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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浩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手段,一般人就算是想殺你也用不著這麼複雜的手段,他計算的相當周密,就算事情被你發現了,也不會有線索追查下去,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得罪過什麼人?”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是對自己恨到要下殺手的應該沒有幾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德恆,不過想想他和安德恆目前的衝突只是在利益上,如果安德恆有嫌疑,那麼王學海之流也有嫌疑,政治上得罪過的人就更多了,可想想敢於暗殺自己的應該沒有幾個常浩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也沒有什麼頭緒,低聲嘆了一口氣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吧!下次再選房子,我可以幫忙做做安全措施!”

張揚笑道:“用不著那麼誇張!”他把那個齒輪放在桌上,起身道:“你再幫我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媽的!真是煩死了,還要去單位一趟!”

張揚回到旅遊局才知道今天已經有許多人來找過自己,電話更是不計其數,看來關心他的人不少。所有人見到張揚無一例外的對他的禿瓢感到極大的興趣。

剛剛被黨內警告處分的副局長高興貴遠遠看到張揚的禿瓢,忍不住低聲罵道:“什麼形象?整一個社會流氓?”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卻仍然被耳目聰敏的張揚聽到了,張揚抬起頭來,充滿殺機的目光落在高興貴的臉上,嚇得高興貴打了一個冷顫,慌忙躲到辦公室裡去了。

朱曉雲把自己的黑色棒球帽給張揚送了過來:“頭兒,您先戴上吧,省的人家都盯著你的腦袋看!”

張揚笑了起來,接過棒球帽調節了一下大小,戴在頭上,他閉上眼睛輕輕敲了敲桌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想了一圈,他還是把最大的疑點放在了安德恆的身上,想要以後平平安安的,必須早日清除掉身邊的隱患,正盤算著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張揚拿起電話,卻是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的電話,透過最近的一連串事件,田慶龍和張揚的關係變得十分密切,所以聽到這起普普通通的失火案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關心一下。

田慶龍首先詢問了一下張揚的情況,確信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他低聲道:“我讓人去現場勘察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應該沒有外人縱火的跡象!”

張揚對江城公安局的能力一直持有懷疑態度,否則他也不會想到求助於常浩,雖然懷疑是他人縱火,可現在也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張揚決定這件事暫時低調處理,如果立案反而會引起那個躲在暗處想謀害自己傢伙的警覺。想到這裡,張揚首先感謝了田慶龍的關心,然後把這件事歸結到自己忘關煤氣閥門的原因。

田慶龍也樂得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到現在開發區廣場曾氏兄弟狙擊案還沒有任何的眉目,他也不想再添任何的麻煩。他打電話問候張揚不僅僅是出於關心,也是因為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給了他一些壓力。既然張揚自己都認為是一次偶然事件,那麼這件事應該可以畫上一個句號。

這邊剛剛掛上了田慶龍的電話,朱曉雲從外面走了進來:“頭兒,賈局長讓你去紡織廠開會!”

“開什麼會?”張揚表現得有些詫異。

“說是跟紡織廠工人座談,區裡點名讓你參加!”

這次的協調會由文淵區牽頭,區委書記範伯喜,區長錢長健區公安局局長薛成剛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旅遊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張揚代表文淵區和南林寺景區指揮部出席,港方代表有安德恆和安語晨,紡織廠方面則有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工會主席李長文,還有五名工人推選出來的代表。

張揚趕到的時候,小會議室中已經坐滿了,他瞅了個空位,來到安語晨的身邊坐下,可馬上發現自己坐的地方有些不對,三方會談自己應該坐在指揮部一邊,這倒好,坐在港方代表席位上了。安德恆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廝的出現有些不爽。

張揚看到他這幅表情,心裡反倒產生了一種快意,麻痺的,你越是不爽我越要坐在這兒,他一伸手把棒球帽拿了下來放在會議桌上,鋥亮的光頭頓時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範伯喜愕然看著這廝的光頭,突然來了一句:“張處長的髮型不錯!”

