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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似乎不錯,兩個人雖未說話,但都賴著不動,蘇小培心情漸漸平復,只覺得舒服自在。

這時忽然有“咕嘟咕嘟”的聲音傳來,蘇小培抬頭,坐直了。冉非澤也抬頭,看著她,然後嘴角慢慢彎了起來,向上揚,最後哈哈大笑。

蘇小培撇眉頭,“肚子餓了就會響啊,這有什麼好笑的。”

冉非澤點點頭,端正了臉色,但眼睛裡的笑意還是太明顯了些。他又撥了撥蘇小培的短髮,然後道:“我包袱裡有些乾糧,你先咬兩口墊墊肚子,我去抓些野味,晚上讓你吃些熱乎的。”

“好。”蘇小培點頭。她真是餓了,乾糧什麼的她都不嫌棄。

冉非澤把包袱開啟,蘇小培探頭看了看,他的包袱收拾得極整齊,分門別類的各樣東西包著,他拿出個小布包,布包再開啟,裡面油紙包著餅子,旁邊有兩個小瓶,還有一隻小水囊。冉非澤把餅取了一塊遞給蘇小培,看她一臉好奇,便道:“這瓶裡是鹽和辣椒末子,水囊是備用的。”

蘇小培一邊點頭一邊咬餅,壯士就是可靠,跟著他肯定餓不著。

冉非澤看著她直笑,彈彈她額頭:“傻模樣。”

蘇小培嘴裡塞著餅,沒辦法抗議,只得瞪他兩眼,揉了揉額頭痛處。她哪裡傻,她就是狼狽倒黴些。

冉非澤沒理會她的瞪,他拿著小水囊去溪邊洗了洗,又裝了水回來給她。蘇小培嚥下小半塊餅,接了水喝了,覺得舒服多了。

冉非澤看看她的光腳丫子:“我先去抓些吃食,一會天該黑了,你莫下地,待晚上閒了,我再給你縫襪子。”

蘇小培點頭,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光著腳,他剪了他的衣服為她縫了襪子。若是那時候,她一定不好意思提這要求,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蘇小培很能適應自己的厚臉皮,她說:“還要跟壯士借一套衣服褲子。”

冉非澤愣了一愣,看看她身上的衣裳,點頭應了好。之後他在周圍又仔細轉了一圈,似乎在確認四周環境的安全,然後走回來,告訴蘇小培他很快回來。

冉非澤往外走了幾步,忽聽到蘇小培喚,他停下回頭,蘇小培拍拍身下的刀匣:“壯士不帶著兵器去嗎?”

冉非澤心裡一暖,為她的關心感到開心,他搖搖頭:“姑娘坐著吧,地上髒。我不走遠,一會便回來。”

“哦。好。”蘇小培應了。

冉非澤又走了一段,忽又回頭,問:“姑娘坐了一日了,需要方便嗎?”

蘇小培感覺了一下,搖頭:“不用。”她渴了一日,又高度緊張,還真沒覺得想上廁所。冉非澤笑笑,又道:“我很快回來,姑娘若有事,便喚我。我不走遠,能聽到的。”

“好。”蘇小培又應了。冉非澤這才離開,走出了一段,又回頭看她了一眼。蘇小培衝他揮揮手,示意他快去。待冉非澤走遠了,蘇小培這才回過味來,她臉皮居然真厚到這地步了,跟一個男人說她要不要方便的問題,居然沒覺得尷尬。

蘇小培嘆了口氣,抱膝坐著,這會雖然只她一個人,但她不慌了。遇見冉非澤,表示她有了依靠,她肯定餓不著凍不著死不了啦。可是這次紅線系統把她投放的地方怎麼這麼怪?難道程江翌也在這山裡?若者紅線只是想讓她找到壯士,好讓壯士幫著她繼續找程江翌?可為何把她丟到那麼危險的樹上,這樣很容易出意外她又死回去好不好。那個地點是另有深意,還是根本他們閉著眼把她亂丟……

“哎呀,Sorry,丟錯了。”蘇小培想象了一下2238號月老先生說這話的表情,真是無力嘆息。她真是太倒黴了,月老先生們難道不應該先明確她個人的意願嗎?她對什麼紅線什麼姻緣什麼程江翌並不期待啊,她甚至覺得不結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只是……蘇小培忽然發現腦子裡有些空,她應該滿腦子是為父報仇,應該一心要抓住那連環案的兇手,可她剛才竟然有一瞬間的走神,她想到了——壯士。

蘇小培眨眨眼,將自己抱緊,她想她不虧欠任何人,甚至就算她沒有找到程江翌,讓他只能呆在這個世界,她也不覺得虧欠他。她也不虧欠自己,她努力過了,她很認真地過活。可她虧欠壯士的。她覺得無論她最後如何,她都欠冉非澤一個交代。

蘇小培正恍神,忽聽到腳步聲,她嚇一跳,轉頭一看,竟是冉非澤回來了,他拎著一隻鳥和一隻小獸,她不認得具體是什麼動物。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速度會不會有些太驚人?

