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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鮑威爾沒能採訪到當事人,無論是羅獵還是趙大新,亦或彭家班的其他人。但幸運女神還是眷顧了這位敬業的女記者,在餐車上苦等羅獵近兩個小時並被羅獵艾莉絲無情拒絕後,她終於採訪到了羅獵的兩名洋人同事。

在獲得了羅獵的一些基本資訊後,海倫立刻下筆,以第一視角還原了當時在餐車上發生的這驚險一幕。待火車到站,海倫一分鐘也沒耽誤,迅速回到了金山郵報報社,連行禮都沒放下,便衝進了主編的辦公室。

主編看過海倫的稿件後非常震驚,說實話,他對海倫的報道根本不敢相信,然而,海倫在記者的崗位上做了近十年,從來沒有出現過虛假報道的事情,單憑這一點,那主編又不得不相信。海倫的同事在第一時間將照片沖洗出來,送到了主編辦公室。主編看到了這些照片,尤其是那張老警察在給羅獵錄口供的那張照片的時候,他是徹底相信了這件事。

舊金山郵報是一週雙刊,新的一期刊物的發行日剛好是第二天,但是,刊物內容已經確定,正準備送往印刷廠印刷。這給了主編一個不小的難題。若是調整板面,勢必會影響到如期發行,但若是以副刊行事發表,又顯得有些輕重不分。猶豫再三,主編最終決定,將刊物的拍板撤回來,重新調整後再去印刷,哪怕因此而耽擱了明天上午的正常發行時間。

因而,這一期的金山郵報一直拖到了晚上才開始發行,而這時,許多報刊售賣點已經下班關門了,但為了及時取得轟動效應,報刊發行方緊急動員了數百名自家員工上街兜售金山郵報。

而這時,正是趙大新出來向觀眾們道歉的時刻。

火車劫匪對金山人們來說確實是一件很令人頭痛的事情,從金山駛往紐約的直達火車既方便又經濟,而是還最為便捷。正因為連年鬧出火車被劫的案件,不少人無辜死在了劫匪的槍口下,更多人為此損失了大量的財物,因而,金山人們對這趟火車甚至產生了恐懼心裡,許多不得不出行至東海岸的人寧願選擇繞道,多花一倍以上的金錢和時間。

迫於民眾壓力,加州聯合內華達州以及猶他州,組建了一支專門針對這夥劫匪的警察隊伍,然而,廣袤的西部地區人口密度相當稀少,騎術精湛的劫匪們打聲唿哨轉眼間就能不見蹤影,警察們追不得查不到,只能在火車上守株待兔。然而,那幫劫匪的嗅覺非常靈敏,火車上的警察若是多了,那麼他們肯定不會露面,但當警察一旦下車,或是減少到了不足十人的時候,他們便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殺出來。

數年下來,警察們連劫匪的皮毛都沒傷到,反而是自身損失慘重,為此獻出生命的警察已經多達二十餘人,受傷致殘者更有數倍之多。

似乎是警察無能,但是,但凡經歷過火車被劫的人們卻是十分理解警察的難處。劫匪作案時必先讓火車停下來,此時,劫匪騎著快馬行動非常迅速,若警察在這個時候向劫匪發起攻擊,雖然有車廂為掩體,卻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同時還要承擔同車廂旅客被流彈所傷亡的風險。若等到劫匪上了車的時候在動手,那麼,劫匪只需要用一兩個人便可以封住整節車廂的門,他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但警察卻始終只能呆在火車上。

時間久了,人們的不滿微詞也漸漸稀落了,無奈已然使得民眾產生了麻木接受的心理,但凡要乘坐火車東行,就一定要為劫匪準備好適當的財物,遇上了,那是命中註定,沒遇上,那是幸運女神的眷顧。

在這種心理背景下說一個馬戲團的年輕演員幹掉了一名劫匪並活捉了兩名,有誰會願意相信呢?