安語晨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又引起了不少善意的笑聲,現場的沉悶氣氛減輕了不少。

笑聲停歇之後,現場氣氛再度陷入沉寂之中,範伯喜清了清嗓子道:“人都到齊了,咱們開會,今天組織這個會議,目的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所以我們要開門見山,我們要直截了當,有什麼話,有什麼意見,咱們面對面說出來!”他端起從不離身的大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道:“昨天的情況我並不在場,可我們的不少同志都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他向區長錢長健看了一眼道:“下面請錢區長講話!”

現場並沒有人鼓掌,這種會議似乎也不適合鼓掌,錢長健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表情凝重道:“昨天的事情,我們在場的許多人都親身經歷了,我想問一問,你們在作出那樣過激的舉動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國家的法律制度?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國家和人民的財富帶來多大的損失?有沒有想過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後續影響?”他的語氣十分的嚴肅。

廠方一名代表鼓足勇氣道:“我們集會的目的並不是想和政府對抗,我們只是想引起政府機關的注意,想讓你們做領導的好好聽聽我們基層職工的心聲,後來局面失去控制,也不是我們情願看到的,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錢長健怒視那名廠方代表道:“你們是成年人,也許還是共產黨員,做任何事情不能只靠著熱血上頭,你們應該考慮到事情的後果!”

“我們是為了大家,為了集體!”

“何者為大?國家為大!你覺著不是為了個人,是為了集體,集體在國家面前算什麼?啊!為了小集體的利益而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這個理由靠得住嗎?”錢長健性情剛直,說出話來咄咄逼人,剛剛被範伯喜緩和了一些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安德恆適時開口道:“我們世紀安泰投資家鄉的目的,是想為家鄉做貢獻,想為家鄉人民謀求福祉,我想應該是我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也許是我們之間的溝通不夠,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安德恆還是表現出一定的誠意,他是生意人,並不想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雙方鬧得越僵對他的投資就越沒有好處,在他心中紡織廠的地塊要比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還重要得多。

範伯喜微笑道:“安先生說得很好,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要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相互之間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藉著這次的機會溝通,只要取得了諒解,達成了共識,那些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我看這些事只不過是人民內部矛盾嘛!”他的目光望向紡織廠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張廠長有什麼觀點說給大家聽聽!”

張忠祥表現得還是有些拘謹,發生了這種事,他是最難做的一個,在工人的眼中他是政府的狗腿子,在上級領導的眼中,他的工作能力受到質疑,可以說他是兩面不是人,張忠祥明白,自己其實是最不適合發言的一個偏向那邊都不好,他把發言權推到了工會主席李長文的身上:“李主席的話能夠代表工人的意見,還是李主席先說吧!”

李長文心裡暗罵,狗日的張忠祥,你他媽害怕得罪人就讓我說,我雖然是工會主席,我也是共產黨員啊,出了事情,我當然要首先站在黨這一邊。

中國的工會有著特殊的背景和含義,所以中國的工會幹部往往把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企業的文娛活動,職工的婚喪嫁娶方面,更像是學生時代的文娛委員,參政議政,那不是我的菜!李長文接連咳嗽了兩聲,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他不說,廠方的五名代表忍不住了,老工人徐大光聲音洪亮的咳嗽了一嗓子:“沒人敢說,我來說!”

張忠祥和李長文臉上都是一熱。

範伯喜笑著鼓勵道:“老同志有什麼說什麼,不必顧慮!”

徐大光道:“從紡織廠建廠開始,我就在這裡幹,到如今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我媳婦,我兒媳婦,我兒子全都是紡織廠的工人,可以說紡織廠就是我們的家,紡織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飯碗,你們領導一句話就要把廠子給拆了,這不是要砸我們的飯碗嗎?讓我們這一大家子去喝西北風嗎?”

範伯喜看了看錢長健,錢長健的聲音依舊嚴厲:“老同志,誰說我們要砸你們的飯碗?市裡已經在開發區給你們批了新的地塊,一個新的紡織廠已經開始建設,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搬入新的廠房,就會重新投入工作!”