冉非澤歪著腦袋撇眉頭很不滿意盯她看:“姑娘,天色暗了,你是嫌棄我沒離開太久還是怎地?”

蘇小培抬頭看看,果然黃昏暗色了。她閉了嘴,她發呆發了這麼久嗎?

“傻模樣。”他丟下這句話,拎著獵物去了河邊。

傻?她才不傻,她就是有些茫然惆悵罷了。

晚上,冉非澤讓蘇小培見識了什麼叫正宗地道的林間烤野味,熱熱乎乎的新鮮烤肉灑上鹽和辣椒粉真是太香了。蘇小培飽餐了一頓,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既來之則安之,想太多也是沒用。

冉非澤還在溪河的那一頭找到一個山洞,不過他並沒有帶蘇小培去山洞裡過夜。他說空曠處退路更多,更安全,若不下雨,沒必要把自己困在洞裡。他生了好幾堆火,火堆圍了個圈,他帶著蘇小培坐在圈子中間。

“這般野獸不敢來襲,其他人若要尋我們,也容易些。”

入夜後,冉非澤放了一顆訊號煙彈。煙彈發出尖銳的響聲直衝上天,之後在天空中炸開。冉非澤解釋這是向其他人報信他們安好,也告之對方他們的方向方位。過了一會,在不同的方向也陸續出現了訊號煙彈,共三顆。

冉非澤看了,皺起眉頭:“他們居然沒能匯合。看來今日毀了天絲銀刃陣,這玲瓏山中的陣法也跟著變了。”大家被困在了四個地方,情形不妙。

他轉頭看看蘇小培,她臉上透著擔心,他笑笑,摸她腦袋:“莫憂心,我們定能平安下山的。”

“好。”蘇小培點頭,她也著實憂不起心,她對破陣什麼的不懂,走山路也不在行,反正冉非澤說怎麼辦,她就怎麼辦。

冉非澤笑笑,又摸摸她的頭。蘇小培撇嘴,她這次回來,怎麼讓他覺得她是孩子了嗎?總摸腦袋算怎麼回事?男女授受不親這種事他忘掉了嗎?

冉非澤沒理蘇小培的臉色,他開始給她忙活計。這次他帶的包袱小了許多,但東西還是挺全的,有剪子和針線,他剪了一件之前換下的髒衣服給蘇小培做了厚布襪,襪底的厚度可比得比鞋底了。他帶的衣服不多,又將最新的那套改小了,給蘇小培穿。趁著有河,他將之前換的衣裳洗了,用樹枝撐著,就著火堆烤乾。他甚至還帶了牙枝刷牙,看得蘇小培萬分羨慕,有牙刷能刷牙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要不是冉非澤跟她說了玲瓏山玲瓏陣是什麼地方,他們這些人為什麼來,蘇小培差點要以為冉非澤是來野外露營的,這裝備這意識,真是太講究生活品質了。

冉非澤見到蘇小培眼巴巴看著他牙枝的目光又是笑,“可惜這裡沒柳枝可讓姑娘將就用了。回頭定給姑娘備些好牙枝。”明明身處荒野,四周兇險,這姑娘卻更關心揩齒,他是該誇她心夠寬還是該嘆她古怪?

“我在寧安城有買到一款花香味的牙藥,味道還挺不錯的。”結果蘇小培竟然真的跟他說起這個來。冉非澤當真是忍不住又笑。笑得蘇小培垮了臉看他。

姑娘啊姑娘,你的腦子裡究竟裝的什麼?

壯士啊壯士,你的笑神經出什麼問題了嗎?

這一晚冉非澤與蘇小培說了許多話,他告訴她別離之後發生的事,他說了七殺莊與九鈴道人的案子,說了蘇小培失蹤的案子,他告訴她屋子裡的血,告訴她他們查詢盤問的人和線索。他還說了九鈴道人的卦字,說了九鈴道人堅持一定要讓他來玲瓏陣。

“如今想來,還真是感激他。”冉非澤與蘇小培並排坐在刀匣盒上,想想當真是有些後怕。若是他沒來,蘇小培困在這樹上,能有人發現嗎?他們發現了,會拼了命的救她嗎?

蘇小培沒說話,她在琢磨她為何要落到這個地方來,月老的紅線系統這麼安排有何用意?

“那棵樹,那個陣,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估計,那是玲瓏陣的陣源。那麼高的樹能移動,一動便是地動山搖,證明機關設在地下很深。這玲瓏陣近百年前建成,經數十年眾人闖關不倒不滅,除有些後人的維護之外,怕是之前機關設定的絕妙。你知道,機關裡的暗器總是有限,用完了便沒了。可玲瓏陣一陣接著一陣,總教人猜不透。今日見著那天絲銀刃,倒是開了眼界。只是我們毀了那樹,怕是山中陣形也受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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