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兵低下头。
余灵珠脸上的得色逐渐隐匿,她的嘴角僵硬,无力再上扬,本能的看向赵福生。
赵福生只好道:
“哪有一成?进城的士兵、常家的家仆不是还要再抢一些吗?”
“……”余灵珠张了张嘴,这一次她再说不出话来了。
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她指向了第三个从头到尾没吱声的村民,此人看起来老实巴交,沉默寡言,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你说他们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是真的。”
那人被余灵珠一指,结结巴巴应了一声。
“当时,当时我们都很气愤,大家伙干了两个多月,家里婆娘、孩子等着张嘴。”村民道:
“我们是受村长嘱托,替代大家押送碳进城贩售——”
他紧张之下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的,武家兵只好将话题接过来:
“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此地进城来回要几个时辰,且进城要收税,人去多了不划算,便派了几个诚实可靠的人进城。”
“对对。”
第一个说话的村民道:
“这些碳也不是我们自己的,说好了要卖多少钱,这个铲点、那个铲点,到时能卖多少呢?回去后钱不够分,村里大家伙可能还以为我们私吞了,这不是平白找事儿吗?”
余灵珠心中一个‘咯噔’。
武少春看了她一眼,她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心中窝了一把火,却没找到机会泄。
“那既然是这样,常家收税这么高,如今进城遇上了还要再抢你们的东西,你们怎么还说常家是大大的好人?”
村民道: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拼命的摇摆:
“向大人供奉是对的,那是为了修来世的德。”
他说到此处,武家兵浑身一震。
这武村长正想出言喝斥村民,但见赵福生目光熠熠看他,眼里隐含威严,便索性将头一别,不出声了。
村民没察觉到暗流涌动,再说道:
“而且当时常老爷也没有真个抢我们的碳,那车里的奴仆抢的,那狗东西,他来抢,当时碳都搬走了,我们又怕又气,常老爷替我们出气了,喝令管事别抢百姓物资。”
另一人也叹道:
“大老爷真是好人啊,体恤民生疾苦,知道咱们日子难过,就是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可恶,不给咱们留活路。”
那另一个说话不多的村民也点头道:
“要是碳被人分走一些,回头所剩无几,咱们接下来这半个月都要挨饿,离收成的日子早着呢。”
赵福生笑着问余灵珠:
“灵珠,你说常家好吗?”
余灵珠心烦意乱,闻言大怒:
“我好歹比你年长,你不叫姐姐,干嘛直呼我的名字。”说完,她想起这个事情好像已经说过一次,心中更加恼怒,正欲说话,刘义真道:
“余大人恼羞成怒了。”
陈多子点头。
“……”
余灵珠一口气堵在胸口,将头别开:
“懒得跟你们多说。”
赵福生冷笑了一声,接着问武家兵:
“武村长,你觉得常家好吗?”
武家兵干笑:
“常老爷怎么会不好?大人不要开我们这些无知村愚的玩笑了。”
村民们倒是诚心诚意的点头:
“常老爷真是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