又有一名代表道:“多久?一年,兩年?這段時間我們就拿那點基本保障工資,我們的利益如何保障?”這是一個相當現實的問題,雖然市裡針對紡織廠的問題進行了多次的討論,可最終拿出的補償方案對這些工人仍然不夠公平,而且安德恆急於推行他對紡織廠的拆遷計劃,所以才會有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房沒建成之前,就決定部分拆除紡織廠的廠房。

徐大光道:“按照廠裡釋出的補償協議,我們一家四口人每個月的收入要減少二百三十塊,這二百三十塊錢對你們可能算不上什麼,可對我們家來說意味著一個月的生活費,新廠房一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兩千多塊,兩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五千多塊!市裡搞建設我不反對,可憑什麼要讓我們普通工人為你們買單?”

又有工人代表道:“我聽說港商是無償拿下紡織廠地塊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這跟賣國有什麼區別,出賣國家的利益,出賣我們普通工人的利益就是犯罪!”

幾名代表的言辭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範伯喜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他習慣性的拿起大茶杯喝了一口道:“這位同志,你的觀點很偏激嘛,香港也是我們國家的一部分,港商也是炎黃子孫,紡織廠不是你們的,也不是我們的,是國家的!什麼叫賣國啊?說話要負責任!”最後這一句已經有些威脅的含義了。他冷冷看了張忠祥一眼,事先他還專門交代張忠祥要做好工人的工作,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張忠祥顯然是不稱職的,等這件事過去,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這筆賬。

區長錢長健濃眉緊鎖,他低聲道:“你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能夠解決問題?提出你們的條件!讓我聽聽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他這句話說到了關鍵之處。

幾名代表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徐大光最後站了出來:“我們有個最基本的要求,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建成之前,要全額髮給我們工資……還有平均獎金,過去的福利待遇不變,紡織廠拆遷期間造成的一切損失都要透過和工會協商解決……”

安德恆皺了皺眉頭,他早就知道還是錢的問題,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是明確的,紡織廠拆遷屬於江城市的問題,文淵區的問題,而不是他的問題,他開發紡織廠地塊是投資南林寺景區的先決條件之一,安德恆擲地有聲道:“我想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文淵區的這幫領導聽到安德恆的這句話心中都是一怔,三方會談的目的就是求同存異,彼此都作出一定的讓步,安德恆的這句話表明他不想掏錢,難道紡織廠這筆巨大的安置費想讓區裡買單?錢長健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現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沉默的讓人感到壓抑。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忽然笑了起來:“我看這件事應該可以解決!”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目光的焦點還是他鋥亮的光頭,這光頭颳得的確太耀眼奪目了。誰都想解決問題,可目前的情況來看誰也解決不了,紡織廠沒錢,工人伸手要錢,能夠解決這件事的一個是文淵區,一個是香港投資方,文淵區沒錢,在紡織廠的拆遷問題上,市裡撥了一部分錢,他們拿出了一部分錢,這件事讓區裡很是不解,在他們看來這筆錢應該由港方拿出來。安德恆不願拿錢,他認為紡織廠拆遷跟他毫無關係,正是這樣的想法才讓事情陷入了僵局,牽涉到錢的事情,想要解決可沒有那麼容易。

張揚笑眯眯道:“這件事我瞭解一些,應該有些發言權,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無產階級當家做主人,誰是主人啊,小範圍來說,針對紡織廠來說,你們這幾千名工人就是主人!”一句話說得幾名工人代表如沐春風,心說,這光頭是誰啊?今天與會的幹部中總算有個為老百姓說話的了。

張揚道:“安先生投資南林寺風景區,的確是抱著投資家鄉,回報祖國的目的,他的誠意我們是要肯定的。可是我們江城市政府文淵區政府,也表現出同樣的誠意,在整個投資計劃中一路綠燈,為您創造了不少的便利條件,安先生不缺資金,所以才來投資,江城需要發展,資金是制約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所以才會有這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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