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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雪珂?”他說,“你的眼睛藏不住秘密,每次你心裡不高興或煩惱時,你的大眼睛就變得迷迷濛濛的,而你那很黑很黑的眼珠,就會變成灰色。現在,你的眼睛就是這種情況。告訴我,是什麼在困擾你?是那個‘七四七’嗎?”

是的,“七四七”也是問題,“七四七”總讓她有內疚和犯罪感,“七四七”總讓她心中痛楚而惶惶不安。

“不完全是‘七四七’。”他低聲說,“你還有另外的問題……”他又在穿越她的思想了,這種穿越力是讓她又驚異又震動的。從沒有人像他那樣能看透她!“為什麼不說話?是——”他猶豫地吐出來,“是我讓你受委屈了嗎?”

她驚跳地抬眼看他,他那深邃的眼光那麼深刻啊!他的每個凝視都讓她心跳,讓她心動,讓她心酸。這種眼光不許看別的女人啊,如果他有一天變心,她也是隻有一條路可走了。她想著想著,眼眶就溼了,睫毛也溼了。是的,不要他的保證,不要他的承諾,不要他有負擔,不要他的契約,不要世俗的一切東西……什麼都不要,只要他愛她!但是,正像媽媽說的,“愛”裡面難道不包涵承諾、負擔、保證嗎?她注視著這對深邃的眸子,問不出口,說不出口,只是痴痴地切切地注視著他。

這帶淚的凝視使他震動而不安了。

“雪珂,”他低喚,“什麼事?什麼事?告訴我!請你告訴我。”他吻她冰冷的手指,吻她冰冷的面頰,吻她冰冷的唇。“你怎麼渾身涼涼的呢?”他問,“你冷了嗎?我拿件毛衣給你披一下。”

她拉住了他。

“別走,”她啞聲說,“我不冷。”

“你冷。”他說,“如果你的身體不冷,就是你的心情很冷。”

“你這麼能看透人呵!”她說,“那麼你一定看透我所煩惱的事了。”

“不。我看不透。只猜得出——反正,與我有關?”

“是,與你有關。”她想了望,“不過,我不要你困擾,我也不要你介入,所以,你不必再問我了。”

他盯著她。

“是你母親還是你父親?”他忽然問,“他們反對你跟我來往吧!因為我是個不負責任,痛恨婚姻的人!跟我在一起,你的未來會變得空洞而危險,本來,我就是個空洞而危險的人。是嗎?他們反對了?他們責備你了?他們要阻止你掉進陷阱,怕你永世不得翻身了?”

她迅速地看他,揚著睫毛,滿心驚詫。

“你……”她囁嚅著,渾身軟弱而無力,“你什麼都猜到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間,他站起來,一個人走到遠遠的窗邊去。他燃起了一支菸,開始急速地吐著煙霧,用手撐著落地玻璃窗,他望著窗外的景物;在夜色中,臺北市的萬家燈火正在閃爍著。他就那樣站著,眺望著萬家燈火,抽著煙,默然不語。

她注視著他的背影。有些心慌,有些痛楚,有些迷惘地注視著那背影,心裡瘋狂地想著:愛是什麼?愛是什麼?愛到底是什麼?一句承諾真的那麼可怕嗎?一句保證真的那麼可怕嗎?即使“生死相許”也不肯有句誓言嗎?母親提出的問題開始在她心中激盪:即使“生死相許”也不甘心被套牢嗎?你真愛我?你真懂得愛嗎?忽然間,她迷惑地想起,“七四七”那天對她表白“愛”意,自責不該吝嗇於說“我愛你”這句話。可是,葉剛對她說過“愛”字嗎?他承認過愛她嗎?他說過“要”她嗎?

她渾身冷顫。

他仍然站在那兒,死命地抽著那支菸。她也死命地盯著他的背影。怎麼?她居然無法擺脫父母給她的影響,儘管她在父母面前強硬而堅決,此時此刻,她卻軟弱得一點信心都沒有。他愛她嗎?他要她嗎?真正愛她嗎?真正要她嗎?

忽然間,她再也坐不住,從沙發中跳起來,她奔向他,想也不想,就從他背後一把抱住他的腰,把面頰貼在他的背上,她顫慄地低喊:

“葉剛,你到底要不要我?給我一句話,讓我可以去回答我的父母!”

他渾身都僵硬了。背脊挺直,他站立在那兒動也不動。她的心往地底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無盡無止地沉下去。他是誰?葉剛?一個名字?一個敢愛而不願被套牢的男人?她的心繼續往下沉,繼續往下沉。回答我啊,葉剛!不要這樣沉默,葉剛!

