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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回來!”

“我知道,我回來吃晚飯。”可欣說,走到雅真門口,拍拍紙門,說,“媽,我去杜家辭行。”

門內靜了靜,接著紙門“譁”地拉開,雅真伸出頭來,疑惑而不信任地問:

“杜家?哪一個杜家?”

“當然就是杜伯伯家嘛!”

“杜伯伯家。”雅真機械化地重複了一句,用一種古怪的神色看著可欣,然後吞吞吐吐地說:

“好吧,是該去一去。見著了——你杜伯伯,告訴他我問候他,不去辭行了。還有嘉文嘉齡和湘怡。”

“你和我一起去,好嗎?”可欣說,如果有母親在,就不至於十分尷尬了。

雅真愣了愣,立即和紀遠一般,衝口而出地說:

“不!”

可欣困惑地看看母親,就點點頭說:

“那麼,我去了。”

走出家門,她回頭看看,雅真還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門口,紀遠卻在窗前噴著菸圈。她對他們揮揮手,置身在陽光下的大街上了。這又是冬天了,滿街都掛著五彩繽紛的耶誕卡,和金光閃爍的星星和綵球。她慢慢地走過那些商店,注視著應景的各種商品,手杖糖、松果、耶誕樹和耶誕禮物的彩紙及減價廣告。多快!又要過聖誕節了,三年前的聖誕節還歷歷在目,嘉文家裡的舞會,她細心的佈置,耶誕樹下的禮物包,和那個滿身泥濘、從山上下來的紀遠!造物弄人,世事變遷,她不能不感慨萬千了。

杜家的大門遙遙在望,她加快地走了幾步,又放慢了幾步,但,終於停在那門外了。那熟悉的大門!那熟悉的花香!那熟悉的伸出圍牆的榕樹枝子!她深吸了口氣,伸手按了門鈴。

這天從早上開始,湘怡就覺得有點不大尋常,潛意識地感到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了。早上送嘉文到大門口,她禁不住地叮了一句:

“中午回來吃飯哦!”

嘉文和杜沂的車子走遠了,他沒答應,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近來杜沂買了一輛私人的三輪車,又僱了一個車伕老王,上下班十分方便,可是,嘉文就不高興回家吃午飯,事實上,他晚飯也不常在家吃。杜沂下午多半不去銀行,所以總是回家吃飯。杜沂父子走了之後,湘怡照平常的習慣一樣,提著水壺澆花,沒澆多久,她感到非常疲倦,回到屋裡,突然陰暗的光線使她不適,她渴望嘉文回來,到中午,這份渴望更加強烈了。

杜沂回來了,嘉文仍然沒有回家,湘怡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中飯她吃得很少,無情無緒而疲倦。午後,杜沂因為銀行裡要開業務會議而出去了。嘉齡和新認識的一個男朋友有約會,也出去了。偌大一幢住宅,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影,無論走到哪兒,都冷落而寂寞。湘怡站在臥室的窗子前面,百無聊賴地逗弄著鸚鵡,吱吱啾啾,吱吱啾啾——它們有訴不盡的情話,而房間裡只有被寂寞凍住的空氣。

有一陣腰痠,接著是一陣抽搐,她站立不住,跌坐在一張椅子裡,迷迷糊糊的,她還不太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陣抽搐過去了。拿起一本雜誌,她開始有心無心地翻弄,這是本強調“現代”的雜誌,看了半天,她也“意識”不起來,或者是學歷史的關係,她的腦子早與“古代”為伍得太久了,竟無法接受這些“現代”。放下了書,第二陣抽搐又來了,她彎下腰,痛得直不起身子,額上冒出了冷汗,然後,痛楚減輕而消失了。她站起來,有點心慌意亂,在心慌意亂之餘,又有一層喜悅和興奮,對著鸚鵡,她低低地說:

“他來了!或者是她!我已經期待了十個月的小生命哩!”

走出房門,她到客廳去打電話給嘉文,線撥通了,對方的答覆卻是冷冷的一句:

“杜先生下午沒來上班!”

失望和懊喪尖銳地刺痛了她,她多渴望把這訊息告訴他!而現在,她不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了。痛楚又來了,這一次比前兩次都更猛烈和長久。她咬緊嘴唇,不願叫出聲來,五臟六腑都被牽扯,汗從她的髮根裡冒出來。好了,又過去了。抓住聽筒,她再撥到銀行,請杜沂聽電話,對方的回答是:

“杜經理開完會和董事長一起走了,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老王呢?老王在哪裡?”她急急地問。

“不知道!”

