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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不該有秘密吧?”曉芙說。

“不,”她開了口,真摯地凝視她。“我知道微珊的事,”她終於說出來。“你不必忌諱。微珊,一定很美很美很可愛很可愛吧?”

曉芙怔住了。該死,就知道不該提微珊。

“是的。”她仍然坦白地回答。“不過,微珊的事早就過去了。你選擇了一個怪人,這人命中多事,你如果要接受他,就必須連他的過去一起接受!”她正色說,撫摸她垂在胸前的長髮。“戀愛中的第一大忌,是去翻老賬!訪竹,享受你的現在和未來吧!也給他你的現在和未來吧!因為……他的過去,並不快樂。”

曉芙和冠群走了。

訪竹關好門,回過身子來,望著飛帆。當然,飛帆也聽到了曉芙的話,他始終就站在門邊。他們彼此對望著,望了好久好久,然後,訪竹一下子就投進了他的懷裡,他緊抱著她,用下巴貼著她的頭。她在他懷中輕輕顏抖,啞聲說:

“哦,我知道我不該,可是,我嫉妒她!我嫉妒她!我真的嫉妒她!”她的顫抖引起他全心靈的憐惜和感動。

“都是過去的事了,訪竹。”他柔聲說,“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我們都不要再去想,好嗎?”

“她是——你唯一追求過的女人。”她低語著,“這就是我嫉妒的原因,她是唯一的!”

他推開她,驚愕地去看她的眼睛。

“別忘了你自己!”他說。

她垂下眼瞼,卑屈地看著地下。

“你沒追過我,是我主動的。我常想,有一天——你會為這個而看不起我!”

他用雙手捧起她的面頰,仔細而深沉地注視她,專注而懇切地注視她,然後,他說:

“聽著,訪竹。從亞沛把我帶到你家去的那個晚上,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當你用你這對沉默的大眼睛盯著我看的時候,我已經被你吸引了……別說,別動!聽我說!我絕不撒謊,絕不為了顧全你的自尊而編任何故事!我只要告訴你真正的事實。可是,我那麼自卑,我的過去,變成了我渾身洗不淨的汙點,你清秀脫俗,純潔飄逸,我確實沒想過要追求你,一點都沒想過,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主要的,我不配有這種念頭!後來,我們在斜陽穀第二次見面,你那晚比較活潑,你玩電動玩具,一邊玩,一邊那樣瀟灑地說些讓我心折的話……哦!訪竹,我沒追過你,我更不敢追你了!你的美好只能襯托我的卑賤,我不敢追你,卻不能不欣賞你,欣賞到害怕的地步!記得嗎?有一晚我們去看電影,我自始至終連說話都不敢,看完電影,我匆匆把你送回家,就怕你對我的那份強大的吸引力,就怕我會洩露了我的感情……後來,你帶著《問斜陽》而來,你說你撥了十二通電話……噢,訪竹!你說過,你是保守的、被動的、害羞的……可是,誰給你勇氣打十二個電話來找我?誰給你的?”

她震動地凝視他,他的面容激動,眼光深切,整個臉孔,都被熱情燒得發亮。

“讓我告訴你是誰給你的力量?是我!訪竹,是我!即使我如此逃避,如此掩飾,如此害怕……你依然看透了我!你知道我在愛你,你知道!就算你的理智不知道,你的感情卻知道!你那麼敏感,那麼纖細,我在你面前早已無法遁形,你瞭解我的感情,甚至瞭解我的自卑,所以,你來了。是嗎?是嗎?是嗎?”他急促地問著,“你敢說不是嗎?”

“我……我……”她囁嚅著,心裡忽然就揚起了音樂的聲音,像有個合唱團在齊聲歡唱,唱一首最美妙最美妙的歌。她知道他是對的!在這一瞬間,她完全明白他是對的!就是他的眼光就是他的聲音,就是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所流露的那份感情,才把她帶來了!她囁嚅著,在全心靈的喜悅和感動中,說不出任何話來。

“那晚,我很冷酷,是不是?”他繼續說,“我不只冷酷,而且殘忍,是不是?哦!訪竹,我不是對你冷酷和殘忍,我是對自己冷酷和殘忍!我拼了我全身心的力量來剋制對你的愛,拼了全身心的力量來——保護你。我用‘保護你’三個字,你會覺得我言之過分嗎?你會覺得我是虛偽和找藉口嗎?聽我說……”

她搖頭,在他的手掌中搖頭,淚珠緩緩地浸溼了她的眼珠,她側過頭去,用嘴唇熨貼在他的手掌上,然後,她舉起手來,輕輕地矇住了他的嘴。

“不用再說了!”她說,眼光閃閃地望著他,“你追我也好,我追你也好,在愛情的前面,甚至沒有自尊。”放開了手,她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唇,“我多麼多麼喜歡你!我多麼多麼喜歡!”她熱烈而坦率地低語。用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我不再追究你的過去,不再吃醋,不再嫉妒……甚至於,我不再去提它們!讓你的過去統統死掉!但是——但是——”她深深吸氣,緊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以後絕不能再愛別的女人!連逢場作戲都不可以!你只能愛我,只能愛我一個!如果你再愛上別的女人,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他用嘴唇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唇,把她攔腰抱了起來,抱到沙發前面。他把她放在沙發上,自己跪在沙發前,深深地、輾轉地、熱烈地吻著她。他把全身心的感情、愛戀、歉疚、痛楚、憐惜、承諾……統統集中在這一吻裡。

好半晌,他抬起頭來,臉發熱,眼睛閃灼。她躺著,頭髮披瀉在靠墊上——那靠墊,還是她買來的,這些日子,她已逐漸把這沒“人”味的公寓弄得生氣盎然了——她那長長的睫毛微往上揚,眼光中濃情如酒。她伸手輕觸他的面頰,他吻著她的指尖。噢!他心底有個小聲音在狂呼著:訪竹,訪竹,紀訪竹!從此,你將是我的一切了!一切的一切了!往日的荒唐,往日的流浪,往日的追尋……最後,就都歸依在你的身上了!

