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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懂得問題有多嚴重。”
“也許吧。”我回應著,同時想起祖母說過,要不是得了癌症,她絕不會反省。
“但失去的東西就不會再回來了。”
“如果回來了呢?”日比野樂觀地問,像在跟老師抬槓的小孩。
“什麼?”
“如果失去的東西又回來了,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只能注意以後儘量不要再失去吧。”田中聳聳肩,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就像如果你的父母回來了一樣。”
日比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但是又立刻緩和下來。
“奧杜邦只能在一旁看著。”田中又說,“即便他注意到旅鴿有可能絕種,也無力迴天吧。”
“那他能幹什麼啊,這位大名鼎鼎的鳥類學家。”
“畫畫。”
“畫畫?”
“他也製作標本。他是學者,便將畫集結成冊,留在世間。”田中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
他可能一直隨身帶著,紙張有些變色,但折得很整齊。
“真正的畫和鳥一樣大,這個是縮印版。”他在我們面前展開那張紙。
紙上畫著一對鴿子。
兩隻鴿子停在枝頭,伸長脖子,雙喙相交,是一幅漂亮的畫。雖然畫是黑白的,但看上去比照片更賞心悅目。“這張似乎是旅鴿的求愛圖,奧杜邦畫的。”
“這只是普通的鴿子吧?”日比野像在抗議。我卻誠懇地說出心中的感想:“這幅畫真可愛。”
田中似乎對我們倆的反應很滿意,舉起手說:“故事到此為止。”
“為什麼優午讓伊藤來聽這個故事?”回去的時候,日比野問我。
田中“啊”地叫了一聲,歪著頭看向天空,傷心地眯起雙眼。看上去像是因為天空的存在這一事實而感到痛苦,併發出慨嘆。“‘如果這座島有和旅鴿一樣的命運,那麼我也只能像奧杜邦那樣看著吧。’”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日比野不滿地看著田中。
“優午曾經這麼說過。”
“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荻島要毀滅了?”
田中嚥了一下口水、頓了頓,說:“具體而言,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那麼一天,也許只是打個比方。優午曾說過,即使這座島正不斷朝著壞的方向發展、不可救藥,他也不會為此自責,他說:‘我只會祈禱。’”
“祈禱”這兩個字鑽進我的腦海中。
“優午這麼說的時候,我感受到奧杜邦的畫也是一種‘祈禱’。畫中蘊含著他對旅鴿的愛。”
“但是奧杜邦應該沒有想到旅鴿會滅絕吧?他也是無知笨蛋中的一員嗎?”日比野毫不遮掩地說。
“就算如此,奧杜邦也在祈禱。”田中加強了語氣,“他曾經說過,大群旅鴿飛過的景象‘壯麗得難以言喻’,他肯定在祈禱這壯麗的景色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上。”
“你和優午的關係好嗎?”
“和我聊天的,只有鳥和優午。”隨著日光照射角度的變化,田中的臉看起來有時年輕、有時蒼老,“優午曾對我說:‘你養鳥,鳥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因此你是我朋友的朋友。’怎麼樣,它很溫柔吧?”
聽起來有些悲傷。接著,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田中與優午交談時的景象。腿部殘疾的男人坐在田埂上,和站在田地中央的稻草人,他們多久聊一次、都聊什麼呢?
“唔。”日比野臉色陰沉地從長椅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田中也用雙手支撐著,站了起來。他說:“一九一四年,名叫瑪莎的最後一隻旅鴿,在俄亥俄州動物園裡死了。”
“它是最後一隻?”日比野問。
“瑪莎一出生就待在籠子裡,幾十億只旅鴿遮天蔽日的場景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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