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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長久窩在後宮享受安逸, 朝政也好,社稷也好,離他似乎很遙遠。可是一旦回到男人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充斥著責任和重壓, 家國天下縈繞心頭,常令人喘不上來氣兒。

大婚的前後幾日, 皇帝總有些定不下心神, 政務難免有耽擱。今兒上軍機值房走了一趟, 堆山積海的公文看得他心驚。軍機章京們個個捧著奏疏恭請御覽, 他也不回養心殿了,乾脆在軍機處落了座, 就地解決那些亟待處置的陳條。

外面的大雪沒停,瞧這態勢, 怕要連著下上兩日。德祿在軍機值房外囑咐太監燒暖炕、搬火盆子,一頭和軍機處回事太監抱怨:“裡頭那是什麼味兒,一陣陣兒直衝鼻子眼兒。就連咱們殺大爺的熊味兒, 都比這個好聞些。”

回事太監賠笑, “您還不知道嗎, 裡頭雖朝廷要員雲集,到底個個兒都是糙老爺們兒。像前陣兒,軍務政務連著大婚事宜, 忙起來連家都顧不上回, 時候一長, 難免有味兒。”

德祿不太明白, “什麼味兒啊?才這麼幾天,還能餿了不成?”

回事太監對插著袖子直嘬牙花兒:“這您就不知道了,起臥全在裡頭,汗味兒、煙味兒、飯菜味兒、腳臭味兒,什麼沒有?您可別說,咱們伺候慣了,聞不見這味兒還難受呢。”

德祿打了回乾嘔,“天爺!”忙轉頭招小富,“快著點兒,回養心殿取奇楠來。虧得咱們萬歲爺在裡頭坐得住,這要是半天下來,身上還不得燻臭了嘛!”

小富應了聲,一蹦三跳往遵義門上去了。

德祿能坐上今兒的位置,自有他的好處。他知道往常萬歲爺就算和那些邋遢大臣們打成一片也不要緊,橫豎都是爺們兒,主子爺至多腹誹,政務忙起來也顧不上那些。如今不一樣了,宮裡有了皇后娘娘,總得顧及皇后娘娘的心情。新婚的小兩口兒,少不得多親近,萬一叫娘娘聞見這味兒,不得吐出隔夜飯來嘛!

小富淋了滿身滿頭的雪,顧不上打傘,把薰香護在懷裡送來了。德祿接了香,忙進去點上博山爐,擱在南邊的炕頭上。青銅流雲紋的頂端緩緩盪漾出煙霧來,他悄悄拿袖子扇了幾下,這奇楠肖臭有奇效,不一會兒就蓋住了屋裡不潔的氣味。萬歲爺緊蹙的眉心這會兒才舒展開,起先總憋著一股勁兒,後來處置起外埠稅課、藩屬國上表,及喀爾喀戰事來,都有了遊刃有餘的氣度。

負責蒙古四部戰報的章京馮河,開始回稟各路兵馬的行進路線,“噶瑟率領的地支三旗已穿過即龍嶺,向中後旗進發。八百里加急今兒早晨進京,要是算上筆帖式趕路耗時,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子已經和佟崇峻的昭陽、祝犁二旗匯合了。”

皇帝聽著尚算滿意,“忠勇公遭遇不測,眼下地支三旗軍心如何?”

馮河道:“噶瑟有奏報,說軍心穩定,請主子不必擔憂。我地支鐵騎這些年雖在忠勇公麾下,但誰才是正頭主子,人人心裡門兒清。如今忠勇公因公殉職了,眾將士也沒慌了陣腳,軍中有副都統指揮,行軍作戰未有絲毫影響。”

皇帝唇角浮起一點輕淺的笑,“地支三旗統帥變動,底下旗務將來也要調整。你擬一封旨意命噶瑟通報三軍,只要三旗上下一心,搬師回朝後人人有賞。屆時朕再論軍功提拔將才,英雄不問出身,只要忠於朝廷,朕絕不會虧待了他。”

馮河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凡自己能出人頭地,旗主的死便不算什麼了。甚至要說死得好,因為壓在頭頂上的山塌了,才有了新的氣象,有了看得見的前程。皇帝需要人心歸順,旗下那些自小扛刀的勇士們需要光宗耀祖,兩下里一拍即合,還愁薛尚章的三旗親軍不乖乖迴歸正統?

