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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憶起在仁和屯遇見若蘭的事,就像做了一場夢。就像一篇已經拋棄的奏表草稿,不知被誰添了幾筆,就成了一篇絕世妙文。錦素死後,我從未想過還會遇見若蘭或是若葵。即便遇見,我也只是急於探聽平西校尉文泰來的資訊。之所以意外得知昌平郡王與那西夏將領之事,是因為若蘭像信任錦素一樣地信任我——這信任我受之有愧。

“玉機新年回宮之前,曾在宮外偶遇苗佳人。當時苗佳人尚未冊封,因有孕去白雲庵還願。那日苗佳人說,昌平郡王與西夏的一位將領交好,時常通訊,有時還會一起打獵。有一次那人病了,王爺派人送藥去,彼此沒有一絲猜疑。王爺說,這交情可比羊祜與陸抗、華元與子反。”

高思誠沉吟道:“如此看來,四弟也只是任性,應當並無反心。”

雪白的羽扇輕搖,柔軟的羽尖緩緩拂著下頜。我淡淡道:“這只是玉機偶然聽苗佳人說起的,雖與書信有關,畢竟不是書信中所有的事情。玉機與王爺一樣,相信昌平郡王並無反心。然而,實情如何,卻要看聖斷了。”

高思誠眼中浮起沉沉幽暗:“皇兄絕不是這等昏君。”

我俯身斟上一杯梅子湯:“聖上是仁君,更是明君。若昌平郡王果真並無反意,自會安然無恙。”

我的寬慰和他的希望一樣蒼白無力,如此鄭重地一說再說,就像走夜路的人自言自語為自己壯膽。然而前人早有言,“信不由中,則屢盟無益”[95]。言為心盟,都不過是言對心的“要盟”罷了。子曰:“要盟也,神不聽。”[96]連自己都不聽,況神?

高思誠牽著斷絃,默然許久。不知不覺,斷絃自他手中滑了出來,噔的一聲輕響,依舊蜷縮起來。我不忍心看他,一杯梅子湯心不在焉地斟了又斷,斷了又斟。忽聽他輕輕嘆了一聲:“大人知道平西校尉文泰來這個人麼?”

自聽李萬通說起文泰來,便不能忘懷。文泰來告發昌平郡王,我亦絲毫不奇怪:“玉機聽過文校尉的大名,久聞他在武威城外逆戰的奮勇之事,如雷貫耳。只是無緣一見。”

高思誠道:“據小王所知,四弟與文校尉並不交好,不知他如何得到舍弟的書信草稿?又為何要彈劾四弟?如此無事生非是何用心?”

我正色道:“恕玉機直言,昌平郡王與敵將有私交的事,恐怕軍中人人皆知。所謂‘人臣無境外之交’[97],昌平郡王與敵將過從甚密,本就不妥。文校尉身為邊將,若得知此事卻不上稟朝廷,那才叫失職。當年的羊祜與陸抗、華元與子反,哪一個人敢欺瞞君上?”

高思誠頓時語塞:“大人所言甚是,小王慚愧。”

忽然想起穎妃的信。昨天這個時候,高思誠夫婦當還在景園,也不知他知不知道太后與皇帝因何爭執。於是試探道:“倘若昌平王爺並無謀反,加之有太后在,必定不失富貴,還請王爺寬心。”

高思誠搖頭道:“往常四弟再任性,皇兄看著母后的顏面,也不會重罰。這一次卻在蘭州下獄,小王總覺得事出蹊蹺。”

高思誠一語帶過,要麼並不確知,要麼不願提起。既如此,他們母子四人之間的事情,我亦不宜多言。只聽高思誠又道:“信王世子和裘郎中聯名彈劾四弟度田不實,而世子卻觸犯軍規被押回京了。這兩件事撞在一起,難道只是巧合麼?”

高思誠雖不肯出來做官,於官場之事倒也不是毫無察覺。然而對這件事,我更不便開口,只得明知故問:“此話怎講?”

