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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整夜守護在小雙的病床前面。本來該請特別護士,但是,家裡一時湊不出太多的錢,又怕以後還要付錢,我說能省的就省了,反正我放心不下,不如在這兒權充特別護士。奶奶年事已高,到夜裡九點多鐘,我就逼著媽媽和她回去了。詩堯在這兒也是白費,何況,一個大男人在病房裡,又有諸多不便,於是,媽媽強迫地、命令地拖著他一起走了。雨農去找盧友文,始終還沒有找來。

晚上九點鐘左右,小雙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呻吟呼痛。醫生給她打了一針止痛針,顯然那針藥有極大的鎮定作用,小雙就此沉沉睡去。血漿瓶子已經換成了生理食鹽水,始終不斷地在注射,護士每兩小時來量一次血壓,告訴我說,血壓已經升了上去。大概,她這條小命是保住了。

我就這樣坐在病床前面,望著那好小好瘦的小雙,心裡迴轉著上千上萬種念頭,想著她第一次來我家的情形,第一次見盧友文的情形,草率的結婚和陋屋裡的蜜月。小雙,如果按命運來說,她的命豈不是太苦!

到了下半夜,小雙又開始睡不安穩,由於麻藥的關係,她一直嘔吐,一直呻吟。我拉著她的手,喃喃地安慰著她,於是,她張開眼睛迷濛地看著我,低喊著:

“詩卉!”

“小雙,”我握緊她的手,“你很痛嗎?要不要叫醫生來?”

“不,不要。”她輕聲說,眼光在病床周圍搜尋著,似乎在找什麼人。於是,我說:

“奶奶和媽媽先回去了,她們明天一早就會來看你!”

小雙點點頭,沒說什麼,我覺得,她找的未見得是奶奶和媽媽,就忍不住又說:

“雨農去找盧友文,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找到現在還沒找來!不過,雨農在你家裡,已經留了條子了。”

小雙睜眼看看我,她的眼光好怪異、好特別、好冷漠,使我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她把頭轉向一邊,闔上眼睛她又昏昏睡去了。

凌晨兩點鐘,忽然有人敲門,我以為又是護士來看情況,只說了聲“進來”。門開了,竟是雨農和盧友文!我跳了起來,慌忙把手指壓在唇上,表示“噤聲”。雨農悄然地把我拉向一邊,我闔上房門,雨農低問:

“怎樣?”

“沒死。”我簡單地說,不知道胸中的一腔怨氣,是該對誰而發。

轉頭看盧友文,他滿頭亂髮,面容憔悴,眼睛裡佈滿了紅絲,下巴上全是鬍子楂兒,穿著件破舊的牛仔布夾克,一身的潦倒相,滿臉的狼狽樣兒。當初那個神采飛揚的盧友文何處去了?當初那個漂亮瀟灑的盧友文何處去了?他現在看起來,像個坐了十年監牢,剛出獄的囚犯。

他直接撲向床邊去,在我還來不及阻止他以前,他已一把握住了小雙那放在被外的、蒼白的小手。然後,他喊著:

“小雙!”

小雙被驚醒了,她迷糊地張開眼睛來,微蹙著眉梢,她困惑地、迷茫地望著眼前的人。盧友文撲過去,坐在床沿上,他彎腰望著她,沙嗄地、急促地、哽塞地,他不停地叫著,語無倫次地說著:

“小雙!小雙!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該下地獄!小雙!你好嗎?你疼嗎?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禽獸!我配不上你,我讓你受罪,我讓你吃苦,我不是人!……”小雙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輕輕地把手從盧友文手中掙脫出來,轉頭叫我:

“詩卉!”

我立刻走過去,問她要什麼。

“讓他走開好嗎?”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好累,我好想睡。”她閉上眼睛,一臉的疲倦和不耐。

我拉了拉盧友文的袖子:

“你做做好事,盧友文,”我說,“你現在不要打擾她,讓她睡一睡,她剛剛動過大手術,才從鬼門關回來的呢!你有話,等她睡醒了再說。”

盧友文痛苦地瞅著我,又轉頭去看小雙,他似乎還有千言萬語,要急著訴說。但是,小雙的眉頭蹙得緊緊的,眼睛緊閉著,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冷漠。那樣子,是什麼話也不想聽,也不要聽的。盧友文嘆了口氣,仍然撲在那兒不肯離開,只是苦惱地、痛楚地凝視著小雙。我死命地扯著他的衣服,對他說:

“你到那邊去坐著吧!你沒看到她手腕上綁著針管嗎?你在這兒只會礙事。要不然,你先去嬰兒室,看看你的女兒吧!”

一句話提醒了盧友文,他抬頭看我:

“那孩子——好嗎?”

“很不錯,”我憋著氣說,“這樣危險的情況中,搶救出來的孩子,將來一定命大。”

盧友文用充滿內疚和自責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站起身來,走出病房去看他女兒去了。我和雨農交換了一個注視,雨農對我搖搖頭,低聲說:

“別再罵他了,一路上,他自怨自艾得就差沒有跳車自殺了!”

“我聽多了他的自怨自艾,”我說,“我也不相信他會跳車自殺。你——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賭場嗎?”

雨農望著我,他眼中有著驚悸的神情。

“你不會相信有那種地方,詩卉。”他說,“那是一間工寮,換言之,是一群工人聚集的地方,我原以為是什麼公寓,鋪著地毯,有豪華佈置,完全錯了。那兒是公司的工人宿舍,他們聚集著,滿屋子的煙味、酒味、汗味、黴味……如果你走進去,你準會吐出來。他們有的在擲骰子,有的在賭梭哈,有的在推牌九,別看都是工人,大把大把的鈔票就在滿屋子飛著。而且,世界上頂下流頂骯髒的話,你都可以在那兒聽到。至於挖著鼻孔、扳著腳丫子的各種醜態,就不用提了。”

我愕然瞪著雨農,不信任地問:

“他何至於墮落到如此地步?又何至於去和工人聚賭?我還以為……他不過是和同事打打麻將呢!”

“他說,他是去找靈感的,他想寫一篇《賭徒末日記》。他最初去,人家邀他參加一個,他參加了,從此,就被‘魔鬼附了身’,他每賭必輸,於是又加上了不服氣,他總認為下一次可以贏,就一路賭下去,這樣越陷越深,就不能自拔了。據我看……”他沉吟了一下,“那些人是在‘吃’他。”

“吃他?”我不懂了。

雨農正要再解釋,盧友文回來了,雨農就住了口。盧友文看了看床上的小雙,她似乎又進入沉睡狀況了。他再轉頭望著我,低聲說:

“我隔著玻璃看了,那孩子好小,不是嗎?”

“你希望她有多大?”我沒好氣地說,“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能有六磅重,已經很不錯了!”

盧友文不說話了,在椅子裡坐下來,他用手抱住頭,又是那股痛苦得快死掉的樣子。我瞪著他,心裡憋著一句話,是怎麼樣也按捺不住了。我說:

“盧友文,墜子呢?小雙的玉墜子呢?”

盧友文抬起眼睛來,苦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你是當了?還是賣了?你就直說吧!”

“輸掉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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