擋在桌前,不讓他看見稿紙上的內容。

啟安試著探問:“在寫東西?”

她將那本冊子擱在桌上,彷彿輕描淡寫的樣子,“沒什麼,隨便寫寫。”

啟安半開玩笑地說:“你不會是作家吧?”

艾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現在好像人人都可以是作家,只要會寫字的都能自稱作家。”

“作家有這麼氾濫嗎?”啟安失笑。

“比作家更氾濫的是美女作家,但凡五官整齊,就能掛上個名號。”艾默眨眼笑,“還有人不算作家,但能作假,東家抄抄西家粘粘,居然也可以‘著書立說’,大紅大紫。”

啟安久未在國內生活,聽得瞠目不已。

“所以呢,千萬別叫我作家。”艾默拱手做出告饒姿態,引得啟安幾乎笑嗆。

“那我可以拜讀大作嗎?”啟安誠懇地問。

“大作沒有,小作也沒有,”艾默攤手,“我是胡亂寫著玩,沒什麼可看的。”

明知她在敷衍,啟安仍不屈不撓,“那麼,修好水管總可以小小獎勵一下吧?”

艾默眉毛一挑,“要什麼獎勵?”

“只拜讀一小篇,隨便什麼內容。”啟安的好奇心從未這樣強烈過。

“如果我寫的是色情小說呢?”艾默歪著頭看他。

啟安大笑,做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求之不得。”

艾默回之以白眼,二話不說開啟門,“明天帶你品嚐本地小吃,算是獎勵,現在逐客!”

趕走啟安,艾默重新坐回桌前,盯著之前寫下的段落,思路卻已經中斷。看著一行行字,越看越覺得不對,她心裡隱隱煩躁起來。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艾默啪的一聲將筆扔下,往後一仰,倒在床上,拿枕頭蓋住臉。

“為什麼日記恰好在這裡中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喃喃自語,苦惱地敲著額角,“是什麼讓傳言演變成這樣?前後相隔的二十幾年,怎麼會是一片空白?”

海風吹動露臺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天色已經墨黑了。

艾默起身走到落地百葉窗前,倚在窗邊,點燃一支菸。

夜風吹散煙霧,繚繞紛飛,恰如思緒散落在亙古不變的夜空下。

艾默定定地望著露臺外的夜色出神,直至一支菸燃完。

她躺到床上,擰亮床頭檯燈,開啟那本陳舊泛黃的冊子,再一次聚精會神地從頭讀起。

發黃的印花紙頁上,似乎仍能嗅到若有若無的茶花香氣。

她的指尖緩緩摩挲過一行行模糊的文字,看那纖秀飛揚的字跡在指尖流動,彷彿自久遠沉睡的時光中活了過來。

夜色漸深,只有海浪輕拍海岸的聲音從露臺下傳來。

牆上,掛鐘指標一格格劃過。

燈下,一行行,一字字,時間無聲流過。

歲月似水倒流,靜靜流淌在夢裡,流淌在那個衣香鬢影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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