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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寧愣了愣,門又被推開,小護士回頭一看,“呵,您好。”

唐其琛點了下頭,看向溫以寧,問護士“她燒退了?”

“退了,不放心的話可以住兩天院。回家自個兒休息也行。”護士拿著空藥瓶出去了。

唐其琛走到病床邊,“你休息,陳颯那邊我打了招呼。”

溫以寧看他一眼,又看看這病房,“謝謝你送我看醫生,到時候我把住院的錢轉給你。”

她是真客氣,唐其琛自然也不會假正經,推辭來推辭去的,倒顯得心虛。於是點點頭,“隨你。”

溫以寧坐直了些,掀開被子想下床。唐其琛沒勸阻,只說“老陳是我朋友,他幫你看過了,沒大事,消消炎,回去躺兩天別再受寒。”

“我,我去問問看,我想出院。”她昨晚那一喝,渾身酒味兒過了夜,黏糊在身上極不舒服。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大礙了,就想回去換身乾淨衣裳。

正出神,唐其琛忽然說“想出就出,不用問醫生了,老陳那邊我都問過了。走,我送你。”

春光三月,只要是個晴天,溫度和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十點光景,連陽光都是新鮮的。走到戶外時,溫以寧抬手遮了遮眼睛。唐其琛開的那輛路虎停在最近的地方,上到車裡,能看見車窗玻璃上隨著陽光輕揚的微塵。

溫以寧沒拒絕他的好意,身體確實不適,實在沒力氣折騰這些。

老陳那兒有個他自己休息的小房間,備的東西簡單幹淨,唐其琛就湊合著休息了一晚。也是奇怪,短短几個小時,睡眠質量竟難得的優質。

車子開上高架,過了早高峰,一路也算順暢。溫以寧靠著椅背,看著窗外晨曦明亮,白皙的面板浸在光線裡,將輪廓染出了一小圈毛茸茸的光影。等紅燈的時候,唐其琛把壓在腰後的外套丟在了她身上。

“老陳讓你別受寒,我這車的風口保養的時候裝了香條,就不開空調了,你拿這個蓋蓋。”唐其琛說得四平八穩,沒有半點別的情緒。不殷勤,不假好人,還是那樣溫淡的模樣。說完就開啟電臺,調到新聞頻道聽起了簡訊。

溫以寧拽緊了他的衣服,領口是正對她鼻間的,男士淡香水和著一種很好聞的松木味,慢慢襲入而來。

兩人之間,哪怕是幾年之前還好著時,都甚少有過如此恆溫的瞬間。

溫以寧側過頭,看著正開車的男人,唐其琛察覺目光,也往她這邊轉過來,四目相對,輕輕一碰,誰都沒有慌亂和躲避。半秒交會又挪開,唐其琛開車看路,但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溫以寧的手機就是這時候響起來的。她拿起一看,是江連雪。

江連雪這人縱橫牌桌數年,跟釘在上頭的一樣,別說平常,逢年過節她都不會主動給女兒打個電話。溫以寧按了接聽,幾句之後,眉頭皺了皺,“什麼?你來上海了?行行行,你找個地方待著,好,你就在麥當勞等我,我現在打車過來。”

電話結束通話,溫以寧說“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就在前邊兒下車。”

唐其琛沒減速,問“要去高鐵站?”

“啊。對。我媽媽從老家過來了。”

“坐著,我送你。”

溫以寧愣了下。唐其琛已經變道走了左邊。

從這裡過去近二十公里,江連雪等了半小時多已經不太耐煩。一見到溫以寧,免不得幾聲抱怨“昨晚你電話一直打不通,幹什麼去了?”

溫以寧還想問她怎麼突然來上海了,江連雪就把最重的那袋行李往她手上一推,“先幫我拿會兒,拎死我了。”

東西沉,溫以寧還病著,猛地一提特別費勁,人都跟著往前栽了栽。唐其琛停好車往這邊走,走近了,直接把東西從她手上接了過來。他拎得輕鬆,就這麼拽在手裡,然後對江連雪微微頷首算是招呼。

江連雪眼神起了疑,在兩人之間溜了溜,彷彿知道為什麼昨晚溫以寧的電話始終打不通了。

唐其琛站在哪裡都是姿態出眾的,身高撐得起氣質,整個人立在陽光裡,很應景於一句詩詞——不是逢人苦譽君,亦狂亦俠亦溫文。

出於禮節,唐其琛對江連雪說“伯母你好。”

江連雪含著笑說“伯母?叫姐,叫姐比較合適。你多大了?”

唐其琛大概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伯母”把江連雪叫老了,另外一個意思,他唐其琛也沒有那麼年輕。

唐其琛的神情極其剋制,嘴角輕輕扯了個半尷不尬的弧,對江連雪回答說“……34。”

而一旁的溫以寧,早已轉過頭去看別處,嘴角忍著笑,不想讓他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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