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冊 第二十四章 固服於勢,女帝師,小伍,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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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我上書辭官,告老還鄉。柔桑免了我的官,只留著我的爵位,準我回壽光養病,又命青州刺史對我多加照拂。進宮辭行的那一日,柔桑身著淡黃色的齊胸襦裙,以寬大的裙裾掩飾尚未隆起的小腹。才一盞茶的工夫柔桑便起身嘔吐了兩次,不多一會兒就回寢殿歇息了。

我向她道別時,她眼中的不捨是真的。她想對我說什麼,卻總是欲言又止。她的臉上有貫穿始終的竊喜、慚愧與不安,就像小時候不做功課、偷偷玩耍、又害怕被熙平大長公主發現一般。只是這樣的神色,再不能讓我心生憐愛。她婉轉話別,我只漠然聽著。呆望著她的臉,我不禁想象起一杯滾燙的毒酒從她花瓣一樣嬌嫩的雙唇中緩緩淌入,流轉於粉白的舌苔之上,慢慢沁入心底最深處,湮滅每一下掙扎的呼吸。

從守坤宮出來,銀杏便笑道:“皇太后倒是放心讓姑娘去青州。”

我笑道:“我與信王妃已然明言,信王府與皇太后也該放心了。咱們且安心在仁和屯住些日子,天氣熱了去海邊避暑,做出不問世事的樣子來,那才愜意呢。”

回到仁和屯,依舊教孩子們唸書。清晨入宮,午後才回到家中。課開得遲,自然散得也遲。直到亥初時分,孩子們這才全部離開。綠萼一面收拾筆墨,一遍抱怨道:“說是來養病,這才幾日,又閒不住了。”我不答。綠萼白了我一眼,鼻子裡直噴冷氣。我只作聽不見,舉起書來遮著臉。

忽聽有人敲門,我如聞大赦,忙道:“綠萼,快去開門。”

綠萼沒好氣道:“這會兒還有誰來?定是小孩子忘了東西在這兒,回來取的。”說話間,敲門聲更加急促。綠萼只得拋下書,出去開門。好一會兒,只聽綠萼驚呼道:“泰寧君!”

聽聞采薇到了,我連忙迎了出去。采薇俏生生地立在玉蘭花樹下,一身水藍綢衫在燈光下泛起溫柔的波光。我詫異道:“妹妹怎麼來了?”

采薇行了一禮,微笑道:“今天我去白雲庵,誰知與寂曉師太多說了兩句,出來遲了,半道車子又壞了,好容易才走到這裡,想來是來不及回城了,乾脆來姐姐這裡叨擾一夜。不知姐姐肯不肯收留妹妹?”

我見她裙角上盡是溼漉漉的灰黑色,想是下車時踏在了泥水裡,狼狽步行至此。我連忙請她進來,一面笑道:“只管住下。只是我這裡房舍簡陋,恐怕委屈了妹妹。”

采薇笑道:“多謝姐姐。哪裡敢嫌簡陋?”

采薇身後只跟著一個丫頭和一個青衣小廝,我不禁道:“妹妹出遠門,只帶兩個人,哪裡夠服侍呢?”

采薇一怔,忙道:“我本來帶了五個人,一個車伕、三個丫頭和一個小廝。都帶到姐姐這裡來,只怕不但不能服侍我,還要給姐姐添亂,所以讓車伕和另外兩個丫頭去村裡的客店歇宿了。”

我笑道:“妹妹想得周到。”說罷攜手進屋。

銀杏聽聞人聲,帶著兩個粗使的小丫頭從廚下趕過來奉茶。我望一望窗外,只見采薇的丫頭早放下包袱,隨綠萼抱了被褥鋪床去了。那小廝卻在院中站著,呆望著大門。綠萼和那丫頭一捧茶具、一捧銅盆往客房中去,俱繞到那小廝的背後。兩人縮著脖子、低著頭,像是生怕驚動了他。

采薇見我從窗外收回目光,方才道:“玉機姐姐,今年啟姐姐生辰,你怎麼不來?”

正月初一是啟春的生辰,從前只要我在京中,總是會與采薇、蘇燕燕一道開一桌戲酒,慶賀一番。今年啟春沒有請我,我竟也忘記了此事。“她並沒有請我。”

采薇道:“是因為姐姐在王府中受傷,所以你二人生分了麼?”

我一怔,啞然失笑。采薇問得直接,我答得坦然:“往年我們一道為信王妃慶賀生辰的時候,哪裡想得到,有朝一日我會在她的府中遇刺,險些喪命。”

我本以為采薇要勸解兩句,誰知她只低頭擺弄著帕子,神色沮喪:“如今已喚‘信王妃’了麼……我知道了。”說話間,采薇的丫頭來請,采薇便推說睏乏,回房歇息了。

送過采薇,我並無傷感,只是扶著門框發了一會兒呆,嘆了幾口氣。將將轉身,忽聽身後有人道:“君侯一向可好?施哲有禮了。”

自我看見綠萼和采薇的丫頭小心翼翼地自那小廝背後繞行,我便知道此人有些來歷,卻原來是施哲。采薇扶著丫頭的手跨入客房,仍是不忘回望丈夫的身影。只聽綠萼殷勤道:“這客房許久無人居住了,才燻了香,只怕還有些氣味,還請夫人擔待。”燈光下,采薇水藍色的裙裾掠過浸潤著溼氣的土色門檻,像揭去了一層色澤鮮明的綠苔,有沉鈍的痛感。

我轉身,並無一絲驚奇的口氣,甚而有些不悅:“施大人?”

