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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二日的清晨,格列高裡·佈雷茲漫步在華盛頓特區喬治城大學附近的格洛弗-阿奇博爾德公園的樹林裡。他是受人之託,將一隻被寄養在校園裡的拉布拉多犬帶出來遛早。樹林裡薄暮瀰漫,空氣又溼又冷。

格列高裡是喬治城大學女生宿舍的管理員。他在女生宿舍旁邊的一座小房子裡分得了一個房間,從此便以之為家。雖然校方的初衷並不是要求他以校為家,可他畢竟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單身漢,於是就把那裡當成了家。

這座房子的儲藏室裡還住著一條狗。格列高裡並不記得這狗是他自己撿來的還是領來的。估計是某個女大學生撿來後,自作主張地養起來的。可是問她們誰,個個都是守口如瓶。無奈之下,格列高裡又平添了一項工作。

不過,女生宿舍管理員的工作,也就是在新生入學的時候忙上那麼一陣子,平時是相當清閒的。學生如果帶朋友回宿舍,都要讓端坐在前臺的格列高裡瞧一眼來人,再報上姓名;他再請來人出示身份證,然後將上面的資訊填進登記表裡。每天的工作大抵如此。剩下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比如父母的口信、朋友的留言、水管子漏水、廁所堵塞,督促督促清潔工、給校工派派活引引路什麼的。

格列高裡很喜歡這份工作。自己的居室位於綠意蔥蔥的大學校園裡,不僅環境養眼,而且室內窗明几淨,如果再收拾得利落一點,說這房間裡住的是女教授也會有人相信。窗邊的花花草草噴紅吐綠時,就會有熟識的女學生送來剛烤好的餡餅;要是泡上茶海闊天空地扯上一陣子,她們甚至會向他傾吐關於男朋友的種種煩心事。在校園裡溜達,還會有女大學生向他揮手。住在紐約的妹妹也偶爾帶著孩子來此玩耍。

窗子是帶白色窗框的凸窗,拉開碎花圖案的窗簾,學生三五成群的綠草茵茵的校園便映入眼簾。他們畢了業就要另創天地了,而格列高裡則可以一直留在這裡。當季的鮮花開遍校園的各個角落。照料這些植物並不是格列高裡的分內事,而是另有專門的園丁負責。石砌的校舍因年代久遠而牆體發黑,那上面經常可以看到這所大學出身的政治家們的後援會懸掛的一些條幅。不過近一段時間以來,頻頻出現的都是些關於戰爭的標語。

戰爭已經在大洋彼岸打響。這是一場令人心憂的戰爭,儘管校園裡還是個世外桃源。如報紙所言,美國人的反應和輿論漸趨強硬。德國是個可怕的敵人。在這一年裡,政治家一直在鼓動美國參戰,因為這正是張伯倫[1]日思夜想的事情。可是,格列高裡並不認同這樣的觀點。他與眾多的美國戰時派的想法一致。格列高裡親歷的上一場戰爭也相當的慘烈。然而,一連數月匍匐在泥濘的戰壕裡,每天都承受著炮彈橫飛的猶如身陷地獄的恐懼,換來的卻是沒有贏家的結局。在歐洲,希特勒和納粹還只是初露頭角。因此,還沒有哪一個美國人想要打仗,沒有任何一位母親願意將兒子送到歐洲的戰場上去。這是歐洲人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開打的戰爭,不關美國人的事兒。

格列高裡在羅斯林鎮上有過自己的一套公寓,從大學門口坐上巴士順坡而下,花上二十來分鐘即可到達。可由於去的次數很少,他可惜房租,便退掉了。畢竟是孑然一身,有大學裡的這間斗室就足矣了。

格列高裡年近五十,可從未結過婚。理所當然地,他膝下無子。倒不是說他從來沒有對女人產生過興趣,而是沒有哪個女子讓他真正上過心。在格列高裡眼裡,女人既任性又隨意,變化無常,往往以自我為中心,相當的不靠譜。至少他以前所結識的女人都是如此。

