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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理大臣瞄了緊追不放的媒體一眼,頭也不回地前往自衛隊的中央指揮所。平常就被形容為有武夫特質的梶本總理,現在又提供世人一個可資揶揄的材料了——在疾馳於櫻田通的車上,瀨戶和馬一邊看著座位前的小型電視,一邊這麼想著。坐在他旁邊的老人很不悅似地按下遙控器的按鈕,換了個頻道。

畫面從NHK的新聞切換成民間電視臺的綜藝節目。或許是從電車內做轉播吧?雖然看似要把通勤的人潮給擠扁了,女播報員還是指著窗外流逝的風景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反射著陽光,在盛夏當中閃閃發光的東京灣佔據了整個畫面,籠罩在海市蜃樓當中的艦艇影子隱約出現在每隔一定間隔就會橫切而過的鐵橋支柱之間。

播報員揚起她那本來就有點往上吊的眼睛大叫“看到像是進行清除作業的自衛隊艦艇了”!雖然畫面中央只照出了指尖一般大小的艦影,但是瀨戶不免擔心,姑且不說對這方面完全沒有概念的播報員了,專家應該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吧?再怎麼極力避免,只怕專家們很快就會看出從JR京葉線車廂內的攝影機所捕捉到影子並不是掃海艇或掃海母艦,那很明顯就是護衛艦啊。只要看到盤踞在艦橋構造部上方的雷達圓頂形狀,就會知道,那是才剛剛被改造成TMD一號艦的迷你神盾艦『疾風』了。

彩虹橋、林立在臺場的高層大樓、千葉海軍塔、橫濱地標等的瞭望臺。雖然已經下令儘可能派出人員到以上這些可以環視東京灣的地方,阻止蜂擁而來媒體攝影師,但是就算召集了全日本的所有公安重要人員,能夠顧及到的地方也只有一小部分。尤其電車裡面更是一大盲點。梶本幸一郎不斷地按著拿在手上的遙控器切換頻道,結果發現似乎只有NHK遵照指示,沒有播放東京灣內的影像,他恨恨地看著瀨戶說:“這可不是都拍出來了嗎?”

打從大半夜被吵醒之後就一直不得不處理前所未有的異常事態的內閣總理大臣的眼睛明顯地泛著紅色的混濁色彩,眼藥似乎也發揮不了作用。

“從三浦到富津的東京灣的海岸線總長有八百八十公里啊。”瀨戶回答道,將視線從梶本那梳得服服帖帖,一絲不亂的稀薄頭髮上移開。“其中只有四十公里長是自然海岸線,其他地方都圍繞著人工的填埋地。想要監視所有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事情。”

瀨戶的語氣中帶有幾分不耐的色彩繼續說道。他知道用這種語氣對一國的首相說話似嫌有失禮數,但是自從掛上內閣情報調查室長的頭銜之後,他就瞭解到想要正確地將情報傳達給分分秒秒都被行程追著跑的總理大臣,與其為了不必要的謙卑,慎選措辭而浪費時間才是一種罪過。而面對這個討厭對權勢卑躬屈膝的官吏特性,始終貫徹能力至上主義的梶本更是如此,就因為他是這樣的總理,無法習慣警察職業的追求權勢第一主義——主動請調到內調室的自己才能坐上內調室長的寶座,但是瀕戶的神經並沒有粗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認為這是一種幸運。

現役海上自衛官們的叛亂。那正是目前在東京灣發生的事件的真面目。他們佔據了搭載有最新型的雷達和射擊系統的飛彈護衛艦,將裝填有“那個”的彈頭的飛彈準星瞄準了市中心。由於他們宣稱控制直徑二十公里的制海及制空權,因此政府方面不得不捏造出清除水雷這種莫名其妙而苦澀的謊言來封鎖東京灣,然而任誰都清楚,這種謊言是撐不了多久的。

為了做到口徑一致,長官直接下令管轄關東圈的海上保安廳第三管區本部長讓第二清除大隊的艦艇從橫須賀港出發,同時釋出從晚天晚上就開始進行清除作業的訊息。距離事件發生的第一條情報送達首相官邸還不到四個小時。就一個在緊急時刻捏造出來的遏止恐慌發生的假情報而言,這種謊言不能說不是高超的技法,但是一旦牽涉在其中的人這麼廣,任誰都難以預測什麼地方會出現破綻。『疾風』孤零零地停泊在東京灣的影像就這樣出現在電視畫面中。就算大部分的國民看不出任何端倪,各電視臺邀請到攝影棚內的軍事評論家們應該會起疑吧?梶本丟下遙控器,不滿地說“市谷那些人在搞什麼”,瀨戶耳朵聽著,眼睛則面對著車窗外那似乎太過刺眼的陽光。

“控管媒體不是他們的專責事項嗎?就算不能強制攝影人員的行動,至少也應該可以讓播放的內容自律一點。”

