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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竹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
她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噩夢;一忽兒是她和飛帆跋涉在一個沙漠裡,四面全是風沙,她一轉頭,飛帆不見了,她狂呼著他的名字,醒了,滿頭的汗。她再睡,有個神父在禮壇上主持著她的婚禮,她那有粉紅玫瑰花的婚紗如詩如夢地罩著她。神父在問,有沒有人反對這婚事?她四面悄悄注視,一轉頭,整個禮堂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堂裡,連飛帆都不見了,她又狂叫著醒來,滿身都是汗。再睡,她和飛帆走進了一座原始叢林,像印度,像亞馬孫河流域,像非洲,反正是個又大又陰森的叢林,驀然間,叢林裡衝出一隻老虎,飛帆沒有拔槍,她驚愕地回頭張望,飛帆化為另一隻猛虎,對她齜著牙咆哮,她這一驚,又醒了。
看看窗子,天已經亮了,她坐了起來,不想再睡,那些噩夢使她非常不安,飛帆昨夜的去向和電話也使她非常不安。她抱著膝,望著窗子上的曙色被黎明染亮。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一本小說《簡·愛》。簡·愛在婚禮前一夜做噩夢,夢到她的婚紗被人撕碎了。醒來後,她發現她的婚紗在地板上,果然從頭到尾被撕成兩半。訪竹驚跳下床,她並沒有夢到她的婚紗被撕碎,可是,她卻衝到衣櫥邊去,開啟衣櫥:她那件白紗禮服正燦爛奪目地掛在那兒,那婚紗漂漂亮亮完完整整地披瀉著。
“婚前緊張症!”她咒罵自己,不再睡了,去浴室梳洗。
吃早餐的時候,明霞仔細地看她:
“臉色不太好,昨夜沒睡好嗎?”
“還好。”她勉強地回答。
醉山憐惜地看看訪竹,又看看明霞。
“只剩六天了!”他說,“哎,還是生兒子比較好,女兒再疼愛,也是人家的!”
“算了!”明霞笑著說,“如果生個女兒,老是嫁不出去,也夠你頭痛的!咱們兩個女兒,倒都有主了,你該為兒子傷傷腦筋了!”
“我不用你們傷腦筋!”訪槐說,“遲早,我會娶個太太回來!媽,你知道我為什麼總看不上那些女孩,因為咱們家兩個女孩太強了,相形之下,別的女孩都沒她們好,我追得就不熱心,我看,非要等她們兩個都嫁了之後,我才能討到老婆!”
訪萍從臥室裡奔出來,她和亞沛,已經決定分當伴娘和伴郎,訪槐是總招待。訪萍跑出來,邊跑邊嚷著:
“訪竹,我那件伴娘裝好像太短了,你說要不要送去再改一改!”
“訪萍,”明霞說,“結婚的時候,大家都看新娘子,你的禮服長一點短一點都沒關係。”
“何況你也名花有主,”訪槐插進來,“用不著利用伴娘的身份去吸引男人注意!”
“哎呀,你錯了!”訪萍大笑,“我正想引人注意呢!”
“為什麼?”
“男朋友永遠不嫌多,”訪萍笑得開心,“多交幾個,讓亞沛也急一急,別篤定得以為我穩是他家人,不會出毛病!真的,”她歪著頭沉思,一副調皮相。“我是該再交幾個男朋友,只交一個就嫁了,太沒意思!”
“你在說我嗎?”訪竹微笑地問。
“才不是呢!”訪萍擁抱了她一下,對她做鬼臉。“真捨不得你嫁!來,幫我扣一扣領子後面的扣子。這些時裝設計家總給人出難題,釦子釘在背後,人的手又沒練過軟骨功,怎麼去扣那些釦子?”
她拿了一塊烤麵包,一邊吃,一邊用背對著訪竹,讓姐姐給她扣衣鈕。醉山和明霞看看這兄妹三個,模糊地想著,這種一家團聚的歡樂場面,不會太多了。兒女,小時候就巴著他們長大,長大了也就飛了!“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樹枝,舉翅不回顧,隨風四散飛!”白居易的《樑上雙燕》早已寫盡了人生!
“噢,訪竹,”訪萍想了起來,“昨晚,顧飛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叫他不要來我家等你,其實也是開玩笑!不過,我們這位姐夫啊,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怎麼一分不見,一秒不見,也會如隔三秋呢!何況,再忍耐幾天,就分分秒秒都是他的人了……”
門鈴響。訪槐看錶,早晨八時半。他一面倒退著去開門,一面舉著手說:
“大家猜!是亞沛還是飛帆?”
“飛帆!”訪萍說。
“亞沛!”訪竹說。
姐妹互視,都忍不住要笑。只因為,兩人都明白,各人說的和各人期望的並不是同一回事。
門開了,是飛帆!訪萍勝利地挑挑眉,看了訪竹一眼,心裡卻失望地在想,等亞沛來的時候不敲他腦袋才怪!人家結過三次婚的人比他還熱情,深夜通電話,凌晨來報到,和飛帆比起來,亞沛的愛情就太淡了!敲死他!她心想!敲死這個感情淡如水的傢伙。
飛帆的臉色壞極了,眼神陰暗,心事重重。他連寒暄都沒有,就很快地說:
“訪竹,我來接你出去,有些事要談談!”
“哇,哇!”訪萍怪叫,“還沒有談夠嗎?”
明霞詫異地看了飛帆一眼。
“怎麼?”她問,“你昨夜也沒睡好?”
“沒什麼。”飛帆掩飾地說,“只是頭痛。”
“當心!”醉山不知怎地,一旦接受了飛帆,就心疼他起來。“最近流行性感冒鬧得很兇,馬上要結婚了,可別傳染上,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我知道。”飛帆簡短地說。
“出去了要早點回來!”明霞叮囑,“訪竹,你的新娘捧花是不是決定去蘭園訂?假如你自己沒意見,我就幫你做主了!全體用鮮花!你們要全體用玫瑰呢?還是用混合的?”
訪竹徵求意見地看飛帆。
“你說呢?”她問。
“隨你。”他很勉強地回答。
怎麼了?訪竹緊緊地盯他一眼,心有些往下沉,她想起他昨晚的“失蹤”,想起那些噩夢,想起他電話裡怪怪的聲音……她很快地回頭對母親說:
“都用玫瑰吧!和頭紗比較相配!我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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