但是,當金山郵報用頭版一整版的板面刊登了海倫鮑威爾的報道的時候,人們震驚了。這顯然不是一則虛假報道,版面中穿插排放的八幅照片足以證明其真實性,而照片中的那位老警察更是金山人們最為熟悉的警察,四年來,正是他率領著金山警察隊伍戰鬥在這條鐵路線上。

看到報刊的人們紛紛致電舊金山警察局,想再核實一下金山郵報的這篇報道的真實性,可是,得到的回覆要麼是查無此事,要麼是無可奉告。

金山警察局的基本偏向於否定的態度,再加上報刊發行的時間實在太晚,受眾只是極少數,因而,這個訊息在當日並沒有達到報社引發出轟動效果的目的,就像是往風平浪靜的湖面上投了一塊石頭,激起了那麼一小朵浪花後便趨於平靜了。

到了第二天,金山郵報擺在了各個售賣點的貨架上,買了報刊看到此篇報道的人們多了起來,而從早晨一上班開始,警察局的回應也發生了轉變,從查無此事或是無可奉告轉變成了情況屬實,於是,報社想要的轟動效應終於出來了。報刊在各個售賣點上僅僅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宣告售罄,報社緊急加印了五萬份投放了市場,又是不到一個小時便賣了個精光,金山的市民們不滿足於傳閱,更想親自擁有這篇報道並做珍藏,於是便聚集到了報社門口,要求報社繼續加印。

昨晚觀看了環球大馬戲團演出的觀眾們也有相當一部分看到了此篇報道,此時,他們才認識到那位叫小安德森的總經理先生並沒有撒謊,而之後出來向觀眾們深深鞠了兩個躬的演員不單沒有撒謊,而且還是幹掉一名劫匪並活捉兩名的參與者。可自己偏偏不信,用言語和哄笑回敬了英雄不說,甚至還望舞臺上投擲了雜物,太遺憾了,必須要向人家道歉。

人們打探不到環球大馬戲團的下榻地點,能做的也只是聚集在昨天觀看演出的劇院之外,想著等環球大馬戲團的人前來劇院演出的時候,送上自己的一份歉意再加上一份由衷的敬意。

還有更多的人很想一睹英雄音容相貌,打探到了環球大馬戲團的演出劇院,也跟著聚集在了劇院門口,等到載著馬戲團演員的大巴車緩緩駛來的時候,劇院四周早已是被堵的水洩不通了。

主辦方和馬戲團輔助人員花了大力氣才勉強開出了一條通道,將演員們送進了劇院後臺,但開演時間卻整整晚了一個小時。第一個節目的演員剛一亮相,全場觀眾不約而同起立鼓掌,之後,每一個演員都得到了相同待遇,整場演出,觀眾們幾乎是站著看完,等到整場節目演完,觀眾們沒有一個願意離場,站立在自己的座位前,整整齊齊地鼓著掌。

演員們集體謝幕了三次,可觀眾們仍然不依不饒,但見演出方始終沒能明白他們的意願,小部分觀眾開始叫嚷:“我們要看到諾力!”

喬治找到小安德森緊急磋商,小安德森卻攤開了雙手,回道:“諾力,還有他的彭家班其他成員,昨天晚上已經離開了威亨酒店,他們說,喬治先生深深地傷害了他們,他們不再願意和喬治先生繼續合作,吶,這是他們前一晚在威亨酒店的住宿費,託我轉交給你。”

喬治漲紅了臉,囁啜道:“小安德森先生,我十分抱歉,我對我昨天的不當言論向你,向環球大馬戲團的所有成員表示歉意。”

小安德森搖了搖頭,撇嘴道:“不,喬治,你昨天的言論不是不當,而是荒謬,觀眾不瞭解我小安德森,也不瞭解環球大馬戲團,他們對我以及馬戲團產生了誤解和不信,這一點,我能理解,但是,喬治,你是應該瞭解我的,可是你仍舊說出了那番荒謬的言論……我很失望。彭家班的演員推掉了威亨酒店的房間後我就一直在思考,我不能和一個對我缺乏信任的人繼續合作下去,為了觀眾,我會讓我的演員堅持演完這兩場,但今後,喬治,我想我們應該沒有今後了。”

