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想去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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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的飛機，六個小時的慢車，加上一個半小時的計程車，戴瑟和溫蘊終於到了他們的目的地。一個古樸的小鎮。

這邊人的說話口音太重，戴瑟和溫蘊進去後半天竟然都聽不懂這裡的一句話，吃飯住店全靠手機打字。他們住的是附近唯一一家旅館，但慶幸的是旅館老闆的兒子是在外上大學的，普通話很好，戴瑟給了一筆導遊費，讓老闆的兒子明天負責帶自己的溫蘊出去。

兩人都累壞了，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九點才醒。下樓吃了旅店提供的早飯，和老闆的兒子一起出去。老闆家裡有輛模樣古怪的三輪車，雖然難看，但很適合走這裡拐來拐去的小路，戴瑟就和溫蘊坐上，好歹是個代步工具。

老闆的兒子雖然會說普通話，但是有個缺點，他太年輕了，對於戴瑟說的他都不大瞭解，到了大致地點後還要找人問。快中午的時候，那小夥子才把戴瑟他們帶到一家破舊的小院，院牆都塌了一半。

小夥子指了指很篤定地說“就是這裡。”

戴瑟和溫蘊下了車，他走過去看了看，小院的門和牆都沒什麼意義了，他正在門前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從斜對面走出來一個大娘操著本地口音向他喊了句什麼，領路的小夥也回了句，大概是解釋。

戴瑟正好沒勇氣進去，便回過頭問“這大娘知道這戶人家的事嗎？”

結果還沒等那小夥子翻譯，那個大娘就立刻幾步走過來，盯著戴瑟的臉又烏拉拉的說開了。

戴瑟真恨死了這討厭的方言，它像堵牆一樣把他和要找的東西隔開了，明明是那麼近的聯絡，生生隔得疏遠起來。

溫蘊拉了拉他的手，似乎明白他的心情。而且溫蘊今天聽了一天這種方言，竟然有點明白了。這位大娘好像問戴瑟是不是這家人。

小夥子的翻譯也是這樣。

戴瑟嚥了口唾沫，問大娘，“這家人，叫什麼名字？”

大娘很快回答了，小夥子轉述“她說這就是6奶奶和6勤的家。”

戴瑟腦子嗡的一下，6勤……和他來之前從翁唐那裡得到的名字一樣。抱走甕翡的奶孃姓6，甕翡後來就跟了奶孃的姓，取名叫6勤。

戴瑟和溫蘊進了大娘的家，溫蘊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這麼充滿自然氣息的家，除了電燈就沒別的電器了，連個充電的插座都沒看見，空氣裡有股中藥的味道。大娘的老伴臥病在床，聽大娘說，她老伴和6勤很熟悉，只是如今中風說不出話了。

大娘給戴瑟他們倒了水，自己在菜板前一邊咚咚剁著菜一邊不住說著話，那個小夥子就實時翻譯。

在大娘的口中，6勤是個很孝順和街坊也處得很好的人。她嫁過來的時候，6勤就和6奶奶生活在這裡了，6奶奶的老闆去世早，小兒子早就分出去過了，6勤作為老大和母親住在一起方便照顧，6勤也娶過妻，娶得也是本地的一個女人，那是個很老實的婦人。兩夫妻過得還不錯，因為要照顧6奶奶，6勤幾乎沒有出過遠門，一輩子就在這個地方謀生，只在6奶奶過世前一段時間帶6奶奶出去看過病。

說起6勤的兒子6禾，大娘剁菜的聲音響了些，口氣很氣憤，在她的形容裡，6禾自小就不服管教，心比天高。和老實忠厚的父親一點也不一樣，只有樣子像。大娘說到這裡回過頭看著戴瑟說了句話，戴瑟竟然聽懂了，她說的是，戴瑟和6勤長得非常像，除了一點點細節，其他的地方簡直一模一樣。

大娘嘆了口氣，把火升起來又說開，她說6禾雖然有點偷懶耍滑，但確實很聰明，6勤本來想讓他考附近的一所醫科大學，將來在鎮上唯一的醫院當醫生，這在這邊就算是很體面的一份工作了。可6禾卻不願意，他考出去後就沒回來過幾次。不過6勤並不怪罪兒子，只希望他有出息。

可之後6禾就徹底沒了音信，6勤自己找去學校才知道，6禾已經被學校開除了，原因是在學校亂搞男女關係，而且情況十分惡劣。6勤沒怎麼出去過，方言很重，在外面交流都是問題，找人就更難了。他只好回來，好在6禾打過幾次電話回來，6勤也不敢逼他，讓他在外保重自己就行，當然最好可以回來，6禾的母親因為思念兒子幾乎每天都在唸叨，可臨終前6禾也沒有回來。

大娘燒好了飯，熱情的留戴瑟他們在這裡吃，好一邊吃一邊說。飯食很簡單，但意外的可口，只是大家都沒把心思放在吃飯上，戴瑟和溫蘊都仔細聽著大娘講，這麼半天后，他們都有點明白這個方言了。不用小夥子翻譯也能聽懂七八分。

大娘把裡面房間門口的布簾掀開，一邊給老伴兒餵飯一邊中氣十足的說著，她說，一直到6勤也過世，6禾都沒有回來，而且最後連電話也不打過來了。6勤那時常坐在門口說，也許6禾已經在外成家立業，反正他是這麼希望的吧。

戴瑟推算過，6勤去世的前十幾年，6禾就已經出車禍死了。也許6勤也想過這個可能吧，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吃完了午飯，戴瑟問大娘6勤和妻子的目的在哪裡，他想去祭拜。

粗聲大嗓的大娘看著戴瑟突然眼圈兒紅起來，半晌才說了個地址，抹了抹眼睛說“到底6勤是等到一個後人來祭拜。”

戴瑟偷偷用自己的飯碗蓋住一摞現金帶著溫蘊離開，還是由小夥子帶路，兩人來到一片墓地，這裡墓碑林立，戴瑟和溫蘊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個墓碑。

6勤和妻子是合葬的，墳前也被打掃的很乾淨，離這裡不遠就是那個6奶奶和老伴的墓了。來的路上戴瑟和溫蘊在附近買了些香燭，戴瑟本來不迷信的，可眼下也想做點什麼好讓墓前不至於太冷清。

溫蘊見戴瑟看著墓碑半天不說話，小聲說“要不我走開一會兒。”

說著帶著那個小夥子走遠了。

墓碑剛才已經被擦抹的很乾淨了，戴瑟看著上面的兩個名字，話卡在喉嚨裡就是說不出，等出聲時，特別的不成音。

“爺爺奶奶……我是，你們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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