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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崎太太說她想去巴黎。

還說,她想要在塞納河畔喝咖啡。

村崎太太往自己的手上纏紙抹布。隨著白色紙卷骨碌骨碌的轉動,她那枚嵌有黃綠色發光石的戒指被纏了進去。等到五根手指全部隱沒之後,她便開始擦拭滴了清潔劑的洗手池表面。

她跟我搭話,這是第三次。

她每次跟我說話總是開始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突然。今天我正在水房洗玻璃杯,就聽見背後有人說:“旅行社工作挺累的吧。”回頭一看,見是村崎太太拿著墩布倚牆站著。“我跟旅行沒什麼緣分……”她就這麼開了頭,跟我聊到了巴黎。

“真想什麼時候能去一次呀,雖然說可能這輩子都去不成。”

我把洗完的杯子倒過來,扣在抹布上控水。電話接多了,左耳朵生疼。我瞧著海綿上殘留的泡沫發了會兒呆,然後四下裡看了看,想找找有沒有可洗的東西,可除了水龍頭邊上的塑膠飲料瓶裡插著一小株觀葉植物外,什麼都沒有。

村崎太太在我身邊擦著洗手池,她那頭紫色的頭髮今天依然像鳥巢般蓬鬆。要是把手伸進去,說不定能掏出什麼物件來,比如折彎的衣架、報紙團之類。

“想去就去唄。請個假。”

“我哪能想休就休啊。”

“請個假不費事的。”

“難哪。”

“我多少能給你點優惠。”

“可是……”

我給那隻塑膠飲料瓶換完水,沒事可幹,就看著她擦擦拭拭。她卻不再說話,埋頭擦著洗手池,彷彿我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

走廊對面的辦公室裡,電話鈴響個不停。在鈴聲中,我聽見有人大聲問我去哪兒了,緊接著有人應道:“他馬上回來。”

村崎太太把用過的溼紙抹布疊放在洗手池的一角,整個打量了一遍,又拿出小刷子開始清除水龍頭上的汙垢。我輕輕說了聲“走了”,便離開了水房。

“哇!”

幾個月前,第一次見到正在水房裡擦拭洗手池的村崎太太時,霎時間還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呢。再一瞧她穿的奶油色工作服,這才意識到是清潔工。我擰開水龍頭時向她問了聲好,然後一邊洗杯子,一邊偷偷瞅她。

“喂,我說小夥子,那兒是剛擦完的,別把水濺得哪兒都是啊。”

“好……”

那時和我第一次對視的村崎太太,不知為什麼,覺著長得挺厲害的。同時,我聞到了檸檬味清潔劑的清香。我匆匆涮了涮杯子,又對著吊在櫃子上的鏡子稍稍捋了捋頭髮,趕緊走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出票兩張,退票一張,變更時間兩件。其間還接了幾個電話。德里、上海、福岡、西雅圖……這些在全世界飛來飛去的人們,從地圖冊上看,就是在幾頁紙之間來來去去。剛工作的時候,我翻著地圖冊,逐一用紅筆圈出那些城市的名字和所在位置,好把它們記住。在距離日本很遠的城市上面畫圈時,我總會感到莫名的喜悅。不過,每天千篇一律安排旅程,漸漸地便不去想每座城市距離自己有多麼遙遠了。甚至有時候,會以為電話裡說話的對方,並不是和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自己處於同一個大地的平面上,而是從那本地圖冊中打來的。甚至覺得只要查後面的索引,就能看到他們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印在上面,就像查詢陌生城市名那樣。

已經五點了。錯過午餐時間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去吃午飯了。”

我說著站起身來,沒人答腔。我的聲音消解在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裡,沒有人聽到。我望著辦公室裡忙碌的同事們。我想聽一聽他們都在說什麼,可其他聲音又插了進來,結果只能模模糊糊聽個大概。“你還不趕快去吃呀。”支店長催促道。我這才拿起早上買好的三明治上屋頂。

在晚霞的映襯中,村崎太太正一個人在做體操。她在做沒有音樂伴奏的廣播體操。我遠遠地在一張長凳上坐下來,隨著她的動作,在心裡哼唱那首鋼琴曲為她伴奏。我還一點都沒有忘,從頭到尾哼了下來。