倏然間,葉剛回過身子來了,推開她,他徑直去桌邊熄掉了菸蒂。然後,他抬起頭來,瞪視著她,他的眼神變得那麼凌厲,那麼冷漠,那麼陰沉,所有的柔情蜜意、細膩、溫柔……全體不見了。

“原來,你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他急促而尖刻地說,“你和她們都一樣!如果我對你表示了感情,你就急於要捉住我!你要我給你父母一句話,給他們什麼話?”他提高了聲音,怒氣飛上了他的眼角。“我一生不向任何人交代什麼!我沒有騙過你!我不能給你父母任何話!假若你要做個乖女兒,回到你父母身邊去!回到‘七四七’身邊去!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為了見鬼的愛情而把自己關到籠子裡去!即使為你,我也不會!我以為你是與眾不同的,我以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以為你是脫俗而超然的,結果,你要的依然是一般人所要的東西:婚姻,保障,諾言,和一個被你拴著鼻子的男人!”他重重地搖頭,聲色俱厲,“不!雪珂,我懂了!我認清你了!我要不起你!”

她倉皇后退,倉皇地仰頭看著他,倉皇地退到門邊。她的身子緊靠著門,眼睛睜得好大好大。張開嘴,她想說什麼,卻吐不出聲音。她眼前的葉剛,忽然變得那麼陌生,那麼遙遠,那麼縹縹緲緲……她無法整理自己的思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了?但是,她內心深處卻那麼尖銳地體會到“受傷”的滋味。愛是什麼?愛到底是什麼?她不瞭解了,她完全不瞭解了!她也無力於去想,去研究,她被自己那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加重的“受傷”感所挫折了。她被自己那挖心挖肝般的痛楚所征服了,張著嘴,她只是不停地吸氣,半晌,她才“依稀”聽到一個聲音,“彷彿”是發自她的嘴中:

“你不要我,你從來就沒有要過我,爸爸媽媽對了,你對我只是逢場作戲!你沒有愛我,你不敢愛我,因為愛的本身就是責任!我也懂了,我也懂了……”

“是!”他大聲吼,面部的肌肉扭曲了,眼光更加凌厲了,眉毛可怕地虯結著,整個臉孔都猙獰起來,“我是魔鬼!我是專門玩弄感情的魔鬼!你懂了!你懂了你就趕快逃!”他逼近她,那猙獰的雙眸在她眼前像電影特寫鏡頭般擴大。“你對了!我只是逢場作戲,愛得久,就是戲演得久,我的愛裡沒有責任!你要負責任的愛,去找你那個民歌手!去呀!去呀!去呀!你不要在我面前來折磨我,你去!快去!”

她整個人像張紙似的貼在門上,她已經退無可退,仰著頭,她繼續睜大眼睛瞪著他。心裡痛苦已極地體會到,這就是結束。這就是結束。這就是結束。她受不了這個!或者,她從沒有得到過他,但是,她卻承受不起這“失去”。忽然,她覺得驕傲和矜持都沒有了,忽然,她覺得自己卑微得就像他腳底的一根小草。忽然,她覺得只要不“結束”,什麼都可以容忍,什麼都可以!她掙扎著,費力地、艱澀地、卑屈地吐出了幾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句子:

浄獰“我……我錯了。不要……不要趕我走!請你……不要生氣,我……我不要你負責任,不要……諾言,不要……不要……什麼都……不要……”

“你撒謊!”他大喊,兇惡而暴戾。連她的卑屈都無法使他回覆人形。他又成了那個會“亂箭傷人”的怪物,他所有的“箭”都對她射過來了。“你要的!你什麼都要!你是個假扮清高的偽君子!你虛偽!你庸俗!你平凡!你根本不是我心目裡的女孩!我輕視你!我輕視你!我輕視你!”他對她狂喊著。

“不!不!不!”她搖頭,拼命搖頭。葉剛她喃喃低喚,苦惱地伸出手去。“葉剛,葉剛,不要吵架,我……我……”她被自己那卑微嚇住了,喉嚨哽著,神志昏亂,她吐不出聲音來了。

“你走!”他狂亂地推開她的身子,粗暴地開啟大門。鐵青著臉,雙目圓睜,他對著她的臉再大吼了一聲,“你為什麼不滾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去!”

她用雙手抱住耳朵,終於狂喊出聲: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劊子手!你殺掉我所有的感情了!我走!我走!我再也不會回來,我再也不要見你!我走!我走!我走!……”

她終於返身直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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