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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人卻出言打斷了他。

“好,我答應你,你不能動安安。”馮玉貞不忘添上一句:“……還有嚴燁。”

嚴燁上回來也是四個月以前的事了,這些日子大抵快要回來,只怕那時等同於自投羅網了。

要是隻提她女兒也罷,這個多出來的、頗為刺耳的“嚴燁”,也是早先查出來的,身份乾乾淨淨,是個走南闖北的商販。

馮玉貞用的雖是假身份,兩人的關係卻是鄰居眼裡實打實的真夫妻。

這回輪到崔淨空說不出話了。他萬也沒料到,馮玉貞竟然答應了。

從前他把她捧在掌心,錦衣玉食供著,一點苦不叫她受,落淚都憐惜,尚且才換來她幾個月的溫情,只是一時欺騙,她便決絕地一走了之,一句話不留給他。

現下為了這兩個人,為了那個他不在身邊時冒出來的男人,不惜自降身份,低到塵土中去,換來他的安寧。

宛如棒打鴛鴦的惡人,他不過是這夫妻兩人情比石堅的旁觀者。

胸口如同被悶聲敲擊了一棍,無名火燒得五臟六腑都作疼,既然她都願意隨意作賤自己,他又憐惜什麼?

馮玉貞被扔到塌上,她揪著領口,卻被粗暴地一把扯開。

崔淨空刻意沒收著力道,在羊脂玉似的白皮子放肆,留下幾個顯而易見的深紅痕跡。

他忽而來了興致,指尖戳在上面,含笑道:“嫂嫂,倘若他恰好今日歸家,看到這些怎麼辦?”

就算嚴燁只是一個心知肚明的掩飾,這話還是激到了馮玉貞。

她橫過手臂,遮住瀲灩水光的眼睛,咬著唇,臉頰已經燒起豔雲。

崔淨空心中再惱火,還是被她這副並無變化的羞赧神態迷得七葷八素,含住殷紅的唇瓣,執意撬開牙關,把人親軟了才罷休。

這不對勁——他直起身,從她身上艱難拔回一點將離的神智,今日本沒想過這檔子事,可但凡沾染上寡嫂半點溫軟,活像是上癮似的,不成,半刻都忍不了。

手下柔膩似水,可往上看一眼,她合著眼睛,不願意看見他。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所有的綺念霎時消散,他將手從衣襬下抽出,從床上站起身,拂袖而去。

馮玉貞不顧衣衫大敞,她半支起身,微啞著嗓子:“你不做了?那安安……”

安安,安安,她嘴裡好像粘著這兩個字一樣,崔淨空頭也不回,徑直出了門,將門又嚴絲合縫關上。

這是職官安排的府邸,正房外並無人守衛,距離最近的田泰也隔著院子,他遠遠見崔淨空面色不佳,很有眼力價的沒趕上去討嫌。

此時入夜不久,屋子提前全用厚厚的漿紙糊了兩層,因而才暗不透光。

崔淨空站在門前,吹了一會兒晚風,將通體的燥熱壓下去,田泰適才走過來,道:“主子,該用膳了。”

崔淨空本就為寡嫂心煩意亂,可一想到她整日未醒,滴水不沾,心下不受控生出憂慮來。

他敏銳察覺到這點,臉色又冷了下去。

該餓一餓她的,吃夠了苦頭,才知道別硬著骨頭和他犟。

主子神色莫名,田泰眼睛呼溜呼溜打量,崔淨空朝他一瞥,田泰旋即低眉順眼,一句話也不敢說。

主子近些年脾性更是陰晴不定,那幾件箱子裡的衣服被他輪換著帶上床榻,本來便淺淡的氣味也最終消逝了。他還是不扔,放枕頭下壓著,不準奴僕收拾時動。

昨日再看到夫人,當晚上飯只塞了兩口,站在床邊半夜,只說賞月,床的邊都沒沾。

他等了等,才聽到對方說話:“有粥嗎?”

田泰微一愣怔,回道:“廚子們按您原來的喜好,仍是五香面、蒸卷與鹽煎肉。”

崔淨空疑心重,此番出行,廚子帶的也是自己的人,極少賞臉赴宴。

他擰起眉,吩咐道:“熬碗小米粥,做兩碟清淡的小菜,趕緊送進去,她一天沒進東西。”

“誒,奴才這就去辦。”

田泰扭過身,剛走沒兩步,便聽見男人叫住他:“那個孩子領到何處了?”

“回主子,就在偏房裡,前一刻才醒,送了飯菜進去。”

原來只有一牆之隔。

崔淨空走過去,推開了門。

屋裡點著蠟,馮喜安呆呆坐在椅子上,飯菜沒動,捧著一杯茶水。

看到有人開門,她跳下椅子,跑到他身前,露出一個笑,仰臉問道:“叔叔,你知道我阿孃在哪兒嗎?”

暗光之下,瞧得並不分明,只是因為這張同馮玉貞相似的臉,崔淨空惡意倒是少了些,只淡淡問道:“年歲幾何?”

喜安老老實實問道:“五歲。”

五歲。

總共分別六年,孩子都五歲,看來是離了他不久,便找到了下家。

他怒火中燒,陰鬱的神情不加掩飾,喜安卻絲毫不懼怕,攥緊縮在袖口中的花剪,歪了歪頭,稚氣開口:“我阿孃說要有來有往,我告訴了你一件事,現在叔叔該告訴我阿孃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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