進行到最後的深呼吸時,村崎太太原地端坐下來,兩手在胸前交叉。她該不是在冥想吧?村崎太太的那頭紫發,此刻在夕陽的映照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絨球騎在一具軀幹上。

在休息時間裡我不怎麼愛想事的,剛才看見的廣播體操,卻使我想起了那個暑假。那是上小學時的一年暑假。我不願意去學校做早晨的廣播體操,一到時間就假裝上操,跑到隔壁人家的院子裡躲起來。那家的院子裡種了好多小西紅柿,我把還青澀的果實揪一個埋一個,埋進腳下的土裡。暑假結束時,沒有班長蓋章的“體操出勤卡”被媽媽看到後,我被罵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我紅腫著眼睛去上學,結果遭到班裡那幫女孩子的嘲笑:“哇——改造人來啦!”我受不了那份刺激,就溜出學校跑回了家,沒想到班主任老師早已先一步等在家裡,於是我又被帶回了學校。記得那次捱了老師一頓數落,說什麼“別像個女孩子似的動不動就哭”。我那時候就是這麼個小可憐。這樣的我長大成人了,現在,正在城市的中心吃著飯。我和頂一頭絨球的清潔工在高樓大廈的包圍圈中,共同擁有著這夕照中的屋頂露臺。

我眼睛的餘光看見村崎太太站了起來。我拿目光追過去,快走到出口的她注意到了我,抬了一下手,算是個招呼吧。這麼說,她還記得我。

她手指上那枚軟糖樣的戒指,在夕陽的輝映下閃著光亮。

奶油色工作服名牌上寫的她的姓是“村崎”,至於是不是因為喜歡這個姓,她才把頭髮染成了紫色[1]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據說村崎太太有家庭。這是我第二次和她說話時知道的。當時,我們就坐在這張長凳上,說話的時間稍有些長。中午屋頂上人比較多,其他長凳上正好都有人,我就坐到了她身邊。有了天氣之類的話題作鋪墊,我們聊得還挺開。

她告訴我,她丈夫是荒川河堤邊上一爿小食品店的店長,女兒是個高中生,正處於反抗期。

“和我年輕那會兒比起來,她一丁點兒都不可愛,像她爸。悔呀,能找個模樣更周正的人結婚就好了。這孩子一直胖乎乎的,可最近我發現零食她倒是吃,晚飯不正經吃了。”

說起女兒,她顯得氣鼓鼓的,讓我覺得特別有趣。近看,村崎太太算不上好看。雖然她自己說“我年輕那會兒”,不過瞧她現在這模樣,年輕時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看得出來。她長得有點像我初中交的頭一個女朋友。就是那種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像是把眼睛、鼻子、嘴巴隨隨便便粘上去的一張臉。說得好聽點就是長得比較滑稽。就是這麼一張臉,被一頭染成紫色、似乎又燙過的頭髮密密實實地包裹著。她若是穿上乾淨整潔的服裝,化個淡妝的話,還像個和她年齡相符的中年婦女,說不定還能顯得像女青年呢。可她為什麼特意打扮得這麼搞笑,我實在想不明白。

就在村崎太太離開屋頂的同時,飛田君上來了,看見我就跑了過來。他似乎還穿不慣西裝,身上的有些短。看他那副紅著臉跑過來的樣子,就彷彿漫畫裡受人欺負的孩子被放大了似的。

“木崎君,吃午飯哪?”

“對呀。”

我又回頭望著那片高樓大廈,機械地把剩下的三明治放進嘴裡。成排的窗反射著夕照,發出橘紅色的光輝。其中一扇映著一個圓圓的太陽,裡面的人一定覺得刺眼吧。百葉窗多半已經放下來了,不過他們大概想都不會想到,太陽光正想要穿透百葉窗吧。

“剛才,代,她給我寫了字條。”飛田君顯得很興奮。我感覺有些疲憊,真希望有個人能替我陪他說話。

“什麼?字條?”

“給我寫的!”

“寫的什麼?”

“你看。”

開啟那張折得很小的字條一看,字寫得特別亂。我把它拿到眼前讀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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