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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世,估計是因為他和太子的互動良好,倒是讓禮親王周邊的人急了起來。

裴祐之同樣在聽,忍不住疑惑,在之前他是看過禮親王的請安摺子的,也因閒著無聊,關注過對方兩回,如果他沒記錯,這禮親王的學業怎麼都不算太差,也寫著一手好字,怎麼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紈絝起來了?

前頭幾次進宮,對方在他面前,都是低眉順眼,甚至不敢抬頭直視,現在在陳御史嘴裡,就成了當街縱馬傷人的人?

不過裴祐之也能理解,禮親王在他面前謹小慎微是合理之舉,可不知為何,他想起那一手好字,總是覺得,有點違和。

“不過小兒頑劣罷了。”裴鬧春輕飄飄地開口,現在禮親王,也才八歲吧?雖然古代確實早熟,可也不至於和一個八歲的孩子計較什麼,再說了,他一向就這麼“寬容”。

“陛下!”陳御史可謂痛心疾首,“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禮親王身為皇室,在外一舉一動,皆和皇室慼慼相關,現在是小兒頑劣,可如若繼續縱容……”他說得沸沸揚揚,正義感十足,其實這其中也有著學問。

像是他這樣的御史,彈劾可謂是成就加業績的合體,對於一個御史的最高讚譽,就是不畏強權,彈劾倒一個大人物,陳御史苦讀幾十年,是想能在大夏朝的史書留名的,可身為全家人的希望,他也絕對不能在這裡倒下!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既要彈劾,還不能招惹真正的大人物,否則彈劾不成反遭報復,那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在這時候,完美目標裴庭安便進入了他的眼中,妙啊,這實在是妙,這位禮親王,年紀還小,又舉目無親,看似有著親王之位,皇室之名,可根本就是外強中乾,舉朝上下,無人看得上他;可又有著看上去就厲害的虛名。

他彈劾這樣的人,不管成不成功,那都是不畏皇室,為民出頭,還不怕得罪什麼人,還有比這更好的嗎?

裴鬧春輕笑,揮了揮手:“陳御史言之有理,等早朝過後,我自會宣禮親王進宮詢問,再做處置。”他又點了順天府尹的名字,要對方不要如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應當及時處置,不該因為親王或是皇室名號,便免去追究,畢竟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順天府尹自是立刻為自己辯駁,稍微解釋了一番,事實上這縱馬沒真的傷人,也就是在禮親王府邸門口小跑了一段,他們已經按律處置云云。

總之這事很揭過,又有不少朝臣出列奏事,一一探討後,朝會才告一段落。

一結束朝會,裴祐之便自覺地跟上了父親,裴鬧春也全當鍛鍊身體,沒坐上步輦,父子倆一前一後,隨意地說著話,往玉鼎宮去,這也是因為兩處距離不遠的緣故。

“看到父皇身體康健,兒臣也就放心了,今日可否再請太醫來看看父皇身體是否無恙?”裴祐之仔細解釋,“我之前翻閱過醫書,都說這疾病和情思息息相關,也與父皇此前的身體狀況相連,兒臣憂心這其中是否存在隱疾,此前太醫只看頭疼,沒看其他。”

事實上,裴鬧春在幾天之前,就“好轉”起來了,說到這個,他就一臉無言以對。

現在的太醫,真是非常的不懂什麼叫做愛崗敬業,怎麼能無中生有呢?原本他都想好了,太醫看出來他身體康健,無病無憂,裴鬧春就打算編個理由,說自己是那兩天休息不好偶有頭疼應付過去,他自己健不健康,自己知道。

然後太醫一來,摸脈摸了半天,另一手摸著長鬍子沉吟,而後看向旁邊憂心忡忡的裴祐之,開始掉書袋:“陛下這是長期鬱結於心,再加上過於勞累,氣積於胸、肝,流轉不暢……”太醫說得越多,裴祐之臉色越差,而後裴祐之連忙請太醫開藥,太醫便到寢殿外斟酌增減,開了一帖藥,一日三次,七日後不好轉再做調整。