高思誠道:“大人典職樞機,恆參謀謨,又陪伴皇兄甚久,最得聖心。不知大人可否清楚,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我搖了搖頭:“不敢當。玉機只是看些百姓的上書,真正的朝廷機密,恐怕所知尚不如王爺。信王世子的事,就更無從得知了。”

高思誠好容易進宮一回,我卻一問三不知。他眼中透著深深的失望,隨便憤然:“可惜小王不曾做官,訊息閉塞。子曰:‘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98]大人可知道,‘愚’最不可及,是何處?”

我隱隱心驚,默然搖頭。他又道:“‘愚’最不可及之處,便是不知道當今世道算‘有道’還是‘無道’,於是不知何時該‘愚’,幾時該‘知’。”高思誠一向溫和,這一次是真的惱了皇帝,竟在我面前大肆譏諷皇帝的“無道”。只聽他又道,“所以無論何時,還是選‘知’更穩妥些。以免事到臨頭,手足無措。是不是?”

他不但惱了皇帝,也惱了我。我合目不語,良久,方欠身道:“王爺言重。玉機出來已久,也該回宮了。”高思誠也不留我,忙起身相送。

踏出琴室,白花花的日光刺得眼底生疼,忙舉袖遮擋。明昧之間,只覺暈眩。忽聽門後一聲悶響,伴隨著琴絃此起彼伏的震鳴,像滯悶時耳畔的心跳聲,滿是憤懣的絕望。

師廣日在一旁道:“王爺素來愛琴,今天竟然摔了那架海月清輝。嘖嘖……”說罷口角含笑,渾若無事地推門進去了。

我的心也隨著琴絃的震鳴重重頓了兩下,不覺皺了皺眉頭。絕望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各自絕望,不復得見,連一道守死的機會也沒有。

回到小戲臺前,只見梁豔生正拿著軟鞭狠命抽打一個小旦,那小旦拱肩縮背,不敢閃躲。梁豔生見我出來,忙停了手在一旁行禮。

我忽而極其羨慕那小旦,他學藝不精,他的師父痛心疾首。即便出師,他也可以依靠唱本。倘若人生也有唱本可循,即便是絕望的人生,也能含笑赴死吧。

從梨園回來後,頭痛得厲害,加之天氣太炎熱,實在沒有心情再去小書房,於是在漱玉齋補眠。

心事重重,勉強入睡。忽然置身於一片嘈雜與紛亂之中,耳畔有無數竊竊私語。遠處有渾圓的五彩明燈,幽幽冷光如絲緞柔靡綺麗,又似萬千際遇的點點魂魄。我看見我自己高高在上,掣起鮮紅的竹籌擲出一陣天雷滾滾。雷聲還未止歇,高思誼和高暘的頭顱便落了地,腔子裡黑洞洞的,沒有血。我在好奇地仰望,只見我自己漠然起身,飄然而去。我摸一摸自己的胸口,一腔死靜。人群慢慢散去,我大大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妹妹夢到了什麼?怎麼睡覺也要嘆氣?”

我心中一跳,猛地坐起身來,只見一位白衣女郎正搖著摺扇笑盈盈地坐在我的腳邊。我又驚又喜,眼前頓時一片模糊,顫聲道:“啟姐姐,你回來了。”

啟春甚是消瘦,抹額上雪白的銀絲襯著她的面孔微微泛黃,連笑容都顯得枯瘦:“我瞧你夢裡在嘆氣,醒了又哭,越大越成個孩子了。”

見到啟春,忽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姐姐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怎麼連信也不寫一封?”

啟春笑道:“我行蹤不定,寫信給你,也收不到你的回信。索性就不寫了。”

我細細打量,關切道:“姐姐的臉色不大好,人也瘦了。外面這麼辛苦,何不早些回京?”

啟春道:“實不相瞞,我病了一場,在驛站中多住了十幾日,這才能接到家中來信,說世子入獄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急急忙忙趕回來。”

我大吃一驚:“姐姐病了?現下可好了麼?”

啟春不以為然道:“妹妹知道,我自幼習武,身子向來很好。這樣的小病只當是磨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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