皇帝復又嘆了口氣,“當初忠勇公離京,有人大大不滿,朕夜遊正陽門遭遇刺殺,這件事因朕大婚暫且擱置了。現在喜事辦完了,該處置的須處置起來。”

章京們聽了惕惕然,納辛如今是軍機處領班,又是不折不扣的國丈,這個時候該這位國丈爺出來說兩句話了。於是眾人都巴巴兒看向他,納公爺也很樂於給這位皇帝女婿定心丸吃,垂袖道:“請萬歲爺放心,眼下那些刺客在押,隨時可過堂受審,這是一樁。還有另一樁……”他頓下來,瞧了眼左右同僚方道,“奴才收到線報,忠勇公薨後,福格四處活動,很不安分。據說還在外頭胡言亂語,詆譭聖躬……”

眾人都面面相覷,大家嘴上不說,心裡明白,這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薛尚章這些年的猖狂有目共睹,早前皇帝沒有親政,他霸攬朝綱也就罷了,後來政權收歸皇帝手中,他依舊分毫不讓,這就是不知審時度勢了。當初硬塞了納辛的閨女進宮,本以為能仗著同榮同辱牽制繼皇后,誰知皇帝另闢蹊徑,並沒有從正規途徑大做文章,寧願賞他個配享太廟的哀榮,就這麼保下了齊家。但其他薛派的人,顯然沒有納辛這樣的好命,薛家的兒子首當其衝。納辛這人平常擅於和稀泥,緊要關頭絕不含糊,皇帝要把薛家連根拔起,他連鍬都準備好了,只要皇帝有這個意思,他立馬就往上遞鍬把子。

橫豎薛家二爺凶多吉少,就等著上頭拿這個大做文章吧。以前和薛家有過往來的都惴惴不安,等著懸在脖子上頭的鍘刀落下來。值房裡真靜啊,滿屋子肥得流油的軍機大臣們,這會兒成了結凍的肉湯,萬歲爺說加熱就加熱,說切塊就切塊。

皇帝呢,自有他平衡朝堂的手段。薛尚章當權這些年,滿朝文武有幾個是一乾二淨的?朝堂像個大池子,水至清則無魚,都處置乾淨了,他一個人也當不成皇帝。

因此他的反應,可說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事出意外,薛公這一去,閤家老小人心惶惶,朕可以體諒。人經歷大悲大痛,言語反常也是有的,朕怎麼能因這一點錯漏斤斤計較呢。”一頭說,一頭問御前大臣阿林保,“朕下令內務府協辦喪儀,如今怎麼樣了?”

阿林保呵腰道:“回主子,都照著主子吩咐辦理,喪儀、出殯及墓園,一應都料理妥當了。如今薛公棺槨停靈關帝廟,欽天監瞧了日子,一個月後落葬。”

皇帝點了點頭,臉上神色黯然,“薛公是我大英股肱,當年幾位皇叔作亂,是他保朕坐穩這萬里江山,朕心裡一向感念他的好處。靈柩進京,恰逢朕大婚,沒能親臨祭拜,朕心裡實在有愧。橫豎大葬還沒到時候,等擇個日子,朕再去他靈前上一炷香吧。”

所以皇帝還是體天格物的好皇帝,對待那樣一個權臣能做到不失風度,那麼朝堂上這些和薛家有過小來小往的人就不必擔驚受怕了。

皇帝的目光沒有鋒稜,平靜地掃視左右侍立的臣工,乍見案上西洋座鐘針指向未時,笑道:“竟這個時候了!朕一議事就忘了時辰,讓你們餓著肚子辦差,是朕疏忽了。”轉頭吩咐德祿傳膳,自己舒展身形下了南炕,復又說,“明日卯時,太和殿設筵宴,屆時咱們君臣再共飲一杯。”

眾人道嗻,紛紛掃袖打千兒,“恭送皇上。”

皇帝轉身走出了軍機值房,外頭雖冷,但空氣清冽。他站定了,略醒了醒神兒,舉步朝乾清宮去,邊走邊吩咐那丹朱:“下月初四,朕要上關帝廟祭奠忠勇公,把訊息放出去,朕等著薛家老三來尋仇。”

那丹朱應了個“嗻”,亦步亦趨跟在皇帝身後,進了內右門。

心腹大患已除,再加上情場得意,皇帝走路都帶風。原本薛家不必弄到這步田地,可惜薛尚章和長子一死,底下兩個成了無頭蒼蠅。老三赫壽的命是他特特兒留下的,如果他安分,以後酌情還能容他活著,但他下落不明瞭,少不得藏匿在哪裡圖謀不軌。這樣正合皇帝的意,給了他機會正大光明把薛家蕩平。他心裡有成算,緩緩吸了口氣道:“薛家重用的人,給朕列個名單出來,命粘杆處仔細盯著。等薛尚章大葬禮成,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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