要不是裴鬧春知道自己沒病,他都要信了呢。

總之,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裴鬧春頂著兒子的擔心目光,生生地把這苦到掉渣的中藥灌了進去。

他忽然明白,膠囊藥丸是人類歷史上多麼偉大的發明,在裴鬧春的世界裡,藥甚至還能定製口味呢!什麼良藥苦口,他不想了解,只想吃自己的可樂味藥劑。

裴鬧春朗聲笑道:“祐之,不用擔心,現在看你成長,我心情大好,身體康健,無需憂心。”他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真不用再吃藥了。

裴祐之慾言又止,小時候和父皇接觸,關心的更多的是父皇的好和才學,現在呢和父皇相近,看到的是不少父皇的小癖好,比如……

“父皇,良藥苦口利於病。”

到底為什麼父皇寢殿窗外的那兩盆墨蘭會枯萎,又為什麼父皇不讓李公公追究小太監的責任,這種事情,就沒必要非尋一個答案了。

“我自是知道,不過我自有養生秘方。”裴鬧春說得信誓旦旦,他反正對中藥敬而遠之了,雖然這東西神奇,可改變不了難喝的事實,在現代,放涼一點,還可以逼著自己一口悶掉,在這裡,周邊圍了一堆人叫他趁熱喝?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裴祐之也沒有再勸,他想了想又道:“再有,父皇您身體好轉,兒臣繼續批閱奏摺是否不妥?”他說完了也覺得不太合適,怕父皇誤會,又打起了補丁,“兒臣並非不願,只是我憂心朝臣不滿。”

雖說這叫培養,可說到底了,這也有幾分越俎代庖,他終究只是個太子,再加上現在,沒份寫了硃批的奏摺,明面上是他寫的,可其實父皇都為自己背書,也就是,有功勞,就算他身上的,出了什麼事情,就父皇頂著,他實在不願。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父皇卓爾不群,和常人不同,分明是世上難再尋得的英明之君,哪能因為他,得了壞名聲。

裴鬧春先是一愣,有點緊張,聽到兒子的解釋後,立刻鬆了一口氣,不是被壓榨得很了,開始厭惡工作就成。

“無事,祐之,父皇即位這麼些年,什麼事未曾經歷?”裴鬧春只是笑,“再說,我這個當父親的,替你擔點責任又如何?朝臣們又有哪個敢多言?如若有,也有父皇我來應對。”

“祐之,父皇只希望你快些成長,早日能接過父皇身上的這份擔子,你現在也能多少了解些父皇的心情,將天下人擔在身上,實在辛苦,父皇也怕自己老了,糊塗了,反做了錯事,你尚年輕力壯,今後的大夏朝,自然是靠你,不是靠我。”

如果能用數值表示,裴祐之的頭上,大概是瘋狂飄紅的好感值增加,還不是加一,是加九九九的那種。

裴祐之已經不知做了多少次承諾,他沒說話,只是堅定地看著父皇的背影,他會做給父皇看的,他能替父皇分憂,也會為大夏朝的錦繡河山,做一個不輸父皇的好皇帝!

“對了,祐之,今日禮親王一事,你如何看?”裴鬧春轉移話題。

“兒臣覺得不對。”在換了角度後,裴祐之看問題的想法也有了改變,他依舊覺得不能養虎為患,不過倒沒有那麼極端了,一個看上去過於“嚴苛”的皇帝,很容易影響在清流之間的地位,像是父皇當初殺了前禮親王一事,至今在不少讀書人之間,還是件會想皺眉批評的事情。

即使裴鬧春行了再多仁政,他都有“不仁”的歷史。

裴祐之起先理解到這些是憤怒的,他覺得不解,這前禮親王要叛亂,那可不是嘴上說說,私下各種走私鐵器,擴養軍隊,龍袍加身,如果不是父皇發現的早,估計都要引起一番動亂,無論是按律,還是按理,都是當斬的行徑。

至於禮親王的子孫,又有誰無辜嗎?裴庭安的父親,那時在封底,都被人以太子之稱稱呼,其他幾位庶子,也沒有一個不摻和其中的,既然他們敢做,自然要敢當,怎麼就成了不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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