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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一</h3>

一路上都是餓死的鳥類!兩年前,儘管陳金水耍賴,修水庫還是死了人,陳金水至今心有餘悸,老天常常捉弄人啊,再也不能讓陳家村餓死人了!

陳金水挑著雞毛換糖的擔頭踏上義烏境內時,皚皚白雪已經把大陳境內的百多公里山川覆蓋得白裡透青了。雪霧下,厚厚的雪被在微風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時有冰雪掉落下來。一叢叢毛竹被大雪壓彎了“背脊”,但在嚴寒之下,還是倔強地露出了蒼翠之色。

一路上看不見任何活著的鳥獸,陳家村的敲糖佬陳金水,又一次感受到人生之路是如此艱難!

這一天,陳金水冒著風雪,挑著貨郎擔,吐著寒氣,拖著疲憊的雙腳,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家了,儘管糖擔沉重,肩膀發腫,回到故鄉義烏境內,擔心變成了開心。腦子裡像過電影一般,翻騰起了近百天來的一個個場景。

那是秋分過後,忙完地裡的活,人已累得快趴下了。可是有了一段空閒的時光,他又得籌劃日後的生計了。按慣例還是出門敲糖換雞毛,照例在祠堂裡點燃大紅蠟燭,點燃一把香,分發給一起出門的族親;照例朝祖先神位拜了三拜,默默地許下自己的心願。其實,心願很簡單,如同順口溜所言:“百樣生意挑兩肩,一副糖擔十八變;翻山過嶺到處跑,唯求盈利好過年。”

敲糖人出門前的這一幕“辭族”活動,不知上演了多少回,可誰也不知道這一儀式始於何時。不過出門前祭拜祖宗,長輩在場三問三答,親自過問大家境遇,儀式是莊重的。

“天氣冷,帶個小子挑擔頭;生薑糖十五斤,元宵轉來。”長輩點點頭,大家又把家裡的老少託付給長輩照應,敲糖人的心裡是溫暖的。

希望是滿滿的,但很少有如願的時候。

這趟出門,陳金水帶著二十幾個族親,走的是北路。先到蘇溪,經大陳往北,過諸暨進入蕭山,直赴杭州到達設在南星橋的北路總站,由此再去嘉興、上海、南京……直到徐州終點站,隊伍越分越少。年後,又從徐州返回,經南京、杭州、富陽、桐廬、諸暨而回義烏,隊伍越聚越多。這一來一回緊趕慢趕,換雞毛、收破爛、擺地攤,千辛萬苦的敲糖路,苦和累自不待言,要命的是這敲糖生意,遠不如從前了。否則,搭火車回家就省力多了。

原先絲綢之府、魚米之鄉的江南風水寶地,完全失去了本來面目。國家遭受的巨大困難已到了第三年,早早到來的寒風從蕭瑟的大地掠過,田地大片荒蕪,商店空空無物,百姓吃缺糧,燒缺柴。一路走來,江浙農民對付飢餓的法子,讓見多識廣的陳金水一行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為了活命,那草根、樹葉做的觀音豆腐,苦澀得舌頭髮麻也得嚥下;山上的“野金剛”“八角刺根”做的麵包,吃進肚子,變成了“鐵蛋”。第二天需要讓親人用“田氏鉤”(一種取野菜的工具)來摳挖肛門內乾結的糞便……扛不過這種飢餓的長期煎熬,年齡大的勞力大多存在著“鼓脹病、黃疸病、手腳浮腫”的毛病。

都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哪來的雞鴨鵝毛來換取你的糖粒?百餘天下來,儘管這個陳家村最富敲糖經驗的“老路頭”精通生意經,可是總共才換來不足一擔的雞毛。眼看老家越來越近,陳金水從夢魘中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一臉“無顏見江東父老”的神色。又是一陣鋪天蓋地、潔白晶瑩的雪花飛來,陳金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回家的路,為發洩心中的不快,他舉起手中的撥浪鼓,用力搖了起來……

“撥浪……撥浪……哇……”

隨著撥浪鼓聲,身後突然傳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陳金水嚇了一跳,猛回頭望去。

蕭條的荒野中,幾垛稻草蓬孤單地在寒風中抖動著。零星的雪花飄落,昏黃的路上,沒有人影,陳金水繼續前行。

陳金水放下擔子,四下觀望,四周一片寂靜,如同幻覺般,再沒有哭聲了。他凝望著遠處的稻草垛,嘀咕道:“活見鬼了!”挑起擔子,扭頭往回走,又使勁地搖起撥浪鼓。

“哇……哇……哇……”

陳金水遁聲望去,快步衝到不遠處的稻草垛前,扒開乾草。

一個裹在一件黑不溜秋的舊棉襖中的棄嬰,正瞪大眼睛看著陳金水。

陳金水抱起嬰兒,來到八里橋頭下。八里橋是座單孔石拱古橋,東西橫跨於大陳溪之上,是過往陳家村的必經之路。橋兩端幾棵粗壯的古樟樹依然神態安然,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密密麻麻地從橋的石縫間長出,長長地披掛下來,擋住了些許寒風。緊隨陳金水身後的十幾挑擔子先後趕了上來,有人警惕地蹲在橋頭放哨,大夥放鬆心情圍攏在陳金水身旁,驚奇地看著嬰兒。

這個說:“老路頭,就這會兒工夫,你雞毛沒換回,怎麼換個娃娃回來了?”

