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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總管在車裡跟他彙報行程安排:"上午十點您將跟外貿局的負責人談合同,中午一起用餐;下午兩點,您將和寰宇公司的王總去城東看地;晚上七點半,您約了電視臺的葛雯小姐共進晚餐……"

"去翠荷街。"他說。

"您……"

"我說去翠荷街。"他重複。

"是。"呂總管不敢多問,忙放下手中的備忘錄,吩咐司機,"老張,掉頭,去翠荷街。"

昨夜雪下得那麼大,仍然不能掩蓋翠荷街的破敗,大片的舊式小區,一幢幢火柴盒樣的房子,視窗密集如同蜂巢。站在馬路對面望去,白茫茫一片。葉冠語要司機在路邊停下車,吩咐呂總管先回去,呂總管甚是瞭解老闆的脾氣,一個字也不多問就先回了公司。葉冠語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整個人像是夢遊一般,像是丟失了什麼,想要尋找,卻又不知究竟丟了什麼,完全一片茫然。

葉家舊居很多年前已經賣給了鄰居,不過是間矮小破舊四面漏雨的平房,旁邊搭了間雜亂的灶房。葉冠語站在院子外面看,還是跟過去一樣,牆邊堆了很多煤球,隔老遠就聞到飯燒糊了的味道,屋子裡傳出小孩哭鬧的聲音。"來了,來了,別哭,媽媽就來!"一個年輕女人正在灶房洗頭,小跑著穿過院子進了屋。

於是葉冠語想起了過去,母親在居委會的一家小作坊裡彈棉花,一年四季,母親的頭上總是沾滿白色的棉絮,怎麼洗都洗不掉。作為家中長子,葉冠語承擔了很多同齡孩子無法承擔的家務,劈柴、燒火煮飯、照顧弟弟,有時候還要幫父親拉煤,最輕鬆的時候,莫過於給母親洗頭。

多少年了,他至今仍記得母親髮間的白絮,到死,都沒有洗淨。如果母親還健在,他一定每天都給母親洗頭,用最好的洗髮水,慢慢地洗,輕輕地揉,那樣的場景該有多幸福。

可是母親已走多年,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嘆了口氣,他轉身看到了巷子那頭的林家舊樓,慢慢走了過去。

一道陳舊的綠色鐵門被緊鎖著,漆都已經剝落了,許多地方發黑,露出裡頭的鐵,一根根的鐵柵。

葉冠語透過鐵門縫隙靜靜看著雜亂的院落,厚厚的積雪仍未掩蓋叢生的野草,顯然已久未住人。他忽然有些累了,坐在了門口磨得發光的水泥臺階上,上面有雪也顧不得,然後靠著鐵門,慢慢合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又想起了從前,他第一次走進這院子時的情景。那還是他得知母親給林家做保姆後,他從桐城趕了回來,想阻止母親。但是晚了,母親都已經搬到林家去了,弟弟冠青也跟著一起搬了過去。他怒氣衝衝地跑到林家院子,未進門,就聽到了滿堂的笑聲。林然和林希,還有林院長的養子杜長風都在,三個年輕人和另外一個年紀稍長的青年在一起打牌。林然見到葉冠語很驚喜,雖然十幾年沒有見面了,還是認得,不認得猜也猜得到。他很客氣地起身招呼著讓座,文質彬彬,禮貌周到,讓葉冠語一時也拉不下臉。

林希同樣很斯文,戴副眼鏡,開口就喊"冠語哥"。

葉冠語當時很尷尬。

他當時也很驚訝,十幾年不見,林家兄弟早已不是兒時的模樣,都是洋裝在身,舉止談吐極有教養,即便是熱情有加,跟葉家的兄弟站一塊,還是一眼就分出了層次。那種高貴,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也是他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無法與之相比的。他清楚地看到了彼此間堪比高山大海般的遙遠距離,深深的自卑讓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低人一等過。從來沒有。"冠語哥,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林然似乎看出了葉冠語的侷促,儘可能用平和的語氣,拉近彼此的距離,"我剛才跟珍姨說,很感謝她小時候餵養過我,現在又過來幫忙照顧我和弟弟,我們一家人都很感激,所以我把冠青也叫過來一起住了,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你可不要見外……"

"是啊,大家住一起多熱鬧,剛好可以湊一桌打牌。"冠青到底年紀輕,只要哪裡有玩的,什麼都可以拋到腦後。小時候他跟林然打過架的事,他好像壓根就忘了。

母親梁喜珍聞聲從廚房裡出來,見到冠語,知道他來的目的,忙把他拉到廚房說話:"冠語,你也別多想,我就是幫個忙而已,林院長送林然他們回國的時候,親自登門來託付,你說人家現在都是華僑了,有的是錢,啥樣的人找不到,還不是圖個鄉里鄉親嘛。林然他們這三個孩子都好有禮貌的,到底是留過洋的人,說話做事都是一頂一的斯文,讓冠青跟著他們好歹也學點斯文樣,都這麼大的人了,他們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打架的,你放心好了。"

