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聽得出語氣很溫柔，就好像他之前關心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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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毓的鼻音很重，聲音是啞的，“能怎麼樣，正在參加葬禮。”

杜毓抬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昨天他撲在棺材旁大哭的樣子把親戚們全嚇著了，幾個姐姐本來要罵他，最後也退在一邊抹眼淚。守了一夜的靈，現在特別疲倦，但一點睡意也沒有。

“確診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杜毓說，“其實想也知道，不拖到晚期她不會上醫院。”

杜毓太瞭解大姐，但他改變不了大姐，索性就少回去看少牽動感情。後來姐夫打電話說的，果然和他想的也一樣，病早就有預兆了，大姐卻不肯去醫院，確診後開始怕死，在醫院央求醫生，把家裡這些年的儲蓄全砸了進去。杜毓也把能調動的錢都打了回去，在外面講課講到嗓子說不出話，只為多賺些課時費，奈何最後也沒能救得了命。

有些事情，即使能想到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會為此傷心，這才是最無力的。

“你……節哀，有什麼需要說一聲，我近來了筆橫財手邊有錢，紫璃這邊你也放心，我請假過來照顧她。”戴瑟說。

杜毓深吸了口氣，“知道了，但眼下我沒什麼需要，等辦完了喪事我就回去。”

“好。”

掛了電話，杜毓又回頭看了看靈棚，手插在口袋裡看那些忙碌的人。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大姐家參加葬禮，大姐原本有兩個兒子，就是杜毓的兩個外甥，小外甥在十七歲那年自殺了，當時正在外上學的杜毓也趕回來參加葬禮。相比於小時候常和他打架的大外甥，杜毓更喜歡那個文靜的小外甥，只是隨著年齡增長，那孩子在家裡越沉默內向。小外甥是上吊死的，死前給家裡留了一封遺書，只寫了一句話，就是不要鄰居某叔來參加他的葬禮。

可能覺得寫多了家人也看不懂吧。

當時小外甥剛剛高考過，分數考的相當不錯，但還是和心儀的學校以一分之差擦肩而過，其他人都覺得肯定是這孩子心眼窄想不開。杜毓回來時看了小外甥那封一句話遺書，對於提到的那個鄰居長輩他有些印象，知道那人最喜歡對別人家的事指手畫腳，有的話很過分，想必那個某叔曾經也說過臉皮薄的小外甥。也許不只是某叔，只是他最過分。這跟大姐家的風氣也有關，他們家一直是家門衝外的，和外人沒有什麼界限，大姐樂意把家裡的一切都跟外人分享，誰也可以來摻和一下她家的事。

最讓杜毓感到悲哀的是，小外甥葬禮那天，那個某叔還是來了，而且在葬禮上口沫橫飛地說這孩子承受能力差，是註定活不長。那天杜毓突然失控，掄起把椅子把那人趕了出去，杜毓的大姐夫也臉色鐵青，差點和杜毓一起動了手。可笑的是過了段時間後，杜毓大姐就提著東西去某叔家道歉去了。

杜毓如今看著大姐的葬禮，看著平素她所維繫的那些人說著些不值錢的稱讚，一邊還飛快磕著瓜子，一轉臉就說起不相干的事笑起來。覺得這葬禮簡直是一場鬧劇，差不多就是一群亂七八糟的人跑到真正傷心的人家裡添亂。不過大姐應該會很開心吧，杜毓想，一群人在她死後，圍著她的棺槨唸叨她的好話，雖然是一邊嗑著瓜子夾雜著說笑。

葬禮辦完後，大姐夫把杜毓叫過去，把剩下的一點錢給杜毓。不同於其他幾位姐姐大罵杜毓在大姐生病時不回來，大姐夫一直對杜毓很客氣，因為這次要是沒有杜毓，他家裡肯定會負債累累。

杜毓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還了，說反正他有工作能力，再賺就好了，說完就走了出去，打了車往車站的方向去了。

溫蘊下午開完會回來，才現戴瑟給自己打過電話，她忙讓助理先出去，看門被帶上後才把電話撥回去。

電話接通了，戴瑟問“忙著呢？”

“嗯……有點事，沒聽到電話響。”溫蘊小聲說。

“嗯，我今天在朋友家走不開，我把地址給你，你來這裡我給你補習可以嗎，地方也不遠。”

“朋友？”

“嗯，她病了，我得在這邊照顧，你要是介意就先放一天假……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什麼東西掉地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腳步聲，應該是戴瑟走了過去，隨後輕聲責備，“不是說了讓你別下床嗎，有什麼需要叫我。你別動，待會兒我收拾。”

一個嬌嬌軟軟的女聲說“我就想倒點果汁，看你在忙……”

“不許狡辯，先上床去，來，慢點兒……”

接著戴瑟應該把那個人扶上了床，又囑咐了幾句什麼，溫蘊沒聽清，但聽得出語氣很溫柔，就好像他之前關心她一樣。

溫蘊咬住唇，心裡一陣異樣。

過了一會兒，戴瑟才又拿起電話，“小蘊，我這邊要先收拾一下，待會兒再把地址給你，你看看要不要來……”

“那你先忙吧。”溫蘊說完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扣在裙子上，緊抿著唇。

過了有十來分鐘，戴瑟才把地址過來，而且了張那邊的客廳照片，配文說“這邊環境也不錯，以前我也在這裡帶過學生。”

戴瑟以前在紫璃家租住的時候，曾帶過一個高三的學生，花了三個月時間幫那個學生提高文化課分數，最終那學生考上了國內一本院校，戴瑟也賺了不小一筆。

溫蘊盯著那句話，學生……也對，她只是他的一個普通學生，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和朋友肯定沒法比吧，還是生了病可以讓他專程過去照顧的朋友……

溫蘊把照片放大，見沙後面放著幾個娃娃公仔，看牆紙和房內佈置都很夢幻風，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住的地方吧？

溫蘊把手機丟在桌子上，還讓她去幹什麼，她憑什麼要去？看他對的女人溫柔小意，細聲軟語？

她氣得起身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又猛地停下瞪向那個手機，彷彿它就是戴瑟。

是啊是啊，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她靠謊言和錢精心維持的，那邊的那個女人肯定就不用，光是比較這點她與對方就高下立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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