他在歐洲戰場從軍時,曾有個女子和他定下過終身。可是有一天,一封信寄到了戰場。信上說,她在一次鎮上舉行的勞軍晚會上結識了一位氣質不凡的少尉,兩個人陷入了愛河,於是央求他看在曾經相愛一場的分兒上,希望他為愛放手,兩個人好合好散。這些虛情假意的措辭讓他怒不可遏。他回了封信,告訴她一切悉聽尊便。從此以後,再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走進他的心房。

世上的好姑娘有的是。儘管對此心知肚明,可對於格列高裡來說,女人這種生物就像是女教師之於宿舍管理員的一種存在。對方高高在上,自己只能禮數週全,說話時陪著小心;雖然對方也會偶爾跟自己開個玩笑,可畢竟地位不同,對方的目光總是讓人感覺有些居高臨下,親近不得。而女學生呢,他又覺得她們很像親戚家的孩子,或者自己的女兒,這讓他心有芥蒂。作為戀愛物件,自己的年齡太大了。

不過,格列高裡已經想開了。他很知足。他喜歡現在的工作,這樣的生活可以令他死而無憾了。

突然,狗叫了起來。同時,握著拴狗鏈的右手被猛地一拽。狗想要衝出去。它的反應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過,這讓格列高裡有些不知所措。

異樣的叫聲、異樣的衝刺姿勢,狗狂吠著,從嘴裡噴出白氣,想要掙脫似的用後腿在地面上空蹬。格列高裡並沒有動,而是拉緊了狗鏈制止著狗的突奔。

看樣子狗似乎嗅出了什麼。可他沒有因此而跑起來,而是攥緊狗鏈,任由狗拉著,朝著狗拼命要去的方向走去。

剛踏上草地,他就拗不過狗的勁頭,開始小跑起來。一跑起來,鞋子便在草地上踢出細碎的水花。昨夜大概剛下過一場濛濛的細雨吧。

格列高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時不時地緊一緊幾乎要敞開的大衣前襟。敞開的大衣會灌進寒氣,讓身體受涼。

只見前方的一棵樹底下,孤零零地立著一個人影,就在山毛櫸的林子裡。不過,那樣子很是怪異。兩隻手向上舉著,一動不動,不見有放下來的意思,而且個頭高得出奇。

看上去是個女性。頭髮長長的,孑然一人。她目視前方,靜靜地站在山毛櫸樹下。那決絕的姿態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格列高裡提高了警惕,放慢了步子。他拼命制止著狗的躁動,緩緩地向那女人靠近。

格列高裡感到了另外的一種異樣,可又說不出為什麼。一個前所未見的景象等待著他。女人那張彷彿在凝視著前方的臉被垂在臉前的頭髮遮擋得嚴嚴實實。栗色的頭髮又多又密,可似乎疏於打理,而且這個女人看上去並不怎麼年輕。

女人雙臂上揚,兩腳離地,難怪會給人個頭高大的印象。她穿著茶色的鞋子,鞋尖將將夠著草皮,身子懸停在空中。這個樣子一時讓格列高裡的大腦產生了混亂。那雙鞋子一動不動,就好像是這個女人一躍而起,然後就在空中靜止了。彷彿林子裡的寒氣讓時間凝固了。

格列高裡隔著女人的厚大衣輕輕觸碰她的身體。他稍微一推,女人的身體便微微搖晃起來,像是一個振幅極短的鐘擺。可是,懸垂的頭部依舊紋絲不動,身上也感覺不出一點兒熱乎氣兒,怎麼看都是氣絕身亡的樣子。想到這兒,格列高裡的後背一陣發涼,打了一個激靈,那感覺比林子裡的空氣還要冷。

就在格列高裡試圖弄清眼前的一切時,狗也一直在狂叫,嗅覺告訴它有什麼地方不對頭。格列高裡也是如此,可是他大腦一片混沌,無法正常思考。他早就感覺到了某種異常,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及至湊近屍體的跟前,他才漸漸地明白過來,那是一股臭味,不同尋常的怪臭。而狗的嗅覺捕捉到了這種氣味。

