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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第一節·六顆神奇的大珍珠</h3>

福爾摩斯好動不好靜,喜歡刺激的活動,給他一個難題,讓他破解深奧的密碼,或做最複雜的分析工作,這就是他追求的精神上的興奮。

福爾摩斯除了醉心於離奇的案件外,還喜歡一些技術性的研究,例如,他曾寫過一篇《各種菸灰的辨認》,一口氣列舉了一百四十多種菸灰,並詳細說明了它們的區別和各自的特點。作為他個人的喜好我沒什麼可說的,可是,對我一個外行來說,一大早就被他的這些枯燥的菸灰理論折磨,可真是有些殘忍了。

於是,我拿出我的懷錶遞給福爾摩斯,帶著一點捉弄的想法說:“喏,你不是常說任何一件日用品上留下的痕跡,你都可以辨認出使用者的特徵嗎?這是我新得來的表,看你能不能找出它原主人的性格和習慣。”

福爾摩斯接過來,先看看錶盤,又開啟表蓋,看看裡面的機件,最後又拿高倍放大鏡觀察了好大一會兒。看著他有些沮喪的神態,我有點報復後的快感。

“這塊表上幾乎沒有遺留的痕跡,因為它最近才擦過油泥,把那些痕跡擦掉了。”福爾摩斯說。

“是的,它的確是擦過油泥後才到我手上的。”我淡淡地說著,心中不免對福爾摩斯用這個藉口掩飾他的失敗有些輕視。

“雖然留下來的痕跡很少,不過我還是觀察到了一些東西。”福爾摩斯眯著眼睛,靠在躺椅上說,“這隻表是你哥哥的,而且是你父親留給他的。它差不多是五十年前製造的,表上刻的代表你姓氏的‘W’和製表的時期差不多,因此,我斷定這是上一輩的遺物。你父親已經去世多年,按照習俗,珍貴的東西多數傳給長子,所以它應該歸你哥哥所有。”

“是的。”

“你哥哥的性格放蕩不羈,他原本有很好的前途,不過他很愛喝酒,結果生活潦倒,最後因為好酒而死。”

聽了這話,我難過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福爾摩斯,你可真不夠意思,你一定早知道了我哥哥的境況,竟然還用這樣的手法來嘲弄我。”

“親愛的華生,我只是依據觀察這隻表推測來的啊。要知道,我連你有一位哥哥都不知道呢。”福爾摩斯和藹地說。

我想想果真如此,便又忍不住問:“那你是怎麼推測出來的呢?”

“你看,這隻表上有很多傷痕,說明他經常把零錢、鑰匙什麼的隨手和它放在一起,對這麼一隻價值五十多英鎊的表這麼不在乎,說他放蕩不羈毫不過分吧?一隻表已經這麼貴重,那他得到的遺產一定更豐富。

“但是,看這裡,這是當鋪的用針尖刻的號碼,每當一次就會多一個號碼。這裡至少有四個,說明你哥哥經常會陷入窘困,不過他境況一好就會把表贖回來的。”福爾摩斯分析說。

我忍不住點點頭。

福爾摩斯接著說:“再看看這個給表上弦的裡蓋,圍繞孔部有上千個痕跡。這說明他經常喝醉,才會手腕抖動,留下這麼多痕跡。順便說一句,醉漢的表沒有不留下類似痕跡的。”

“真是對不起!”我誠懇地向福爾摩斯道歉,為自己誤解他而道歉。

福爾摩斯揮揮手,聳聳肩,表示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這時,房東太太進來了,手裡拿了一張名片。福爾摩斯接過來看一下說:“喔,梅麗·摩斯坦小姐,好像沒聽說過。不過沒關係,赫得森太太,請她進來吧。”

很快,摩斯坦小姐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來了,她有一雙蔚藍的大眼睛,非常靈活,一看就是一個有智慧的姑娘。

她嘴唇顫抖,雙手無措,看起來非常不安。她說:“您好,福爾摩斯先生。我是一個家教老師,我的女主人西色爾·弗里斯特夫人介紹我來找您。”

“很好,請說說您的案情吧。”福爾摩斯搓著雙手,興致勃勃地說。

“是這樣的。”摩斯坦小姐說,“多年來,我一直有個困惑,因為每年的同一時間都會有人給我寄一顆珍貴的珍珠,目前已經送了第六顆了。所以我的女主人建議我來找您。”

福爾摩斯聽了,雙眼炯炯有神,問:“這真是怪事,您認為誰會寄來這些珍珠呢?”