喬治異常尷尬,卻還要爭取最後一絲希望:“小安德森先生,你聽我解釋……”

小安德森站住了腳,一臉平靜道:“好吧,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可以再花費幾分鐘時間聽聽你的說法。”

喬治長嘆一聲,道:“小安德森先生,你遠在紐約,可能對那幫劫匪知之甚少,那麼多警察用了四五年的時間都沒能擊斃或是抓住一名劫匪,你讓我怎麼能相信一個馬戲演員便能夠殺了其中一名還活捉了兩名呢?小安德森先生,我想請你換位思考一下,或許,交換之後,你會產生和我一樣的思想。”

小安德森緩緩搖頭,道:“喬治,問題的根本並不在此,當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的員工在跟我開玩笑,但我絕對不會斥責我的員工在撒謊。好了,我給了你額外的時間,但你卻沒能改變我的決定。”

小安德森對人和善,那是因為別人沒招惹到他。

像喬治這樣當面用言語羞辱了小安德森的人,小安德森卻是要報復到底。彭家班退掉威亨酒店的住房並不是趙大新的意思,而是小安德森提出的建議。趙大新對喬治的那番羞辱也是憤恨不已,因而,不需要小安德森多說什麼,他立刻帶著彭家班的人離開了威亨酒店。

小安德森自然不能虧待了趙大新他們,在距離劇院不遠處為彭家班訂了另一家同等檔次酒店的房間,另外還給了趙大新在酒店中隨意消費的權力,讓趙大新帶著師弟師妹們好好放鬆一下。

趙大新也沒跟小安德森客氣,當晚,馬戲團在演出的時候,他在酒店餐廳中訂了座位,邀請了席琳娜還有安東尼醫生共進晚餐。這二位,是羅獵在舊金山唯一願意見到的人,趙大新想透過這種敘舊就餐的形式讓羅獵儘快走出演出失敗的陰影。

安東尼醫生對羅獵尚有印象,但記憶中的羅獵只是個瘦瘦小小的孩子,所以,當羅獵出現在安東尼的面前的時候,安東尼卻沒能認得出來。

席琳娜笑著為安東尼做了介紹:“安東尼,他就是諾力啊,是你將他從死神的手中奪下來的呀!”

羅獵微笑著向安東尼張開了雙臂。

安東尼激動道:“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真正讓你擺脫了死神糾纏的是你自己,諾力,你頑強的生命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羅獵道:“安東尼醫生,四年前我沒能來得及向您說一聲謝謝,今天,請接受我這一聲遲到的感謝。”

安東尼再次擁抱了羅獵,並親吻了羅獵的臉頰。

“哦,上帝,這位美麗的公主就是艾莉絲嗎?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她離開金山的時候,還是那麼的瘦弱,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呢?”安東尼和羅獵分開後,又擁抱了羅獵身邊的艾莉絲。“那時候,安東尼叔叔一隻手便可以抱起你來,而如今,再也不能了。”

艾莉絲挽著羅獵的胳臂,道:“安東尼,謝謝你救了諾力的命,沒有你,我就無法遇見我心愛的諾力了。”

晚餐的氣氛很溫馨,羅獵似乎也忘卻了昨晚上在舞臺上的陰影,待用餐完畢,眾人送走了安東尼醫生,而席琳娜艾莉絲母女也告辭回家了,趙大新攬過了羅獵的肩,關切道:“小七,還是那句話,別想太多,回房間好好睡一覺,或許明天醒來,一切都變好了。”

羅獵搖頭道:“謝謝你大師兄,可是,我突然對舞臺失去了興趣,被聚光燈照耀的感覺不再是榮耀,而是一種負擔。”

趙大新道:“你想的還是太多了,小七啊,沒有人逼著你要重新站到舞臺上,大師兄只想讓你忘掉所有的不開心,重新變回那個活潑可愛的七師弟。”

羅獵苦笑道:“可我並不想讓師兄師姐們白養著我,大師兄,我想退出彭家班。”

趙大新撇嘴道:“你是打算讓師父罵死我是嗎?退出彭家班?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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