市谷——防衛廳情報局為因應“報導的自由”和“國家利益的維護”無法兼顧的情況發生,莫不極力地維持對坐在各媒體產業的基層幹部位子的人,或企業體的影響力——簡言之就是掌握他們的弱點。如果對方是個人,則掌握足以使該個人的社會生命破滅的個人情報。如果是企業體,就掌握支撐其經營基礎的骨架。尤其當對方是個人時,如果對方是找不到任何醜聞的清廉人物,甚至會做出設下縝密的圈套,捏造醜聞等等的手段。這些作業被稱為“存款”,一旦發生必須掌控媒體的事情時,就一口氣整個“提款”出來,作動他們對媒體施加壓力。即便是視報導的自由為金科玉律的媒體也不能漠視自己的老闆或投下大量廣告的企業的意願,在這種曖昧不明的氣氛當中,問題所在的事件報導就莫名地被媒體以“自律”之名而加以控制……整個脈絡就是這樣。

當初聽到有這種機制存在時,瀨戶不免有一種陰鬱的感覺,但是仔細想想,讓這種借貸關係成立,以磋商的模式來決定事情本來就是日本社會的特質,對覺得會對大家造成不利的事情大刀闊斧採行隔離、拒絕往來的態度也是日本人的特性之一。而DIS只是深入其中,稍微竄改一下這種借貸關係,完成匯出對國家有利的結果的任務而已。瀨戶不認同這種作法,但是又無法全面加以否定,只能懷著焦躁的心情束手旁觀,他對著滿臉不悅的梶本說“天氣播報員那些人並沒有把注意力轉向海面不是嗎?”

“那就是市谷下的鼻藥多少發揮作用的證據啊。”

“多少發揮作用是不夠的,必須完全生效才行。說穿了,是市谷那邊掀起開端的。”

梶本忍不住氣似地說道,隨即藉著不自然的咳嗽來掩飾自己所說的話。瀨戶也察覺到DIS那邊針對『疾風』採取了某些行動。他窺探著映在將駕駛座隔開的隔音玻璃上的梶本,對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不懷好意地說:“我什麼都沒聽說……”

“別這麼說。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很好用的人。身為標榜民主主義的國家,否定他們的存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人類的歷史上,能夠實踐完美的民主主義的國家是不存在的。”

這是梶本的口頭禪。

“您的意思是說,為了彌補日本的民主政治之不足,像他們那種骯髒的角色是必要的……嗎?”瀨戶反問道,梶本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出現的淺淺苦笑。

民主主義的構造就是必須要得到過半數的同意才能付諸行動,因此必然地會產生政治的本質不在於國民的意志,議會工作才是重點所在的扭曲情形來。在日本,傳統培育而成的磋商體質使得派閥間的利害調整巧妙化,政策儼然只為相當於票倉的企業體而定,結果,與黨或派閥的利益沒有直接關聯的外交或防衛問題就只能打出最沒有問題、最大公約數,可以暫時度過當下的政策。對於這種問題,政客的特質是採行不予解決的處理方式來切割,而梶本則以偏袒DIS的態度來呈現。

發生緊急的重大危機時,能夠不受司法和立法機關約束,採取迅速而實際的應對的非公開情報機關,對在法令範圍內無法採行任何現實而具體的應對行動的日本來說,堪稱是度過被定位為反共防波堤的冷戰時期非誕生不可的鬼孩子。而在冷戰已成歷史的現在,知道其存在的每個人都對其廢存抱持懷疑的態度,連極度厭惡本身權益遭到侵犯的警察官僚們,也莫不虎視眈眈地找機會想廢除DIS。而梶本則主張擴充諜報能力是實現基本政策“經濟大國日本的復活”所不可或缺的因素,他利用北韓危機,鋪陳以公費整備偵察衛星的環境,一步一步讓DIS走向公開的機關化。

一方基於保護既得利益而倡言廢除,一方則視其為掩飾日本的扭曲現況的對症療法,希望DIS繼續存在。雙方立足點都是不健康的,瀨戶一點都不想捲入這場爭戰當中,但是從他聽聞幾個幹部自衛官共謀引發事端的時候開始,他的心中就有預感,也許是環繞著DIS所引發的爭論釀成了這次事件的發生。

為什麼DIS在事前無能察知同樣在防衛廳保護傘底下策劃的謀反計劃?已經自殺身亡的海幕人事課長長期受DIS的監視,而“那個”的強奪事件——與G事件相關的傳聞則因為目前“那個”就在『疾風』上的事實而獲得確認,使得瀨戶對這個單純的問題更加確定。也就是說,DIS在事前就察覺『疾風』發生叛亂的可能性。雖然知道,但是因為存在著不能公然展開阻止作戰等的弱點,以至於沒能預防最壞的情況發生。也許包括梶本總理在內的DIS的意志決定機關——國家公安委員會和情報活動監視委員會也同樣有著這個所謂的弱點。

聽到梶本企圖以一如往常偏袒市谷的言論含糊帶過,瀨戶一針見血地說:“但是要說這個事件就是DIS要付出的代價,是說服不了人的。”

“DIS不可能沒有察覺到『疾風』的叛亂行動。之所以沒有采行禁止其出港等的強制措施,是不是導因於我們太在意局外人的看法?”

