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旻翔夜歸 柳瑜兒探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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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好人心！”王旻慧氣憤地想，他在柳瑜兒那裡受的氣沒處出，卻看見王旻誠偷偷摸摸地往房裡跑。

“他肯定又藏了什麼禁書畫冊，等我找出來，告訴爹爹罰他。”王旻慧隱藏起來，等旻誠出來的時候，自己偷偷進去。

“沒想到他的房間竟然我的大！”王旻慧左翻右翻，卻什麼也沒有找到，這時候他看見窗邊掛著一個精緻的香囊。

“這倒挺好看。”他將香囊扯下來，在香囊的一角，繡了一條小魚兒，“這難道是柳瑜兒送的，她怎麼沒有送我呢。”王旻慧內心妒忌如火燒，他心生一計，“柳瑜兒，等著瞧吧。”

柳瑜兒拎起繡著綠竹的香囊，倚在欄杆前等候，這時候春萍進來了，看見她無聊地坐著，便告知她大少爺最近都很晚才回來。有什麼需要轉交的，她可以代為轉交。

柳瑜兒想著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再等等，便問道“少爺平日幾時回來？”

“一般都到亥時後，最近兩個月均如此，夫人說少爺事事躬親，倒累壞了自己。”春萍看見柳瑜兒拿著的香囊，倒是明白了。

她將薰香點燃，又備好瓜果等物，那春萍是旻翔的侍女，性格溫柔可親，因柳瑜兒是大少爺未過門的妻子，春萍拿她當自己的主子看待。

柳瑜兒對春萍很是好感，她莫名地信任她。“春萍姐姐，你知道什麼是喜歡一個人嗎？”她問道，春萍美貌能幹，心思巧妙，肯定很多人喜歡她，後廚的丫頭婆子和小廝對她又敬又愛。

“姑娘，快別說這話，我們這些下人哪懂什麼喜歡不喜歡。”春梅臉色有點窘“仔細讓別人聽見了，到夫人哪兒嚼舌根。”

柳瑜兒不懂，像春萍這樣的大丫鬟，且是少爺身邊貼身服侍的，換做是別家，倒是這少爺未來的妾了，幸虧王家是書香門第，講究門風，王旻翔又是個正人君子。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柳瑜兒環視四周，她站起來挨著春梅的耳朵低聲說道“那同光分店的掌櫃張先生，他就喜歡你。”她說完還盯著春梅眼睛，嘻嘻地壞笑。

“姑娘，你又胡說了，這些話你從那個婆子聽來，看我明天不去收拾她！”春萍感到汙衊和氣憤。

“不是別人說，我是親眼看到。”柳瑜兒一邊說著，一邊捻起一顆瓜子。

春萍撲哧一聲笑了，“胡說，你如何認得同光分店的張掌櫃，我都不認得。”

於是那柳瑜兒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起她那日看見的一樁事。

那日柳瑜兒向王婆子討要綵線，卻看見同光分店的掌櫃張先生，獨自在賬房前面徘徊，柳瑜兒為什麼認得這個張掌櫃呢，只因他店裡一個小夥計也在學堂上學，那夥計聰明伶俐，腦子活絡，擅長心算，預備著要做賬房先生的，柳瑜兒經常找他討教，這兩人倒也熟絡起來。於是那柳瑜兒經常到店鋪買些折價的商品，一來二往，倒也是認識了這個掌櫃的。

這日她又到那同光分店，那夥計看她來得正好，便說道這柑橘糖還剩下一點，眼看梅雨天氣就要來了，掌櫃的讓他打折賣掉，價格很划算。

柳瑜兒看了一眼，沒有很大的興趣，“我和孃親都太喜歡柑橘的味道。”她突然想起來，“我知道有一個人喜歡了，春萍姐姐，給我包一點吧。”柳瑜兒想著平日受春萍的照顧，正好買點糖送給她。

