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畝產約在1600~1800斤的苜蓿,收割下來的總產量(新鮮牧草)約為280萬斤。這麼個噸位的牧草要是有現代的加工器械的話,哪怕是小型的牧草秸稈加工廠,也只需要幾個工人幾天的工作時間就能搞定;可在啥雞毛都沒有的異世界,這份“幸福的煩惱”當真就是煩惱了——全員上陣晾曬、打捆、堆放,部落周邊只要能下腳的地兒全堆著牧草、部落裡面能走人的空地也全是牧草;完成收割工作後的數日內,幾乎所有人睡夢中都能嗅到苜蓿的清香,做個噩夢都是苜蓿的形狀……

也不是說草原住民就沒看見過這麼多的牧草,每個部落在越冬時準備的草料其實比這個數還多,但人家這個積攢草料的工作是用整整一個秋天的時間慢慢積累積少成多的——誰見了鬼的跟這次這樣催著趕著在十天內完成收割晾曬打捆儲存全套工序呢!

就這,阿雲這個幼崽還一天到晚不住地催促唸叨太慢、太耽擱時間,要不是沒有揍他的藉口,族長都非常想打他!

終於搞定了苜蓿儲存工作,再被趕去造水車挖水渠挖池塘時,扛著鋤頭的族人們默默排成列走前頭,後面的阿雲就在那扳著手指頭嘀咕著要麼聽不懂、能聽懂的隨便聽一耳朵就毛骨悚然的話:

“二十六個一級勞動力,二十三個二級勞動力,七個三級勞動力……”

“一級加二級修水利,趕著把農田水利弄完勉強足夠,但是河道工程就有點懸了……”

“不成不成,不能指望今年夏秋不發水,無論如何北岸這邊的河道得人工加固一下……”

“不抽人手去搞點鹽也不行啊……”

“玩鳥玩鳥接下來的工作時間好像怎麼安排都不太夠啊,是不是開多點夜班呢……”

走蕭雲前面的紅葉忽然停下,用她那堅硬如鐵的背部肌肉撞了一下蕭雲,僵硬地轉過頭:“阿雲,你到底是想讓我們這些做多少事兒?”

蕭雲揉了下鼻子,推著紅葉往前走:“你這個話不對,紅葉,不是我要給大家找多少事,而是我們能搶在發水高峰期前做好多少準備工作。不管咱們現在流多少汗,只要能避免了被水淹農田、讓洪水攆著到處跑,那都是值得的對?”

前面的羽忍不住轉過頭:“我們部落在這一帶住了很多年,沒有聽過水會淹到我們住的地方啊?”

“那不是當然的嗎,你們部落的位置是這條河的上游,要是上游就把你們淹了,那我們現在站的這地方就該當是澤國了,到處都是水汪汪的沼澤地,連個能站人的地方都沒有。”

蕭雲抬起手,指向西北面:“你們在這條河附近活動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發現過,在靠上部北面的地方這條河的河水還比較淺,河面也不寬,在十米左右。但是在那邊,就是靠近地下世界出口的那個附近,這條河的水面驟然寬了一倍,河水最深的地方看不見底兒,這代表著什麼?”

巡邏的戰士們平時誰沒事會去關心這個,都搞不懂阿雲到底想說啥,全回過頭來茫然地看著他。

“說明這條大地之河的支流水源並不僅僅來自於大地之河,支流繞過了西北面那片地方後,又多了一處水流來源。”蕭雲道,“去年我們去地下世界附近取石頭的時候我就發現這條河的上下游水位水量不對勁,雖然我沒法兒跟過去看看多出來的是哪一股水,但是那部分增加的水源讓這條河的下游部分更加湍急、水量更大,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也就是說,我們這個下游位置要比毛毛他們那個部落的上游位置,被水淹的風險增加一倍。”蕭雲看向族人們,“這就,你們還覺得河道水利可有可無嗎?”

“……”紅葉等人面無表情,雖然聽不懂但是阿雲彷彿很有道理。

羽:“……等等,毛毛是指誰?”

蕭雲強裝沒聽見,仍舊一本正經地:“咱們草原上沒少聽說哪個部落草場被淹、哪個部落的族人牛羊被大水沖走的慘事兒,歸根到底,是咱們草原上的兩條大河、無數支流,都沒說有個穩定點的河道。水量少的時候還好,河水只會順著地勢低的地方流淌,可是一發大水,那河道還不是想往哪改道就往哪改道?”

“所以說想在哪個地方安居樂業、想要哪片地兒長治久安,那就不能忽略了河道水利。比如修人工湖、挖出人工河道來分流河水、在河岸兩側修建阻水的人工堤壩等等,把奔騰的河水從不受控制的猛獸馴化成乖乖聽話的家畜,讓他往哪流他就往哪流,那麼就再也沒有什麼水患災害了。”

他這一番話裡面雖然有一些聽不懂的詞兒,不過大致的意思大家還是能聽懂的,主要是他使用了“馴化”這個詞兒,讓雪狼人能理解得更加直觀,於是包括新來的羽、有偷懶小心思的大河在內,大夥兒的心情又再度複雜了起來——明明已經受夠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也作的苦日子,偏偏卻覺得阿雲確實很有道理、就是應該吃更多苦做更多的活兒來達成他的目的,這是腫麼回事辣!!

