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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妗沉默,低垂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麼,聞言也只是動了動指尖,杯盞微動,發出清淺的聲音。

王清荷說完沒有得到回應,心底有個地方隱隱生出一股不安,總像是一件於她而言最為珍貴的東西要消失不見一般,讓她有些發慌。

她皺了皺眉,暫時壓下那股不舒服的情緒,只覺得楚妗越發性子怪異了,看著她也有些心煩。

“以後花不要親自種了,府裡有專門打理的花匠,那些骯髒的活……”

“那活兒不髒!”楚妗忽然開口說道,打斷了王清荷的話。

“阿公靠著種茶把我拉扯長大,予我溫飽,護我風雨無侵,在我眼裡,種花是這世上最高貴的事情,我的命若不是茶農的阿公,怕是十四年前就沒了。”

楚妗眼底閃著認真,王清荷沒有資格對種花這件事表示嫌惡,她不明白種花的意義於她而言,在她心底比王清荷重要許多。

更不論如今,她看清了王清荷虛偽的面孔,這廉價的親情於她而言,更是不值一提了。

王清荷一愣,很是驚詫,這還是楚妗第一次出言打斷她的話,以往她不論說什麼,楚妗都是極盡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回話,生怕惹得她不快,從未如今天這般,更何況那話還帶著忤逆之意。但驚訝褪去之後,她心底冒起怒氣,覺得自己心裡為了她的名聲著想,她非但不領情,還這般態度!

王清荷怒極,抖著手指著她道,“簡直冥頑不靈。”

楚妗坐在那裡,手規規矩矩的交疊放在膝上,背脊挺直,像是迎風而立的竹,勁風不折,帶著傲意。

王清荷心底冒出一絲不可置信,這,這真的是那個她印象中的女兒嗎?怯懦自卑,唯唯諾諾?

楚妗不願意看她眼底的憤怒,便是她如今再失望,看著親生母親這樣的神情,心也是免不了有些刺痛。

她微轉腦袋,卻不料眼裡掠過一抹橙紅似火的顏色,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方才送給楚靜姝的那盆君子蘭。她不知道這盆花為何到了青荷院,猜測應該也是楚靜姝為了迎合王清荷的喜好,送到這裡來的。

她腦海中忽然想到方才那些匪夷所思的現象,腦中靈光乍現,杏眼漸漸睜大。

不會是因為這盆花,她才能夠聽到青荷院的說話聲吧?

她眼神落在那株君子蘭上,細細打量著,這株花未曾擁有意識,不會開口說話,並沒有何特殊之處,但是它卻能夠讓她聽到旁人說話。

她有些頭疼,本以為能夠聽見花說話就已經很是讓她惶惶不安了,如今又讓她多了一個更為震驚的能力。

那本書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對,她忽然想起那塊忽然發燙,燙意灼人的玉佩。王清荷說話的聲音是從玉佩裡傳來的,所以她身上發生的怪異之事應該都與玉佩有關。

她以前被那本書中的話誤導了,她能聽到花說話的聲音的時候,那時她不止有了那本書,還有玉佩。

她記起方才太過匆忙,玉佩也未來得及拾起,如今還靜靜的躺在地上。想到這,她豁然起身,屈膝道:“母親安歇吧,女兒告退了。”

說完,匆匆轉身,背影款款地離開了青荷院。

王清荷看著她的背影,纖細筆直,帶著絲毫不留戀,她的心猛地一跳,空落落的,方才那股失落感更是明顯。

——

長樂苑。

楚妗腳步匆匆,跨進院子裡。

墨蘭在一旁叫嚷,“阿茶,你剛剛去哪裡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那樣失態,發生了什麼事?”

楚妗如今急需確認一下她的猜測,一時間也顧不得墨蘭,腳步不停地往屋子裡走去。

墨蘭被她無視了,頓時氣的大聲嚷嚷,“嗚嗚嗚,你是不是有別的花了,居然無視我,楚妗!你站住,你快回來解釋啊!”

楚妗推開門,果然玉佩還是靜靜躺在柔軟的地毯上,與她離開的時候並未有何不同。

楚妗眼睫微顫,咬唇壓下心底的懼意,彎腰試探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玉佩,冰涼一片。

楚妗一愣,手拾起玉佩,此時的玉佩像是最普通不過的玉佩一般,好像方才那痛人的灼熱是她的幻覺。

可她知道,不是幻覺,這些都是真切發生了的事情,她親自去青荷院確認了,王清荷確實摔了茶盞,也確實人前人後是兩幅不一樣的面孔。

她攥著玉佩,仔細地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事。

君子蘭,玉佩,這兩者在她腦海裡反覆交替出現,而這兩者唯一有聯絡的便是方才挖土時,她的血液都沾在了花瓣和玉佩上。

難道是她的血?

她眼神一暗,長長的睫羽搭在眼上,光影斑駁,在她精緻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半晌,她抬起手,猶豫了一番,到底還是慢條斯理地解開了白布條。

是與不是,試驗一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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