格列高裡用鼻子哼了一下。經歷過戰場的他很清楚這種氣味的來源。痛苦的記憶被喚醒了,這是血的味道。有個地方存在著大量的血。而且,這個地方就在附近。

那些在戰壕裡不幸被炮彈擊中而手殘腳斷、內臟橫飛的戰友們的屍體又在視野裡復甦了,格列高裡的臉抽搐著。沒錯的,這個味道跟當時一模一樣。

可是,垂吊在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衣裝上卻不見有任何血跡。不論是古銅色的羊毛大衣、從大衣下襬露出的一小截裙子,還是頭頂上方的那兩條肘部以下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都沒有發現血跡。然而,讓人聯想到血汙和下水的強烈腥臭味卻一股股地刺激著格列高裡的鼻腔。清晨的空氣裡充滿了這種臭味。

格列高裡四下裡看了看。只見山毛櫸林立,腳下青草叢生,滿眼都是綠色。地面上沒有一丁點兒的血痕。周圍目力所及之處,一個人影也沒有。

格列高裡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自己正在獨自面對一生一遇的大事件。必須鎮靜。他提醒自己,要沉住氣,沉住氣……他對自己呵斥:切莫亂了方寸。

在狗激烈的吠叫聲中,格列高裡怔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朝上看去。女人雙臂高舉。他注意到了一個不尋常的情況。女人的兩個手腕子分別被繩子捆住,吊掛在樹杈上。多餘的繩頭繞在女人的頸部,再將頭部吊起。也就是說,女人是透過右手腕、左手腕,還有頭部這三個部位被吊掛在山毛櫸的樹杈下。因此,女人才顯出仰頭凝視前方的樣子。

格列高裡首先想到,這是不是私刑呢?可即便說是私刑,也顯得很蹊蹺。他貓下身子觀察,女人的面頰、脖子、露出白色肌膚的雙臂上,都不見有任何的外傷——劃傷、擦傷以及淤傷一概皆無,就是說,看不出施暴的痕跡。格列高裡心想,這就不可能是私刑了。

腿呢——想到這兒,格列高裡將視線下移,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過度的震驚使他一時失聲。

女人沒有光著腿,而是穿著長筒襪。腳上則是褐色的皮鞋。腳尖點著草皮在輕微地晃動。

除了兩條腿,還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兩條腿和兩隻鞋之間,垂著一個無法言表的怪東西。

垂下來的這個東西沒有觸及地面,而是前端懸在空中。晨霧微曦下,它那滑溜溜的表面泛著光澤。他起初以為是蛇,吃了一驚。可是,那並不是蛇。可究竟是什麼,他還一時琢磨不出個大概。

格列高裡不禁發出一聲呻吟。他明白了血腥味和腥臭味來自於何處。就是這個黑紅色、溼漉漉的像是人的內臟一樣的東西。它從裙子下面探出來,悄無聲息地懸垂在女人的兩腿之間。

怎麼回事?!格列高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怎麼會這樣?

狗叫個不停,可是格列高裡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想不出。怪誕不經、莫名其妙、令人作嘔的現實給他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使他陷入一片茫然。他就這麼呆呆地在冷空氣中佇立著。

2

華盛頓東區警局的羅恩·哈珀趕到格洛弗-阿奇博爾德的森林裡一看,鑑定科研所的一干人等已經照例開始忙得不亦樂乎了。現場的山毛櫸樹之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一塊防水布在草地上鋪開,屍體就仰放在上面。還好,狗仔隊尚未聞到風聲。

人堆裡發現了搭檔威利的那張紅臉膛。他早早就到了。他的塊頭很大,腿腳卻格外利落。

“威利,”羅恩招呼道,“動作挺快嘛。”

可是,威利·麥格雷只瞟了他一下,便馬上又將紅彤彤的腮幫子亮給了他。他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

“嗨,什麼情況?”

威利嘆著氣應道:

“早安。”他口氣冷淡,將軟帽稍微抬了抬。

“早安。”

羅恩也回了一句,捏了捏帽簷。

“死者是什麼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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