葉冠語瞅著母親,原本一肚子的話全嚥了下去。他當時看到了廚房熱騰騰的飯菜,花樣菜式那麼多,顯然都是用心之作。母親待人一直是掏心窩子的,她說的話也許有道理,而且跟林家兄弟在一起,她或許也沒有那麼孤獨。但是,一家人,可能嗎?那種階層之間的差異,豈是說沒就沒了的,葉冠語知道說服不了母親,卻也無可奈何。

"冠語哥,你也過去打牌吧。"林然微笑著走進廚房,親熱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給你介紹個朋友,也是我的好兄弟,來。"說著就把葉冠語拉到了客廳,指著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這是舒隸,從小跟我們一起玩的。"

舒隸個子很高大,一看就是個做學問的,忙起身跟葉冠語握手:"你好,早就聽林然說起過你,今日一見,真是很榮幸。"

都是場面上的話,卻說得那麼得體,天衣無縫。

葉冠語雖然高中就輟學在外做工,卻也是飽讀詩書的人,當然也不能讓自己顯得太卑微,他收起自卑,不卑不亢,跟在座的幾個年輕人逐個握手打招呼。"這位是我的三弟長風,"林然指著一個穿著牛仔裝的年輕人說,"跟我們一起回國的,以後還望多照應。"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杜長風,個頭挺拔,相貌很英俊,還不是一般的英俊,就是樣子有點吊兒郎當,笑起來透著一股邪氣,跟林然他們完全是不同的兩種人。"客套話就不說,以後大家都是兄弟了,有好吃好玩的,一起分享,要打架的,找我!"他說話一套一套,像個老江湖似的。其實他還只是個大學生。

"你就知道打架,就沒別的專長?"林然責備弟弟,眼神卻很溫和。看得出來,他很寵溺這個弟弟。

葉冠語跟他們聊上後,才知道林然原來是個鋼琴家,在海外很有名,已經出過好幾張唱片了。林希比林然小几歲,在省城讀醫科大學,他父親原來就是個醫生,當了華僑後在離城投資興建了家大醫院,林希無疑是繼承父業。舒隸比葉冠語還大兩歲,也是學醫的,在上海讀研究生,說是馬上要出國了。杜長風則跟哥哥林然一樣都是學音樂,學的是小提琴,名義上在音樂學院讀書,大部分時間卻跟林然泡在一起,據說音樂學院的老師拉琴沒他拉得好,他經常把老師趕下臺。可是葉冠語瞧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哪像個搞音樂的,牛仔褲破了洞,脖子上掛著銀鏈子,煙不離手。怎麼看都像個不良青年。但是很奇怪,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讓他散發著與眾不同的光芒,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不羈的風範,說話喜歡調侃,一臉的不正經。

飯後幾個年輕人坐在一起繼續打牌。

葉冠語和林然沒打,在一旁觀戰,也聊天。自然少不了聊音樂,讓林然吃驚的是,葉冠語居然很懂音樂,巴赫、肖邦、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他竟如數家珍;聊到文學,更不得了,葉冠語讀過的書讓林然都自愧不如,無論談論哪個名家,他都非常有見解,頭頭是道。就連一般年輕人不看的古典文學,莊子孟子老子一連串的,他都倒背如流。林然當即對這個出身貧寒的年輕人刮目相看,他衣著寒酸卻學識淵博,尤其他言語間不卑不亢的一種氣節,不由得令人折服。他並沒有刻意地去炫耀自己的才學,卻似乎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眉目間似有銳氣,逼人無法直視。"你好厲害啊,冠語哥!"林然看著葉冠語兩眼放光,由衷地說,"我中文很差,以後你可要多多指點,就因為中文差,家父才把我們幾個送回國的,說我們忘本,連老祖宗的話都不會講了。"

一邊的杜長風插話:"拜託!你別把老頭子的那一套搬出來,我聽著都起雞皮疙瘩,明說好了,以後要寫什麼弄什麼,直接讓冠語兄代勞就是。"

"你,你這傢伙,真是不上進。"坐他對面的舒隸呵呵直笑。

"出牌,出牌,什麼上進不上進的,動不動就老祖宗,我就知道我的祖宗是猴。"杜長風呵呵地笑著,指著其他人說,"你們也是,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林希連連點頭:"二哥說得有理,我們都是猴。"

一陣鬨笑。

……

"啪"的一聲,葉冠語被驚醒。

他驚慌失措,四顧張望,這才看到巷子裡有孩童在放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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