她動了動,想看手錶,他最怕她看錶,那表示她該回家了。她的家不在這兒,她還有父母兄妹……他打了個冷戰,愛情的背後永遠藏著一個逃避不掉的東西——現實。他不知道她的父母兄妹能不能接受他?他幾乎怕去想這個問題。可是,他已經發現,她在竭力避免讓家人發現他們的來往,每次開車送她回家,她總在巷口就要他停車,她不請他去她家,她也不談父母……那麼,她如此纖細,如此敏感,她已經可以確定,他不會被接受了?她舉起手腕去看錶,他握住那手腕,把那表面完全遮住。她轉頭看他,眼底帶著縱容、瞭解而無奈的笑。

“不要孩子氣!”她說,“有一天,你趕我我都不會走!”

“有一天,是什麼時候?”他提著心問。

“我明年暑假才大學畢業。”

“你意思是說,到那時,我就可以——娶你?”

“唔,”她哼著,臉轉向沙發裡面,她用手指撥著沙發上的紋路。“可能,我們還需要一番戰鬥。”

他不語。沉默了。是的,這番戰鬥會相當艱苦,只因為物件是他——顧飛帆。如果她愛上一個同學,一個像亞沛那樣的年輕人,甚至,有過離婚紀錄而不要像他這樣“輝煌”的……她都不至於要面對艱苦戰鬥。只因為是他,她才要躲躲藏藏,她才要掩飾和——撒謊,她一定要對家裡撒謊的!可是,未來總要面臨,他不知道,當面臨的那一天,她要承受多少!

“不要怕,”她說,緊握了他一下。“他們會接受你,因為他們太愛我!”

他驚奇地看她。怎麼,她能讀出他的思想暱!可怕的女孩!可愛的女孩!可疼的女孩!可敬的女孩!他又有那種“自慚形移”的感覺了。為了掩飾這種感覺,他忽然站了起來,說:

“你就這樣躺著,不許看錶。我要給你看一件東西!等著,我去拿。”

“哦?”她懷疑地,卻順從地躺在那兒。

他奔進書房,然後,他很快地出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小提琴的盒子。她驚奇地坐起身,忽然想起他說過,用小提琴賺錢的日子,用小提琴追求微珊的夜晚……她注視他。他開啟琴盒,取出小提琴,一句話都沒說,他把琴放在肩頭頦下,拿起弓來,他擦了擦松香,試了兩個音,那絃聲清脆地迸跳在夜色裡。

然後,一串熟練的、美妙無比的絃音流瀉了出來;居然是那首《問斜陽》!她激動地用手托住下巴,一瞬也不瞬地抬頭盯著他。他的眼光也深深地注視著她的,讓那絃聲震顫地流瀉在夜色之中。那麼美的音色,那麼動人心絃的“演奏”,那奇妙的顫音和延長音……她簡直想哭了,如此美妙的音樂會讓她流淚。他一曲既終,她眼眶溼潤,他放下了小提琴,她跳起來抱住他的腰:

“你知道嗎?”她激動地喘著氣,“你是個音樂家!你實在不該放棄小提琴!依我聽來,帕格尼尼也不過如此!真的!”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了。

“全世界只有你會說這句話!”他說,“我的小提琴還不配去第八流的交響樂團參加一分子。這就是學音樂的悲哀,花數十年工夫,有時只落得在街頭賣藝。我有次在紐約的格林威治區,聽到一個嬉皮在街邊拉小提琴,他拉得比我好了一百倍!當時,我為他很感慨,可是,後來我又為他很開心。”

“怎麼呢?”

“我感慨他在寒風中拉琴,賺一點別人丟給他的角幣。我開心的是他當時那種表情,他正沉溺在音樂的境界裡,他滿臉都是陶醉——不,他並不在乎賺不賺錢,他在享受。”他正視她,臉色莊重。“真正的音樂家,必須對音樂付出全部的狂熱。換言之,音樂就是他的愛人、妻子和生命。我當不了音樂家,我只有音樂的感性,而沒有那種放棄一切的狂熱。”

“可是,”她讚歎著說,“你這首《問斜陽》拉得太好太好太好了!”

“我承認還不錯,”他笑了,居然有些赧然。“我練過一陣子,當那晚我把你氣走了以後,我有好長一段時間,就每晚拉這支《問斜陽》,來度過那些漫長的夜晚。我拉的時候,想的是你,不是音樂。”

“哦!”她輕呼著,瞪著他。

“剛剛我拉給你聽,當然更加用功了。”他說,微笑著,“我有些賣弄。訪竹,我要讓你知道,我除了賺錢結婚離婚以外,還會點別的!”

“說好了的!”她喊,“不再提結婚離婚了的哦!你又提了!”

“是我錯了!”他慌忙說,抓住她的手,因為她又想看錶了。“唉!”他長嘆,“問斜陽,你能否停駐,讓光芒伴我孤獨!”

“斜陽答,”她迅速介面,想都沒想,“我與你同在,且揮手告別孤獨!”

他驚愕地看她,為她那反應的敏捷而心折,然後,他忍不住又深深嘆息,把她再度擁入懷中。與我同在!同我同在!他心裡反覆低語:請與我同在!且揮手告別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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