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冊 第十五章 天何言哉,女帝師,小伍,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我輕哧一聲:“原本我並不想來,不過想一想,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殿下了。”

高暘拿扇柄點著我:“你的脾性見長,對我這個將死之人,在口舌上讓一讓也不肯。”

我笑道:“信王世子殿下素來英明神武、風流倜儻,何須一個女子的謙讓和憐憫?”

高暘一怔,感激道:“不錯。”隨即舉扇掩唇,“不若你先答我,你是如何知道劉靈助的上書是我安排的?”

我肅容道:“十幾日前,聖上無意中看見了不好的星象,便立刻起念殺人。我一直很奇怪,他的殺意為何來得這樣快,似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殺一個人。直到今日我看了劉靈助的上書,這才知道西北胭脂山出了天子氣。聖上必是早知此事,所以殺心已起,非只一日——”

高暘忽然插嘴道:“且慢——莫非你和他一道觀星?否則你怎會知道他‘立刻’起念殺人?”他把“立刻”二字說得極重、極慢。

我坦然道:“是,那日我剛巧和聖上一道觀星。”

高暘忍不住嘲諷道:“你果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我不慌不忙道:“不敢當。我倒是很慶幸當時與陛下一道觀星,否則也不能立刻察覺到他的殺意,便不能推測出事情的原委,今夜就不能坐在此處了。”

高暘默默地看著我,眼中的譏訕之意如冰雪融化,言語雖不放鬆,口吻卻帶歉意:“果然恃寵而驕,性情越發生硬而乖戾,怨不得敢在皇宮內苑點銃傷人。”

聽他提起在長寧宮點銃的事,竟不自覺生出一股傲意,接著想起因此事裝模作樣在掖庭獄度過一晚,更覺好笑:“做官久了難免有官架子,拿著火器便容易生出暴戾之氣。殿下教訓得極是。”

高暘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欠身道:“恕我無禮。”

我暗暗鬆一口氣,續道:“我記得‘彗孛大角’是在六月初七的那晚,在那之前,聖上已經收到了胭脂山出天子氣的奏疏、告發昌平郡王侵吞軍田和通敵的飛章,才會動念殺昌平郡王。奏疏從武威、金昌二城送到御書房,歷經三千多里,最快也要七八日。倘若聖上是六月初七當日才收到這三份奏摺,裘郎中和文校尉等人最遲也要在五月三十日就要將奏疏擬定。可見天子氣出現的日子應該在五月三十日之前。而劉靈助的上書所言,胭脂山出現天子氣的時日是在五月二十九至六月初二這四日,似乎有些對不上。”

高暘笑道:“五月二十九本就在五月三十之前,況且五月三十日以後的天子氣,焉知太史局的人沒有奏報?”

我笑道:“殿下莫忘了,我剛才的推算是奏疏來得最遲,於途中走得最快的情形。實際的情形多半還要早幾日或慢幾日。也就是說,天子氣在五月二十九以前就出現了。”

高暘道:“那又如何?如此也不能說明劉靈助所言是假。”我笑而不語,只是搖頭。高暘一怔,繼而醒悟,自己也笑了起來,“你並沒有說過劉靈助所言是假,倒是我露怯了。”

劉靈助所言是假,這我早已猜到。我笑道:“我斗膽一猜,事情是這樣的:那一日殿下望見胭脂山頂的天子氣,便私自帶兵劫掠西夏牧民,可惜昌平王爺竟不追究。於是又擅自離開軍營,前往蘭州城虐殺俘虜,蘭州刺史李元忠仍不理會。殿下這才將李元忠最心愛的的小妾虜入軍營,藉此激怒李元忠。如此數罪併罰,才爭得一個檻車徵詣京師。”

高暘合目傾聽,不置可否,蒲扇卻停了下來。我微微一笑,又道:“從西北由檻車押回京,自然走不快,三千多里,怎麼也要十幾日。我記得殿下是六月初五到達京城的,如此必是在五月二十五之前就啟程了,也就是說,天子氣在五月二十五之前就出現了。是不是?”

高暘道:“不錯。”

“殿下離開西北之前,還不忘囑咐裘郎中,讓他立刻擬奏章彈劾昌平郡王。多半平西校尉文泰來告發昌平郡王通敵的彈章也是這麼來的,否則他二人為何同時彈劾昌平郡王?未免太巧。那麼劉靈助的那封上書,必也是殿下臨走前安排人寫好的,將天子氣的日子改到五月二十九,再拖延至六月初五左右寄出,如此我遲至今日才看到。”說著定定地看著他,“二十九日,殿下已不在西北。如此這道天子氣,連帶著先前幾日的那道,都不是應在殿下身上,而是應在昌平郡王的身上。殿下的如意算盤便是如此吧?”

