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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笑道:“何不拔出來瞧瞧?”

我忙道:“微臣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亮刃。”

太皇太后笑道:“無妨。拔出來瞧瞧。”

我仍是遲疑。宜修笑道:“太皇太后命大人拔劍,大人就拔出來瞧瞧吧。”

我只得緩緩拔出半截,但見流光一線,似清泉噴薄,稍稍一動,劍身若隱若現。確是一件奇物。再向外拔,右手陡然一輕,原來是一柄斷劍。我頓時醒悟,這柄含光便是當年太后在義陽、平陽、青陽三位公主的靈前折斷的佩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對往事隻字不提,只淡淡道:“這柄斷劍是本宮入宮後慣用的,後不小心折斷了。你拿出宮去,尋一能工巧匠鑄好,帶它去遊歷。”

我這才明白,太皇太后是想讓這柄佩劍代替她回到幼時的山野之間。我甚是感動,再次下拜叩首:“微臣謝太皇太后恩賜。”

不多時,我退出後殿西廂。濟慈宮少草木,庭院寬闊。早春的風半暖半寒、時柔時礪,如此迴旋片刻,吹得我眼中發酸。因不願宮人們看見我發紅的眼睛,於是站在廊下揹著身子平息片刻。忽聽屋中宜修說道:“太皇太后說對了,朱大人竟不肯嫁人。”

我聽她提到我,不覺凝神細聽。好一會兒,太皇太后的嘆息悠遠輕柔:“你還是不明白。本宮的諺兒最愛的是他的江山,這丫頭也是。”

忽聽“本宮的諺兒”,不覺怔住。寥寥數字,充滿遙遠而純粹的憐子之情。她的悲痛畢竟比慶幸更多一點吧。一滴淚水落在蛇皮劍鞘的藍寶石上,哀傷恣肆成海。

回到漱玉齋,忽見歷星樓前面浩浩蕩蕩,燈火通明。綠萼笑道:“定是陛下來歷星樓了。姑娘要去瞧瞧麼?”說著咦了一聲,“東公公朝漱玉齋來了呢。”

我將含光交予綠萼,吩咐她先回屋,獨自迎了上去。小東子一溜小跑到了我面前,躬身道:“陛下來歷星樓,本想召大人伴駕,一問之下,才知道大人去了濟慈宮。大人既回來了,還請快過去吧。”

歷星樓下的宮人們排得筆直,數行綿延向南,直到西一門外。眾人低眉垂首不發一言,燈火與星光齊齊屏息。二樓寢室的窗上,映出一道模糊挺直的身影。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六年前,我在樓下呆望窗上安靜冰冷的身影,屈膝長哭。

小東子見我發呆,忙喚了我一聲,舉手引我上樓。

高曜站在慎妃從前的寢室中,呆呆望著那道繪著白雲黃鶴的大梁。禮畢,高曜頭也不回道:“你說,當年母親懸樑時在想什麼?”

慎妃知道兒子的志向,所以熙平讓她死,她毫不猶豫便自縊了。那時的心境,大約是和高思諺臨終時一樣,即使死了,魂魄也要在天上,密切注視著高曜,看他能不能做一位明君。只是慎妃甘心,高思諺不甘心。我嘆道:“微臣不知。”

高曜道:“朕知道母親是為朕而死的。這些年,朕飽受父皇質疑,抄宮受刑,離闕守陵,整日惶然不寧。你是知道的。”

“是……微臣明白。”

高曜又道:“這七八年,你雖沒有長伴於朕,但在朕的心裡,自從母親薨逝,朕與你、嬤嬤、芸兒是相依為命的。”

“微臣不敢……”

“朕一直有一個疑問,望你如實回答。母親自縊和皇太子哥哥的死是不是有關聯?夷思皇后鬱鬱而終,其中是不是有內情?她所疑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這些問題,在高曜出宮開府前,在長寧宮,他曾趁醉問過我。還說倘若夷思皇后所疑心的事情是真的,他便放棄做太子的志向,為愨惠皇太子高顯守一世陵。當年他沒有膽量在清醒時聆聽的真相,莫非做了皇帝,便有恃無恐了麼?

我淡淡一笑:“微臣斗膽,再次請問陛下,倘若夷思皇后所疑是真,陛下還會放棄志向,給愨惠皇太子守陵麼?”