……嗯,為了大家好所以全體加班加班再加班這種上司,想必大家平時也沒少見。

成年雪狼人在菜田下部、沼澤上方的位置挖一排蓄水的池塘,這位置地勢比較低,乾旱時能儲水,水患時就把水往沼澤裡排;幼崽們挖繞整個農田的水渠的剩餘部分,順便把挖出來的土石往河岸邊運;白天修農田水利,晚上就利用白天挖出來的土、加水加蘆葦杆踩緊揉實了摔出泥磚,提前造人工修築河堤的磚塊。

兔猻嘛……成年人造水車兼忙活部落裡包括飼養牛羊、打掃羊圈、管理新生羔羊、烹飪食物等日常活計,幼崽努力為秋天時的商貿活動加工羊毛製品……

農田水利基本完工後,蕭雲便把一級勞動力的成年雪狼人趕去修河堤,二級勞動力的幼崽們則“迴歸”農業:小麥進入抽穗開花期,需要追肥和灑水保證土壤溼度;菜田裡留的種子可以收穫了,收了種子後要翻耕、施加基肥、再度播種——在人手實在是不足夠的情況下,蕭雲覺得每年種個兩、三茬菜保證部族供應就行,連續不斷地種,種出來了也沒地兒賣去。

飼養的牛羊提供的源源不絕的牲畜糞便、叢林外圍取之不盡的腐殖層、到處搜刮掠食類野獸猛獸的巢穴獲得的獸骨、沼澤裡發酵不知道多少年的肥沃黑泥……這些天然肥料取用上沒問題,只需要提前一個月(溫度低時延長到三個月以上)發酵就行。

當小麥成熟時(春小麥生長期短,種植週期約在白天左右,冬小麥才需要200天以上),草原上的天氣也來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嗯,這個熱只是相對而言,從薩爾在夜裡還需要蓋著肚皮睡覺來判斷,一天裡的氣溫最高也就是三十度上下,夜裡的話氣溫要降到二十度左右。

因過於疲憊的族人們都養成了在哪倒下就在哪睡著的休息技巧,蕭雲直接在部落中間的廣場上選一角鋪了藤草墊子讓這幫晚上熱得沒法住屋裡的雪狼人過夜。不過到了收麥的時候,相對比較平整的廣場就不給睡了,得用來晾曬麥子。

蕭雲自小麥進入抽穗期後有空便朝著麥田跑,如今麥穗飽滿、麥稈發黃、收穫期近在眼前,蕭雲跑麥田跑得更勤,邊觀察還邊拿了塊羊皮用炭筆做記錄。

多天的觀察下來,他發現小麥分櫱的多寡貌似和成穗數之間的聯絡似乎有點玄學……他以為長勢旺盛、分櫱多達三十以上的那批平均下來只掛了三到五個麥穗,和他認為長勢一般、分櫱在二十左右的那批居然差不多。

至於分櫱比較少的,掛穗數量平均一到二個,這就有點傷人了……

“之前我太想當然了,看這情況分櫱三十算是旺長,應該在深中耕的時候多用點心。”

用手輕輕捏了下有點扎手的麥穗,還算過得去的顆粒飽滿手感多少給了他點安慰,但是……隨機折了根麥穗下來揉開麥殼、清數麥粒,蕭雲再次感受到打擊——每穗成粒數居然才三十多粒?!有毒嗎!小麥每穗的穗粒不是應該有五十上下嗎!!

陪蕭雲來的族長原本還一臉興奮地張望麥田,沒料到阿雲忽然變臉,嚇得族長上身往後仰了仰。

“對了,品種問題。”抬手捏眉心,蕭雲找到了個讓自己別一下子氣炸的理由,“地球上的麥種能抽出平均五十粒的麥穗,那是不知道多少農學家付出的努力……牛頭人再牛逼,畢竟是山寨版的民科袁隆平,要求不能那麼高。”

做人做事都必須往前看,蕭雲反正是沒那麼多的時間精力用來惱火,他得把精力盡可能用在思索應對辦法上面:“……這樣的話,明年必須以能抽穗的有效分櫱為目標,穗多也能抵消下穗粒少的劣勢。嗯……冬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可以開塊冬小麥的試驗田,試著培育抗凍的麥種。不管能不能行,嘗試一下還有個奔頭,不嘗試就什麼都沒有。”

把想到的東西記下,蕭雲恢復常色,繼續觀察麥田。

眼睜睜看著他一言不發靜悄悄變臉的族長:“??”

阿雲真是個怪人!

小麥收穫期間要是撞上陰雨天那等於是倒了血黴,還好草原上雨水旺盛的季節大多在盛夏之後,這會兒的話隔三岔五的才會下場雨,選個晴朗的日子收割還不算太愁人。

六十塊大田、約600畝的小麥,全員出動兩天的功夫便完成了收割工作——多虧了之前一口氣收1800畝苜蓿時的鍛鍊,大夥兒都成了熟練工,效率大大提升。

撿拾麥田間麥穗的活兒交給兔猻幼崽和薩爾(沒錯,繼兔猻幼崽的貓爪子後人爪子也得借來一用了),其他人全部參加小麥脫粒工作。

脫粒機是沒有的,蕭雲倒是見過鄉下傳統式的木質腳踏式脫粒機,但他忙成個陀螺一樣壓根沒功夫來琢磨這事兒,所以小麥的脫粒工作只能採取更原始的……手工摔打和槤枷脫粒。

把收割回來的小麥攤在部落中的廣場上,有力氣的成年雪狼人抓著麥稈捆往石頭上摔打脫粒,力氣差點兒的就甩著木製的槤枷敲打……嗯,這個槤枷不僅僅是暗黑3裡面聖騎的武器,還是農耕民族使用的原始脫粒工具,長短不一的兩根木棍用藤草綁住兩頭,人握著長的那端木棍、揮舞帶動較短的木棍敲打到鋪在地上的麥稈上,敲打過程中成熟的麥粒便會從麥穗中脫落下來。

拿走麥草,打下來的麥粒還要背對著風“揚麥”……用長棍子綁著鏟形狀的木製工具將小麥揚起來、讓風吹走麥粒中的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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