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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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某棟高階公寓內，面板白皙的青年摘掉了臉上的面罩，兩頰上，酒窩因嘴唇輕抿的力度而格外明顯。

他的眼睛總是笑著的模樣，像兩枚彎彎的月牙，誰看了都會說真是一雙討人喜歡的笑眼。

一張銀行卡在他的指尖來回翻轉，被玩成了魔術紙牌一般的花樣，動作裡有幾番漫不經心。

唐棠剛剛確認了卡里的餘額，有八百萬，即便以他作為tang2直播以來的熱度，也很少一次能見到這麼多錢。果然是有錢人的做派，真是令人心動。唐棠扯了扯嘴角，那雙笑眼中露出一絲譏諷。

這銀行卡來自下午的一場會面。

原本唐棠正在斐戈麗值班，這個時間點，店裡的客人並不多。店長忽然點了他的名字，說有一位高階VIP需要他去接待，唐棠長得好看，又會說話，一直是店裡VIP客人的首選，也是因為這樣他和同事的關係都不算太好。幾乎在店長說完的同時，同事們已面露不虞，各自交換起了眼神。

他知道同事私下裡說他出賣色相維繫客戶，暗指他和幾位VIP客戶之間不清不楚，唐棠也並沒有為此解釋過。

他做過不少工作，這種不公遇見太多，有時候對方明明清楚知道你沒有做過，卻還是會往你身上潑髒水，當你不夠強大時，任何的解釋都只會被認為是掩飾，所以唐棠對這些非議毫不在意。

讓他意外的是，點名要見他的高階VIP居然是曾經李氏集團的大小姐，如今遠山企業的董事長夫人，李英馥。

李英馥精緻的臉上自然流露著一股傲慢，明明帶著笑意，卻給人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唐棠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並沒有因此生氣，他在斐戈麗見過各式各樣的有錢人，就算表面上有著姣好的容貌與得體的修養，骨子裡也總是傲慢的，只不過顧太太把這份傲慢外露得十分明顯，看樣子是很瞧不上他。

唐棠和李英馥並不能算是陌生人，至少十年前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李英馥臉上的表情比現在還要討厭得多，他也遠沒有如今圓滑。

十年前那次會面他們不歡而散，李小姐氣憤地罵他是個騙子，並堅決不肯讓唐棠見到她的弟弟。

唐棠坐在警察局裡以詐騙的罪名被審問了一晚上，倔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我和他的確是在網上認識，可我沒有騙他的錢，更沒有騙他的感情！”

唐棠離開時，李英馥冷冷抱著雙臂，漂亮的唇裡吐出讓他最為難堪的字句：“你還真是嘴硬啊，難道你沒有騙人嗎？你敢告訴英耀你的身世嗎？紅杏出牆的蕩婦母親和殺妻的賭徒父親，連說出口我都嫌骯髒。給我離英耀遠一點，小騙子。”

“英耀給你的八十萬你也不用還了，就當是我請你離開他的補償，這麼多錢足夠滿足你的貪心了吧。”

……

唐棠坐在李英馥面前，保持著一名奢侈品櫃員的職業素養，見到昔日仇人依然面帶微笑：“李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

仔細觀察後，他才發現眼前這位高貴美麗的小姐，十年後臉上也僅是添了幾條連細紋都算不上的瑕疵，不禁心中暗想，時光對有錢人真是優待。

李英馥從隨身手袋中掏出一張銀行卡，瞥了他一眼，跟著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這裡是八百萬，我要你和我做一個交易。和我的弟弟李英耀網戀，然後甩了他，讓他對你心如死灰。”

唐棠愣住了，顯然並不明白李英馥為何會咬牙切齒地提出這種要求。

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這當然是因為她的弟弟李英耀是個死心眼，即便當年唐棠捲走八十萬跑路，這小子依然鐵了心認準糖糖，這麼多年竟然還對這個小騙子念念不忘，她根本不可能允許李英耀和這種人在一起，更何況這還是個男的！