高曜一怔,一時之間竟答不上來。然而這答案,我已瞭然於胸:“陛下恕罪。當年之事,先帝早已查明是舞陽君之過。陛下天之所助,必然江山永固。”

“朱玉機風雲玄感,川嶽粹靈。動惟直道,言則不諛;見危思奮,在變能通;義以臨事,精能貫日;忠以成謀,用若投水。茂勳立諒暗之際,嘉話盈啟沃之初。可依舊正四品女錄,封新平縣侯,三百戶,賜‘帝師’號。賜宅邸一座,朝衣一襲。”

明道元年二月初四,我在興隆裡新修繕的府邸,封為新平縣侯,封邑三百戶。二月初七,我入宮謝恩。母親本是熙平大長公主家的管家娘子,卻把三個兒女教成一妃二侯,一時在京中傳為佳話。高淳縣侯府和新平縣侯府門庭若市,京中的達官貴人,不管認不認得,都派人送了禮來,賀新封之喜。其中以信王府和熙平大長公主府的禮物最為貴重,信王世子夫婦另有厚禮隨贈。

命婦夫人們來了,我不免要陪坐。各府管家來送禮,都要向我磕頭。小錢做了侯府的總管家,雖然能幹,到底一個人周旋不開,於是母親將高淳縣侯府中自己信得過的管家夫婦撥了兩對過來。如此我每日像泥塑菩薩,只管陪坐受禮,三日下來,笑得臉僵。

整日在家坐著也是無趣,於是二月初九這一日,我吩咐謝客,預備去信王府看望啟春和她的女兒安定縣主。正更衣時,忽聽門外小丫頭道:“老夫人來了……”

我忙拋下只穿了一半的長衣,上前迎接。但覺眼前一亮,母親身著藕荷色暗卷草紋褙子,下著青灰地秋香色團花長裙,高髻溜光水滑,簪著一朵光燦燦的珠花,脂粉白膩而服帖,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

我笑道:“母親今日來得早,怎的也不多睡一會兒?”

母親笑道:“想著你這裡還亂糟糟的,自然要早些過來瞧瞧。”說罷瞧了瞧我腰上簇新的粉白襯裙,又瞧了瞧衣架上嬌豔的紫紅色銀絲團花窄袖長衣,“快把衣裳穿好,免得著涼。我聽錢管家說,你要出去。去哪裡?”

我一面由綠萼服侍著穿衣,一面笑道:“女兒想去信王府看望啟姐姐。”說著一指桌上早已備好的禮物,“母親瞧,給安定縣主的禮都備好了。”

母親翻開盒子一瞧,但見是金銀玉長命鎖各一對,衣箱裡還有八套小兒鮮亮的衣裳鞋襪。“東西倒精細。世子王妃是你弟婦的嫂嫂,又自幼與你交好,去看一看也是應當的。只是……難道你不該先去看望一下舊主麼?”

我一怔:“熙平大長公主?母親不是不喜歡她麼?怎的專程叮囑我去看她?”

母親淡淡一笑:“不喜歡……倒也談不上。大長公主畢竟救過我們一家的性命,又送你們姐妹入宮,若沒有她,也不會有我們一家的今日。”說著上前來親自理直了我的衣襟,意味深長道,“早些去,也早些了。”

我笑道:“母親是盼望我去了這一次後,從此不必再去麼?”

母親道:“好容易你出宮來了,我只盼著我們一家從此平平安安的。”她退了兩步,無聲無息地合上衣箱。

綠萼連忙上前來在我腰間墜上玉佩,於是我低頭吩咐她:“拿我的拜帖,送去熙平大長公主府,就說我午後要去拜見殿下。”

綠萼應聲去了。母親拉著我坐在妝臺前,細細挑選了一枚七寶花鈿,親自為我戴上,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出去會客,那就在後面歇息半日好了。那些貴婦小姐,母親代你打發。”

我心中一暖,忍不住環住母親的腰,靠在她身上。靜下來,能聽見她的心跳。遂低低道:“多謝母親。”

午後,我的車停在熙平大長公主府的正門下。只見慧珠帶了十幾個中年僕婦端端正正地立在階下迎接我,見我來了,忙拜了下去。慧珠身著秋香色短襖,頭上簪著兩朵桃花並一支赤金華釵。恍惚還是我入宮後頭一個新年回府,慧珠也是這樣領著府中眾人站在門外迎接我。轉眼已足足十年,好些當年與母親共事的人,仍在其中,還有好些卻已不在了,換了更年輕更精明的面孔。

慧珠上前行了一禮,一臉熱切的笑容:“殿下知道君侯要來,特命奴婢在此迎接。”我一面扶了她的手下車,一面笑道:“姑姑太客氣了,喚我玉機便好。”

慧珠道:“君侯是貴人,奴婢不敢直呼君侯的名諱。”

我笑道:“那就還像在宮裡一樣,喚我大人好了。”

慧珠扶著我越過下拜的眾人:“奴婢遵命。大長公主殿下說,大人不但是貴客,更像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孃家般親切。殿下早就盼著大人回來了。”

我笑道:“有半年未見大長公主殿下了,殿下的病可有好些?”

慧珠笑道:“原本只是發愁聖上幾時做太子,自從聖上做了太子,就好些。如今聖上登基,除了太皇太后,第一位禮敬的,是咱們大長公主。殿下萬事順心,病自然好得快。加上得知大人今日要來,當真是喜出望外。殿下常說,聖上能登基,都是大人的功勞,整日盼著大人來呢。”

我忙道:“殿下謬讚。聖上本來就得先帝鍾愛,即位是順理成章的。舊年在宮中匆匆一面,見殿下病得厲害,聽姑姑如此一說,玉機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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