高暘眼皮一跳,雙目微睜,拿蒲扇拍著手心:“早聽說你斷案如神,想不到這一番本事竟用在了我身上。”

“如此說來,我沒有說錯了?”

“有如親見。”

我緩緩道:“殿下臨走之前令裘郎中和文校尉上書彈劾,加之早已出現的天子氣,都是為了坐實昌平郡王的大逆之罪,令聖上以為天子氣應在昌平郡王,必除之而後快。只要我將劉靈助上書之事稟明聖上,便有可能洗脫了殿下的嫌疑,如此昌平郡王必死無疑,殿下卻可以脫身了。”

高暘沉聲道:“我並非有意加害昌平皇叔,只不過為求活命,卻也顧不得了。”說著目光馳遠,彷彿在眺望那一日清晨胭脂山上的絢爛雲氣,“那一日我早早起身,登高望見胭脂山上的雲氣,直可說魂飛魄散。你知道,他對父王、對熙平姑母表面寬待,實則無一日不戒備。幾番思量,唯有離開西北避嫌,才不會令他懷疑我。”

我嘆道:“殿下隨意尋個藉口離開西北便好,又何必自汙?”

高暘苦笑道:“不論我擅離職守還是原地不動,不論我尋怎樣的藉口離開武威,只要有那道天子氣,只要我當日仍在西北,都不過是等死而已。突然離開西北,又未免突兀,他的心思極細,這點肯定瞞不過他。”說著眉頭緊鎖,似追憶當日清晨痛下決心的艱難一刻,“唯有狠下心來觸犯軍規,傷及李元忠的要害,這才能被昌平皇叔押送出西北。反正我嗜殺好色的名聲早已傳遍朝野,也不在乎多幾件。藉著這些平常的罪名,也許他瞧著我不成器的混賴模樣,能矇混過去也說不定。”

我搖頭道:“然而,殿下覺得自汙仍是不夠。”

高暘道:“不錯。我讓劉靈助上書,以期迷眩聖目。若聖上惑於發雲氣的日子,我的勝算便又大了一分。”

我頷首,再次問道:“那劉靈助究竟是誰?”

窗外忽然起了大風,雖然關門閉戶,燭光仍狠狠一歪。我眼睛一花,恍惚只覺高暘的笑容森冷而詭譎:“劉靈助是你極熟識的人,不妨猜上一猜。”

在西北我“極熟識”的人?似乎並沒有。我和昌平郡王只有數語交談,根本談不上“極熟識”。裘玉郎和文泰來我從未見過,不過聞名而已。如此說來,只有高曜。但據朱雲所言,高曜是在高暘離開西北以後才到達軍中的。即使高曜和高暘曾在西北會面,也不會受高暘指使去冒充“劉靈助”。

我搖頭道:“我猜不出。還請殿下明示。”

高暘笑道:“你只猜活人,不猜死人,自然猜不出。”

我奇道:“死人?”忽而想起那一手獨特的字型,心念一動,不可置通道,“難道是於錦素?她已經被處死了,還如何——”

高暘口角微揚:“你的臉都白了。莫非你對於錦素心中有愧?為何聽到她的名字便如此害怕?”

我哼了一聲:“幽冥之事,總歸要存些敬畏之心。殿下直言無妨。”

高暘笑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不與祭,如不祭’[77]。你讀慣聖賢書的,還沒‘祭’,倒先怕起來了。”我移開目光,不理會他。只聽他又笑道,“我聽說於錦素被處死之前,你曾去掖庭獄見過她?你和她這樣交好,為何見死不救?”

我目不斜視,仍不理會。高暘凝視片刻,忽而自笑自嘆:“好吧。實不相瞞,其實這個劉靈助便是我。我離開武威城之前,自己擬好封好,交予裘郎中延遲至六月才發往京中的。”

“那字跡呢?”

高暘笑道:“那樣的字型,可說開創一派先河,我自然是寫不出的。先前我在西北偶爾拾得一本字帖,見上面的字型十分有趣,便留下賞玩了兩日。劉靈助的上書便是照著字帖描的。”

“這字帖莫非是……”

“不錯,是於錦素在西北閒來無事所創的字型,那字帖便是她留在西北的。若當時沒有那本字帖,我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做這個‘劉靈助’。可惜,這本字帖被我燒掉了,否則傳入中原,定然廣為文人雅客所臨摹,堪比衛夫人的簪花小楷[78]。”說罷搖了搖頭,似乎頗為惋惜,“我並非書法行家,但若要我給這字型取個名字……可謂貴、病、瘦、硬,就叫‘錯金體’,甚好。你以為如何?”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蛇妖夫君硬上弓

兜裡有煙

集外

老舍

就算是咒靈也要“哦呼”

朝希

重生2006

涮片毛肚

青瞳之大爭天下

青函

讓你寫歌,沒讓你把全世界整自閉

夕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