那個說:“還是個帶把兒的,金水哥是要招女婿啊!”

一陣鬨笑,陳金水怒視眾人,嬉笑聲戛然而止。

陳金水抱緊了嬰兒:“這也是一條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活活凍死!”

可眾人也不相讓:“把娃撿回去怎麼養啊,這年月自己的兒女還養不活呢!”

“我出門前,家裡吃的是玉米糊糊、稀湯爛菜,這年頭,誰也吃不起白米飯……”

“大哥,哪裡撿的就放回哪吧!人各有命,說不定他爹孃後悔了,又回來找呢。”

“可憐呀,就沒聽這娃哭過,該不是殘廢的吧?”

“這個時辰的小孩養不活,短命鬼吶!”

陳金水舉起撥浪鼓輕輕搖了搖,嬰兒發出了清亮的啼哭聲。

陳金水得意地掃視眾人,大家驚奇地圍上,紛紛搖起撥浪鼓,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

陳金水雙眼盯著嬰兒,凝視良久,他完全忘記了家裡揭不開鍋的窘境,動情地說:“這小子與我們敲糖佬有緣啊,往後,就跟我了。我家有吃的,就不會少他一口,我家沒吃的就吃大家的,只要有一家開伙,就餓不死他,大家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陳金水遠遠地看到雪霧上面有一片熊熊烈火在燃燒,原來,那是向陽的山頂上幾片抵禦過強勁的冬風、頑強屹立在枝頭的紅葉,那是一片片醉人的紅葉世界。微風過去,一簇簇密密相連的紅葉便輕輕搖曳,翩翩起舞,為嚴寒增添了一抹亮色。

陳家村雖不富有,但自古就有扶貧濟困、崇文尚武、精忠報國的好村風,陳金水的父親重輝公當年更是因為俠肝義膽,賣掉了自家一千多畝肥田,招兵買馬、毀家抗日而聞名鄉里,受人敬仰。現如今,陳金水的話語,也是落地有聲的。

大家忙介面說:“窮幫窮,富幫富,應該的。只是這娃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呢!”

陳金水思忖:“這孩子是我挑著糖擔換雞毛撿回的,就叫雞毛吧……”

<h3>二</h3>

春去秋來,草長鶯飛,經歷了十數個寒暑,吃著百家飯的雞毛日長夜大,雖然主食是番薯、草籽飯或者野菜,而且還是吃不飽。金水叔能把雞毛養大,的確非常不容易!

陳金水對他視同親生,給他取了一個大氣的名字—陳江河,並按陳氏家族的傳承教他為人做事,小小年紀的陳江河成了村裡一幫小屁孩的頭。

這小子性格倔強,聰明伶俐,腦瓜子特好使,老纏著陳金水問這問那。陳金水也有意把祖先那些八輩子之前的陳年舊事講給他聽。

這一天,陳金水又拉開了話匣子:“雞毛,你都十四五歲了,雖未成人,也該學學做人的道理了。不過,你跟著叔學就行了。這做人呢,必須要誠實、善良,但人心太過善良,處事太過軟弱也不行!比如傅大士教我們的:池塘裡跳到路邊的魚,非得扔回去放生不可;比如生活中遇到了一點困難,也不敢與它抗爭,那就會應驗‘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的古訓。”

陳江河似乎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有點心不在焉,雙眼不時地往窗外張望,像是在等小夥伴的招呼。

陳金水見狀,按了按他的頭,不客氣地說:“那就講武的,你就給我好好聽著:義烏歷史上有血性的名人很多,有‘初唐四傑’之稱的文學天才駱賓王,有名留史冊的抗金名將宗澤,有金元四大名醫之稱的朱丹溪,有明代抗擊倭寇入侵的敢打敢拼的三千‘義烏兵’等。

“‘義烏兵’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書上都記著,戲臺上婺劇在演著,更是上了國史的。當時,義烏老百姓都很窮,可是老天爺夠意思,我們陳姓族親居住地倍磊的八保山上發現了不少礦藏,於是大夥紛紛放下鋤頭,離開田地,上山當起了礦工。挖礦當然比種田更來錢,可是近鄰窮兄弟眼紅了,永康鹽商會同景寧、龍泉等數千人,帶著農具、鐵鏟和刀具向著八保山進發,他們自恃人多勢眾,安營紮寨,偷盜挖掘,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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