施哲一身青色短褐,做童僕打扮,愈發顯得神色侷促。他低一低頭,問道:“君侯的傷好了麼?”

我這才還了一禮:“已全好了,多謝大人掛懷。”隨即沉下臉來,“我與施大人一早約定,事成之前絕不見面。為何施大人……”我本想責備他不守約定,然而見他特意扮作采薇的小廝前來會面,也算謹慎,餘下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施哲一揖:“君侯的囑咐,在下一向放在心上。然事關重大,不面見君侯,實在心中不安。”

銀杏端了兩盞茶,正要進來,被我一揮手趕了出去。我一伸手請施哲坐下,自己在下首陪坐:“莫非施大人還有顧慮?”

施哲欠身道:“高淳郡公是君侯的親兄弟,君侯當真要告發他麼?”

我轉眸凝視,神色冷酷而堅定:“自朱雲刺殺先帝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不是我的兄弟。”

施哲道:“那……太夫人呢?君侯也不顧孝道了麼?”

右手於袖中緊緊捏住湘妃竹小几的一角,榫卯之間發出微不可聞的呻吟。“他既敢弒君,又何來將老母放在心上?我朱家沒有這樣的逆子。”

室中靜了片刻,隱約聽見後廚內兩個粗使丫頭踩斷乾柴的聲音,一下一下微弱而清晰。良久,施哲方答道:“聽君侯此言,在下再無顧慮。”

我心頭一輕,復又心念一動:“按照約定,原本該命劉鉅傳話才是,施大人親自前來,莫非是時機已到?”

施哲道:“不錯。在下今日得到訊息,昌王藉口防備吐蕃,屯兵狄道。秦鳳路各軍鎮已奉命調動,駐紮渭北,長安已然騷動,日有富戶東出函谷關,還有好些百姓逃出城,躲入山中。”杜嬌說起昌王屯兵狄道之事,神色間俱是暢快與得意。施哲提起此事,卻是一臉憂慮與無奈。我明白,施哲除卻想報答太宗的深恩,將弒君的兇徒繩之以法,更心痛黎民百姓無辜受殃。

他見我毫無驚訝之色,又道:“莫非君侯已然知曉昌王之事?”

我也不隱瞞:“日前已有人告訴了玉機。”

施哲一怔,也不追問:“在下還聽說,昌王已上了密摺,若信王廢殺皇太后,將高淳郡公明正典刑,他便解甲回京,伏聽調遣,否則必當兵諫汴京城下。”

我淡淡道:“那正好,施大人為信王拿下朱雲,省得信王左右為難。”

施哲微微苦笑:“其實在下早就想將弒君的真相公之於眾了。即使沒有昌王兵諫的上書,只要證據確鑿,信王為撇清弒君的嫌疑,也必得殺掉高淳郡公。若早一些,或許還能救下邢陸兩家數十口人的性命。”說著目中現出極為痛苦與自責的神色,“好過現在,冤魂滿城,人頭遍地,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我本以為我會心痛,撫一撫左胸,掌心並無一絲搏動,胸中早已空無一物:“大人所言甚是。昔日司馬昭殺成濟,朱溫殺氏叔琮[83],將皇帝困於股掌之上,尚且畏懼弒君之名,何況信王。沒有昌王兵諫,朱雲多半也活不成。既如此,大人為何不早些行事?”施哲並非沒有聽出我的嘲諷之意,卻無一絲慍怒,只緩緩道:“因為君侯一再叮囑,在下不敢誤事,所以隱忍不發。其實昌王也可早些上書,延至今日才發作,想必也是因為君侯的緣故。否則,昌王如何能知道皇太后與高淳郡公的秘事,上書逼迫信王廢殺太后?”

我如實道:“是我命劉鉅半道攔下昌王,對他吐露實情的。”

施哲毫不意外,只是嘆道:“可憐天下才太平了四十年,又要陷入戰亂了。”

我冷笑道:“大人在責怪玉機麼?”

施哲忙起身行一禮,道:“當其時,昌王若回京,只怕連同睿王一門也會被一網打盡。君侯重傷之餘,當機立斷,不但查明真兇,更佈下羅網。‘民者固服於勢,寡能懷於義’[84],君侯苦心孤詣,在下欽佩之至。反倒是在下,困守中樞,一籌莫展,實是無用之極。施哲愧對太宗,愧對先帝。”

苦心孤詣?說得甚好。我亦起身還禮:“大人言重。玉機的這點用心,全賴大人成全。”

施哲直起身子,語氣急迫而不安:“只是……當真能阻止信王登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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