“我是個孤兒。”摩斯坦小姐嘆口氣說,“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的父親,早在十年前莫名地消失了,但是除了他可能會給我這些寶物外,我再也想不出別人了。”

摩斯坦小姐說,她父親是一位駐印度的軍官,由於她母親去世很早,所以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往愛丁堡讀書。1878年的一天,她父親忽然從倫敦給她發封電報,約定在倫敦的朗厄姆旅店相見。

但摩斯坦小姐趕到那裡,並沒有見到她的父親,旅館的人說她父親的確訂了房間,但是當天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

摩斯坦小姐在旅館裡等了一天,還是沒有一點訊息。沒辦法,她只好報警,在各大報紙上登尋人廣告。可是,仍然一點訊息都沒有。看來父親確實已經在人間消失了,直到六年前有人給她寄珍珠,又讓她燃起了希望:父親應該還活著,只是不方便出現。

“你父親失蹤的日期還記得嗎?”

“記得。1878年12月3日,差不多有十年了。”

“他的行李當時還在嗎?”

“在旅館裡,有一些衣服和書籍,哦,還有不少安達曼群島的古玩,他從前是那裡監管囚犯的軍官。”

福爾摩斯開啟記事本記了一下,又問:“他當時在倫敦有沒有朋友?”

“只有一個。舒爾託少校,我父親在安達曼群島的一位同事。我們當時去問他,他說他連我父親回到英國這件事都不知道呢。”

“珍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寄的?”

“1882年5月4日,大約六年前,我在《泰晤士報》上發現一則廣告,徵詢我的住址,還說會對我有利的。不過廣告下面沒有署名和地址,我猜想是父親在找我,就在廣告欄裡登了我的地址,當天就有人寄給我一顆大珍珠,以後每年都會在同一日期收到一顆同樣的珍珠。”

說著,摩斯坦小姐拿出她帶來的一個扁平盒子,裡面有六顆我從未見過的上等珍珠。她又拿出一封信,說:“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福爾摩斯接過來,認真檢視了一番,“嗯,郵戳是倫敦西南區,信紙非常好,看來寫信人非常講究。唔,‘今晚請到萊西厄姆劇院外左邊第三個柱子前等我。您如懷疑,可以帶兩個朋友一起來。您是被委屈的女子,一定會得到公道。另外,請不要帶警察來,否則就不能相見。您不知名的朋友。’哈,真有意思!”

“福爾摩斯先生,您認為我應該怎麼做呢?”

“去,咱們一定得去!”

“好的,我晚上六點再過來。”摩斯坦小姐文靜地笑笑,告辭走了。

剛剛送別摩斯坦小姐,早上原本還精神蔫蔫的福爾摩斯立刻像剛睡醒的獅子,愉快地吹著口哨,出門去了。

<h3>第二節·四個簽名的故事</h3>

一直到晚上五點半,福爾摩斯才興沖沖地回來了。“嘿,這個案子沒什麼神秘的。”他興奮地對我說。

“什麼,你已經把真相搞清楚了?”我驚叫起來。

“嗯哼,我發現了一些細節。瞧,《泰晤士報》刊登前駐孟買陸軍第三十四團的舒爾託少校在1882年4月28日去世的訃告。”

“這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摩斯坦上尉在倫敦最可能去拜訪的只有舒爾託少校一個人,可他竟然說毫不知情,這不值得懷疑嗎?另外,四年後舒爾託死後不到一個禮拜,摩斯坦上尉的女兒就收到了珍珠,還說她是‘被委屈的女子’。這說明什麼?很有可能舒爾託的繼承人知道一些秘密,要來補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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