這時，一向沉默不語的張掌櫃突然說了一句話“原來春萍姐姐喜歡吃柑橘糖。”他似乎在自言自語，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沒有什麼意義，只是那柳瑜兒擅長察言觀色，她感到有點驚訝，這張掌櫃平日裡不言不語的，沉默得像個木頭，怎麼一說起春萍倒是兩眼亮。

且說那天柳瑜兒去找王婆子，在賬房前看見張掌櫃，他手裡拎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那王婆子故意上前打趣，一把搶走了袋子，卻現裡面是黃橙橙的蜜柑。

“張掌櫃，這你就不對了，拿著蜜柑是想賄賂賬房先生嗎？”

“不是的，不是的。”那張掌櫃連連擺手。

“還說不是，我要告訴大少爺，等他處置你。”那王婆子故意使壞。

“不是的，這是我家鄉產的蜜柑，想著拿來給大家嚐嚐鮮。”張掌櫃急著解釋。

柳瑜兒說起這一段，春萍倒是有些印象，“那時候你剛好從賬房出來，那人就跑到你跟前，送了你蜜柑，你還記得那個人？”柳瑜兒笑著說道。

這麼一說，春梅倒是想起了，原來是他呀，那天他非要給我蜜柑，春梅心想，她笑了笑“姑娘，這恐怕又是你杜撰的吧，就憑一個柑橘糖和蜜柑，你就能想這麼一出。”

“這裡合理的猜測，我這個眼睛很毒，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柳瑜兒反駁。

那春萍聽了，心裡起了一絲漣漪，柳瑜兒又說起張掌櫃年紀輕輕就掌管同光分店，是旻翔少爺的得力助手，但為人如何刻板。就在這兩人說說笑笑的時候，旻翔進來了。

“大少爺，您回來了。”春梅趕緊行禮。

旻翔的神情甚是愉悅，他看見柳瑜兒時有點驚訝，“瑜兒妹妹，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

“我，我。”柳瑜兒不知為何見到旻翔時，心裡想好要說的話，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

“早些回去吧，明兒還要上學呢。”旻翔走到書桌邊坐下來。“你最近在學堂如何，那顧薇還欺負你嗎？”

柳瑜兒低下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著既然都來了，禮物還是要送出去，她抬起腳走到旻翔旁邊。

“旻翔哥哥，我繡了個香囊——送給你。”她雙手捧著香囊，就好像捧出自己的一顆心“我在裡面加了薄荷、菊花，提神醒腦，夫人說你最近很忙，希望對你有幫助。”

旻翔嗯了一聲，在他抬頭接香囊的當中，柳瑜兒特別留意他的眼神，然而他的眼睛只是在她臉上一掃而過，她連餘光都沒有接住。

她還期待著什麼，然而他繼續埋頭在書本中，陣陣失落連續地襲擊了她的五臟六腑，柳瑜兒第一次感到內在的巨大空虛，就好像溺水一般，她支支吾吾地跟旻翔和春萍告別，離開了書房。

“禮物送跟沒送沒兩樣，見面也沒有什麼意義。”柳瑜兒在回去的路上想道，她默默地消化那份空虛，她嘆了一口氣，又自怨自憐起來，想到自己和弟弟兩人寄人籬下，想起顧薇的刁難，王旻慧的諷刺，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空氣中傳來的柚子花清冽的香味，正是初夏，高大的柚子樹開了花，清新卻帶著點苦澀，讓她從自己的自憐中清醒過來。

我這樣為難自己又何苦呢？她想到，自己已經決定嫁給他了，不管如何，我都會做一個好妻子，終有一天，他一定為我這份真情感動的。

“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要跟他好好相處，這樣我的弟弟和爹孃才能過上好生活。”她把自己拉回了現實的世界，且說自己的夫婿是個青年才俊，那王家也是書香門第，丫頭婆子對她也是畢恭畢敬的，且說那王旻慧也得讓她三分。

想到了這裡，她飛奔回自己的房間，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生一樣，她拿出筆墨紙硯，一筆一筆地描摹字帖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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