電話結束通話了,她明白,一定是董事長請杜沂吃飯,老王乘機會去拉黃牛車了。翻開電話號碼簿,她想找董事長的電話號碼,還沒查到,痛楚又襲擊過來。倒在沙發上,她方寸大亂,痛苦和恐怖征服了她,尖著喉嚨,她大喊:

“阿珠!阿珠!”

阿珠帶著圍裙和滿身油煙跑了出來,湘怡正縮成一團,在沙發裡呻吟喊叫,阿珠大驚失色,嚷著說:

“太太,你怎麼了呀!”

“阿珠,你——你——哎喲!”湘怡語不成聲,痛得連胃都痙攣了起來,“你——你——打電話——哎喲,我要死了,哎喲!”

“太太!太太!”從未經過事故的阿珠嚇白了臉,只能一迭連聲地叫,“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我——孩子——要——要生——”湘怡捧著肚子,弓著膝蓋,渾身抖顫,“哎喲!痛死我了,哎喲!嘉文,找嘉文!哎喲,哎喲!——”阿珠衝到電話機旁,要撥到銀行去,湘怡猛搖著頭。

“他不在,找董事長家,問老爺在不在?快!哎喲——”

阿珠嚇得瞪大了眼睛,手腳都發軟,捧著本電話號碼簿,哆哆嗦嗦地翻,翻了半天也翻不著,急得湘怡拼命催促,好半天,阿珠才恍然大悟地喊:

“太太,董事長的名字叫什麼?我不會査這個簿子呀!”

“哎——”湘怡拉長了聲音叫,心中更亂成一團。好在那陣痛楚又減弱了,過去了,搶過電話號碼簿,她翻到了號碼,用不穩的手撥著電話,心中暗暗在祈禱,讓我找到杜沂和嘉文,讓痛楚慢一點襲來,孩子,忍耐點,讓我找到你的爸爸!電話撥通了,對方的話卻更令人洩氣:

“董事長嗎?他不在!杜經理?不,不知道。晚飯?董事長打電話回來說不回家吃飯了。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不,都不知道……”

聽筒從她手中滑下去,她倚著沙發,軟弱、乏力、懊喪、難過、恐懼——各種情緒紛至沓來。這是一個女人在一生中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最害怕孤獨的時候。腹部肌肉的緊縮使她知道另一陣痛楚又要來了,而現實的情況提醒她,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等待,她必須靠自己的力量了,咬住牙關,她勉強維持冷靜,因為阿珠看來比她更恐懼和慌亂。她靜靜地說:

“好了,阿珠,現在只有你來幫忙了。首先去叫一部車,然後把房門鎖好,送我去臺大醫院——”她的冷靜沒有維持太久,痛苦的浪潮湧上來,湧上來,湧上來……拉扯她,撕裂她,揉碎她……她的手抓住了沙發的靠背,徒勞地把身子吊在半空,一聲恐怖的呼號從她唇中迸裂出來:“啊——”而這聲呼號卻嚇得阿珠用手矇住耳朵,逃進了院子裡。“啊——”湘怡仍然叫著,一種垂死的掙扎和呼號。“我不行了,嘉文!嘉文!嘉——文!啊——”

阿珠在院子裡發抖,幾乎要哭出來,既不放心丟下湘怡一人去叫車,又不敢不去叫車。正在手足失措的當兒,門鈴響了,她衝到門邊去開門,有種被解救的感覺。門外,是出乎意料的可欣。阿珠張著嘴,怔了一秒鐘,接著就如逢大赦地叫了起來:

“啊呀,唐小姐,你來得剛好,快快,我們太太要生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快!快!”

“怎麼回事呀?”可欣愕然地問。回答可欣的,是湘怡一聲抖腸挖肝的慘叫。這使可欣毫不遲疑地就直衝進客廳裡。湘怡面白如土,整個身子都吊在沙發扶手上,冷汗大粒大粒地從眉心跌下,嘴唇已被咬破了。可欣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用手抱著湘怡的頭,她搖撼著她說:

“湘怡,我來了,湘怡,別害怕!”回過頭去,她對阿珠說,“這個家裡的人呢?老爺、少爺和小姐呢?”

“都出去了,一個也找不到!”阿珠搓著手說。

湘怡側過頭來,看到了可欣,喘息著,她用汗溼的手拉住了可欣,掙扎著說:

“是你,可欣,還好你來了。哎喲,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死了,哎喲,可欣,可欣……”她攥緊了可欣,死命地拉著她,揉著她,“我要死了。可欣,我要死了!”

“別胡說!湘怡,馬上就好了,我送你去醫院。”望著阿珠,她命令地說,“快去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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