就算不盡然如此,『疾風』身為梶本的另一個構想——日本版TMD啟動的代表性艦艇,也受到了國內外的注意。

“這是理由之一,但是並不是原因。”梶本很乾脆地承認了,無框眼鏡底下的圓眼倏地眯得細細的。

“原因在‘GUSOH’。要不是美軍在沖繩地底下埋了那種東西,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梶本毫不猶豫地就說出‘GUSOH’這個字眼,瀨戶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壓抑住下意識地警戒四周的衝動。那是這一年來已經被習慣稱為“那個”的最邪惡的武器名稱。據說是根據出現在流傳於沖繩、伊良部島的民間故事當中的死者國度“後生”來命名的。打破禁忌,恨恨地說著這些話的首相用力地交握擱在膝蓋上的手。

“日本的軟弱外交,使得我們明知道有違反國際公約的化學武器被儲藏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之內,卻又不能有任何怨言。那正是所有事情的元兇。我們不能為了打破現狀,得到足以與美國抗衡的力量而讓市谷整個毀滅,也不能阻止『疾風』出港。”

這是梶本的真心話。對以使駐日美軍的存在可能失去意義——如銅牆鐵壁般的飛彈防衛網——日本版TMD的中止開發為條件,企圖讓美國接受凍結金融大改革的梶本而言,成為TMD一號艦的『疾風』的存在是展現日本的真正想法,恫嚇美國的象徵。

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一個重大的災厄降臨到自己國家身上,這個充滿嘲諷意味的事實,使得梶本用力地握著雙手,骨頭幾乎都浮到表面上來了,然而也不過持續短短的幾秒鐘而已。梶本突然放鬆整個肩膀的力量,低聲說道。“……不過,還有逆轉的空間。”

“駐日美軍並沒有想要介入的樣子吧?”

“嗯。他們透過聯絡軍官,要求我們將商討對策的會議結果隨時傳給他們。”

“就說吧?只要『疾風』上有‘GUSOH’,他們也不敢像往常那麼蠻橫了。因為只要走錯一步路,他們所製造出來的武器就會將東京都民一個不留地殘殺殆盡。”

看到梶本甚至帶著笑意說這些話,瀨戶不禁產生微微的寒意。梶本說著“你不懂嗎”,然後抬眼看著瀨戶的臉。

“就讓他們看看日本如何靠自己的力量克服這個局面吧!到時候,美國在我們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身為防禦美軍障壁的『疾風』還是有存在價值的。”

首相的這一席話使得本來認為自己對政治家的思考邏輯多少可以理解的瀨戶感到一陣愕然。如果問梶本,難道您不知道一千萬都民的生命暴露在危機當中的現實狀況嗎?也許他會這樣說吧?不管是什麼樣的局面,都要先想到下一步棋怎麼走,這才是所謂的政治家。瀨戶心中再度肯定,自己唯一敬謝不敏的是成為一個政治家,他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厭惡感,問道:“克服得了嗎?”

“再怎麼努力,東京灣頂多只能封鎖半天的時間。如果以清除水雷等名目繼續封鎖下去的話,就會危及現行內閣的存續。在野黨好像已經立刻召開緊急黨魁會議了,而一旦與運輸業扯上關係的議員們,也受到支援團體的壓力而開始騷動的話……”

“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克服。”

梶本打斷瀨戶的話,把笑意已經蕩然無存的臉轉向正面。

“否則……這個國家就會滅亡了。”

梶本嘟嚷著補上這句話,瀨戶看著他的側臉,瞭解到其實梶本也很恐懼。瀨戶將視線從不再說話的總理臉上移開,再度望向灑滿陽光的窗外。

在外護城河路上飛奔的車子正逐漸接近新谷駐地。時間才正要過七點二十分,然而在瘋狂似地照耀著的太陽燒烤之下,盤踞在大樓廣告塔上的電子告示板顯示出氣溫已經突破三十度了。瀨戶凝視著那些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匆匆地前往公司上班的人們的臉,突然想到,渥美到底在幹什麼?

之前在警視廳大樓裡對白痴議員做狀況說明時,渥美是否已經知道了『疾風』的事情?那個藏在滴水不露的機靈個性底下,時而顯露出與生俱來的大少爺特有潔癖的DIS內事本部長,在瀨戶眼裡並不是一個那麼討人厭的傢伙。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將和一些沒有常識的政治家、一心只知道吹毛求疵的警察官僚們對抗,對他而言應該就像墜入地獄一般痛苦吧?瀨戶在心中低吟著,隨即想到自己也有同樣的處境,不禁嘆了一口不知道是這個早上第幾次的氣了。

整理好目前整備的資料,穿過同樣位於市谷駐地內的防衛廳大樓玄關時,時間是上午七點半過一點。渥美大輔內事本部長和一樣帶著苦澀表情的DIS幹部們,一起搭進下到位於地底下的新中央指揮所(NCCS)的升降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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