但李英馥不會讓自己處在劣勢，她從容不迫道：“英耀不知道你是男生，也一直很單純地懷念著那個根本不存在的糖糖，這已經嚴重影響了他正常的人生軌跡，我不希望再有這個誤會。唐先生，你應該明白一個姐姐的良苦用心。”

“我明白。”唐棠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猶豫，接過了那張銀行卡。

李英馥輕笑一聲，美麗的雙眼中流露出輕蔑，掩唇道：“唐先生似乎一直很缺錢，以前也好現在也好，見了錢都是迫不及待的樣子。既然如此，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唐棠從下午的這場戲劇性的重逢中回過神來，兩手撐著下巴諷刺地想，李英馥真當自己在演電視劇啊，花錢叫人來玩弄親生弟弟的感情，完全不考慮李英耀的想法，這也能算為他著想嗎？

八百萬的銀行卡，就這麼被他隨意地扔進了抽屜，唐棠無所謂地笑笑。

他是收了卡，可這不代表他就一定要遵守交易，畢竟他是一個小騙子，不是嗎？

和李英耀網戀……

唐棠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食指和中指下意識地捻了捻。終於還是登上了那個塵封已久的賬號，給某個即將被騙身騙心的總裁發去了久別重逢後的第一條訊息。

早晨五點，李英耀從Kingsize的大床上醒來，天還沒亮全，微微一抹金紅揉碎在灰藍之中，將露未露，偶而能聽到窗外傳來幾聲鳥啼。

李英耀精神抖擻，站在落地窗前欣賞了一番小矽谷的黎明。

這座網際網路產業園區由雲城政府大力打造，野心勃勃地自詡為網際網路產業龍頭，整個園區規劃正是一條矯健的飛龍模樣，而英耀就處在這條飛龍畫龍點睛的地方。

熹微的晨光中，總裁堅毅高大的背影顯出一絲落寞，光亮與陰影彙集在他深邃的面容之上，若這是人物週刊新一期的封面恐怕會賣到脫銷。

人們總會好奇，身居高位者腦中都在想什麼。高處不勝寒？

或許是的。但李英耀不一樣，他此刻面帶深沉，劍眉深鎖，極目遠望，思考的卻是：奔流的石健馳居然每天六點才到公司，起得這麼晚，還好意思跟他叫板？

奔流是tang2前東家sayhi直播的母公司，也是英耀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這兩家網際網路公司分別盤踞了小矽谷的半壁江山，一個是龍之雙目，一個是龍之利牙。

李英耀從總裁辦公室向外眺望，微微凝視就能看見奔流老總石健馳的落地窗，小小一個方塊格子，還沒有亮燈。

昨晚，覓糖的駭客攻擊十有**是奔流所為，原因大概是為了報復李英耀公然挖角的行為。

前段時間sayhi內部權力更迭，內鬥不斷，趁著這個機會，李英耀親自邀請奔流的COO盧晴吃了一頓飯，成功把人挖角到覓糖，盧晴不僅自己跳槽，還順走了一批奔流的優秀骨幹以及sayhi排名第一的男主播tang2，可謂是讓奔流大出了一把血。奔流局勢不穩，石健馳不敢和李英耀正面較量，卻也恨得牙癢癢，只能趁tang2復播的契機找駭客攻擊覓糖的伺服器。

李英耀想起石健馳那副老鼠眼山羊鬚陰惻惻的模樣，氣憤地眯了眯眼。總有刁民想害朕！

五點十五，手機提示他晨間運動時間到了，總裁開啟音樂播放器，伴隨著幾首躍動的旋律做了幾個伏地挺身，就在這時，覓糖標誌性的提示音響起：“啵~您有一條新訊息~”

李英耀手臂正撐著地面，標準的伏地挺身姿勢，隨意看了一眼螢幕，差點沒側翻過去折了胳膊。

¤糖糖不甛¤：藥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