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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多人喊住,席春也沒露出異色,跟車上的少爺通稟一聲,往車尾找了個面光處。

“別人都當我是天生的半啞,小神醫果真慧眼如炬,能看出是舌頭的毛病。只我這是陳年舊傷了,看過大夫,都說沒法治。”

席春張嘴給他們看。

他並沒有斷舌,可舌面、舌繫帶底下是大片的瘢痕,任誰看了心裡都怵一下。

舌繫帶說的是舌頭底下的那根舌筋,正常人的這條筋該是能夠牽拉舌頭伸縮自如的,而席春舌上瘢痕重得舌面、舌底都是糊爛一團,叫他沒法像正常人那樣吐出舌來,更別提發聲咬字。

有唐荼荼的揣測在先,幾個影衛眼神都鋒利起來:“這是什麼傷?”

他們說話沒有壓低聲音。馬車上的席四少爺聞言,目光陡然陰鶩,擱在軟墊上的五指似要戳出洞,他側過臉,貼在窗上,在一片雜音中細細聆聽著席春的每個字。

車窗上投著一小片灰影,席春眼珠縮了縮,緩緩開口。

“那是幼時的事了。文和三年,十二月初九,大寒節令,我在河面上嬉冰,不慎墜入了冰窟中……諸位興許不知,凍僵了的人不能貼到火邊烤,驟冷驟熱,連皮帶肉都要掉下來,需得裹上毯子、服食熱粥熱水,從裡到外慢慢復溫。”

“當時,公子為救我性命,來不及燒水了,倉促中,命人從火爐子裡揀了幾塊熱炭,融雪成水給我灌下去,留住了我的命,只是炭心滾燙,燙傷了舌頭——那之後一年,我口不能言,舌頭屈伸都難。公子教我含著石子說話,勉強才算是能出聲。”

“公子是好人。”席春低聲道:“奴才一條賤命,公子尚且如此待我,幼微姑娘比我更得寵慣百倍。諸位這樣多疑,未免寒人心。”

席春很慢地說完,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打量。

誰也沒看到,他垂著的眼簾底下是一片茫然的冰寒。

一群官差衙役望望這頭,又看看那頭。晏少昰怕唐荼荼有顧慮,拍拍她肩膀:“還有什麼疑點,一併問了。”

唐荼荼搖搖頭:“沒有了。”

她再回想自己這一宿,鬧來了官差,鬧來了這麼多人,實在是糊塗。從沒救下巧鈴鐺開始,她就陷入了魔怔一般,腦子渾了,眼睛也花了,連席少爺是哭是笑都沒看清,無憑無據,妄加揣測。喪服?什麼喪服,原來是茶白色……

唐荼荼只萬幸沒張揚出聲,不然,怕是要給爹爹惹大麻煩。

“席春,敘完話了麼?”

車門上鑿壁刻梅,席四少爺的身影透在這幅梅花圖上頭,恬靜得像幅水墨畫。

唐荼荼衝馬車的方向屈膝行了個禮,心裡冒出歉疚,又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閉口不言。

“春先生這確實是舊疾啊。”杜仲打著燈照了照,裝模作樣診了兩句,暫時想不著如何治,目送席春回了席家的隊伍。

蓬萊閣大門一開,才知道外邊圍了多少人。

閣裡出了命案,留下等著質詢的又都是沒經過事的少爺小姐,家中長輩哪裡能放得下心?都派了大管事在門外等著。

唐老爺比別家的長輩更急,荼荼今兒出門只帶著個馬伕,連丫鬟也無,唐老爺急得自己過來等訊息了,擠在門柱下兩腳不停地踱著步,急得站不住。

門一開,他直直往裡走,抻著脖子四處找。

“荼荼,荼荼!爹在這兒呢。”

看見閨女裹著不知道誰的披風,披風底下溼淋淋半身水,唐老爺差點嚇出心梗來,一疊聲問:“你也落水了?”

對完幾句話,才把心收回肚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爹聽說墜海的是個姑娘,可嚇死我了——你娘她們在侯館等著,非要過來,那不是添亂麼,我好說歹說才勸住。”

街上東西兩向都叫車馬堵了路,老爹急得要命,兩條腿跑進來的,馬車還在老外邊。他攥著荼荼的手往街口走,手裡熱汗涔涔的,卻也暖得出奇。

唐荼荼埋臉往袖子上蹭了蹭。

“怎麼哭了?啊?丫頭是不是嗆水啦?”唐老爺急得拿手指抹她臉,越抹水越多。

唐荼荼其實沒想哭,她就是沮喪,難過,眼睛本來是乾澀的,唐老爺越是追著問,那一點點委屈越是發酵,變成了一大團。

“我想救人的,沒救回來……”

唐老爺放下手,替那素昧平生的人嘆了聲:“生死都是命,沒法的事兒。爹過來的路上聽說,這閣年年摔死人,醉了酒的、失了足的、懷才不遇的、做生意沒做好家敗人亡的,盼著一跳能登天,盼著閉眼見聖賢。和尚道士作法驅障都沒用。”

“今年也怪爹爹,答應得痛快,沒想這許多。荼荼沒事,啊,就今年看看熱鬧,咱家以後再也不來了。”

蓬萊閣其實不高,主樓三層堂,景樓七層塔,可在這每高一尺都代表高一層權勢的時代,這閣就是少有的高樓,站在樓頂憑欄御風,伸手摘星。千百年來文人墨客揮毫潑墨,也不枉仙人上天選在這兒。

唐荼荼回頭望,這座金碧輝煌的樓在她眼裡一下子黯淡了,色澤盡失,醜得出奇。

等回了候館,又是一通紛亂。

家裡的女眷對“淹死”沒什麼概念,京城少河少湖,沒聽過有誰死得這樣不體面,又聽家丁把小姐對著死屍吹氣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丫鬟們都嚇白了臉。

“姐……”

珠珠摸摸她的臉,眼淚汪汪的,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想學話本子裡的仙人,吹一口氣,死的就變活了?”

“珠珠別鬧你姐姐,回你屋去。”唐夫人的心正亂著,不能聽什麼死死死的,把小丫頭攆回房,催廚房燒了三壺熱水,盯著荼荼泡了個熱水澡,擦乾頭髮,又盯著她灌了半碗薑湯。

今兒穿出去的衣裳鞋襪都讓奴僕拿去燒了,怕不吉利,首飾沒捨得扔,放匣子裡鎖住了,回頭找個佛寺開開光。

衣裳被拾掇出去的時候,唐荼荼支起眼皮望了一眼,沒力氣吭聲,權當讓母親做個心安。

家裡沒人知道溺水急救是什麼,但關於死人、關於除晦氣的講究,誰都能說出一兜籮。除了珠珠,沒人在意她為什麼要往那女屍嘴裡吹氣。二姑娘發癔症的回數那麼多,再多一件,也沒什麼分別了。

待人都走盡,已是子時了。

唐荼荼蜷在床上,面朝牆,牙齒咬著指關節一點點地磨,在這微弱的疼痛裡冥想,靜心、放空、緩解焦慮。

只是作用不大,無論她腦補大海還是藍天,怎麼也壓不住腹中的飢餓感,那股子餓意,像是要從她肚腹到胸口掏出一個大洞,唐荼荼餓得甚至記不起自己今夜吃沒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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