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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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光離開王府之後，蕭素已經冷靜下來了。

她忽然覺得此刻她即便再難過也沒有用。真心這種東西，只要奉上了，自己便沒了權力支配，只能任由對方牽扯，見著沈澈光，她內心藏著的羞愧之情越的沉重。

她沒有道理去為自己難過。

是她自己非要來這的，如果當初她若真自私一點，說不定捱過這個冬天，沈澈光便能找到她。

可她終究明白，世上沒有完全的準備，更沒有自己如此任性自私的成全。

她現，自己的私心此時此刻顯得一文不值。

若是可能她應該會與沈澈光相敬如賓，畢竟從小青梅竹馬。即便分隔這麼多年，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他能一下子就猜到她心中所想。

蕭素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那可怕的想法甩開。

罷了，她想，既然自己已經決定的東西，她不願回頭了。

弈秋給蕭素添上茶，又心疼的勸道“主子，您別想了，這事其實也有奴婢的錯。”

蕭素瞧著她說道“你別勸我了，我已經好些了，不論怎麼說，我只是一個妾室，又有什麼能夠去計較的呢？”

弈秋說道“不是的，主子，您別這麼想。”

蕭素嘆了口氣說道“哪怕那個人是宮裡最尊貴的女人，我又能如何呢？他的野心我一概不知，我竟不知道，他所有的心思，不過都是為了她。”

弈秋拉著蕭素說道“主子，殿下就算還喜歡她，那也只是從前了。”

蕭素顫抖著說道“這算什麼話，我就算在嫉妒，也沒見著這王府裡誰我虧待了。可我自己清楚，他做這些事情走在刀尖上，一切一切他不過是為了她。我知道代倩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了，這樣的事情落在誰身上誰都不好受吧。”

弈秋見著蕭素，連忙跪下來貼著蕭素說道“主子，這話原本奴婢不該說的。可是殿下之前從沒有過。他從前是與貴妃交好，可那舊年間的事。現在娘娘是陛下的人，殿下就算再莽撞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蕭素臉上笑著，說著說著卻掉下了眼淚，“我其實很早的時候就見過他。那時候我才六歲。那時候陛下帶著他南巡的時候經過英州。文茵喜歡跟男孩子在一起玩，我就跟著文茵在一邊看著他們玩，後來我們到了山上去了，小孩子總是不聽大人管教的。我們甩開了跟著我們一起的內侍丫頭們，只管著自己高興，就去了竹林裡。穿過竹林的時候，大家都走散了，我也找不到文茵了，他那時候騎著馬，追著一隻鳥，卻只見著了那隻鳥，沒見著腳下還有一個陡坡，他便連人帶馬一起摔了下來。那時候我正沿著溪水一直往西邊走。想著總歸先回去，見著他摔在那裡又見著他身上被那礫石颳得血痕，月色的衣裳透著血，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我嚇壞了，就趕緊去搖著他，他醒了，我也沒那麼害怕了。可傷口上還有血，我娘告訴我有一種草，搗爛了敷在傷口上就會很快的癒合，我去弄了些草藥，在溪邊用石頭搗爛給他敷在了傷口上。他問我的名字，我告訴他，我叫瑤花，因為母親喜歡雪，所以我才取了這個字。”

蕭素留著淚說著，弈秋聽著，心也碎了。

蕭素的眼淚宛如斷了線一般，她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他說他叫雲桑，我那時候叫他雲桑哥哥。他覺得因為追一隻鳥弄得這麼狼狽，要我替他保密，我點頭同意了，他覺得我乖，便叫我坐在他的馬上，他還說從未見著像我一樣的，說我什麼都好，就是覺著我有些嬌氣。”蕭素轉過頭說道“我幫他瞞著了那件事，他便也高興，後來出去玩也總叫我跟著他。他知道很多故事，他都講給我一個人聽，我也領著他去我去過的地方，帶他在英州走了一大圈。英州的山山水水我都領著他見過了。而那時候，皇帝相中的女孩，是文茵。”

弈秋在一邊說道“主子，您別說了，您別說了。”

蕭素嘆了口氣說道“到底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錯了。”

夜晚，油燈終於耗盡，蕭素昏昏沉沉睡著之後，弈秋在側廳的小榻上點上了燭光。

翠荷見著側廳的房裡亮了燈，便知道弈秋出來了，她也從側邊瞧瞧推門進來，走了過去。

弈秋見著翠荷說道“還沒睡啊。”

翠荷坐在了弈秋身邊說道“主子這樣，我實在睡不下。”

弈秋問道“雪竹呢？”

翠荷說道“她在屋裡做繡活呢。我沒敢告訴她什麼。”

弈秋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事我既然告訴了你，就千萬別說出去，雪竹到底還小，她還死心眼，何況主子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殿下這事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如此。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殿下不至於如此不小心，深宮裡，她又是得寵的妃嬪。宮中人多眼雜，再說按照貴妃的月份，那時候殿下出了平王那裡，就是在王府上，或者去校場去。哪裡又有什麼時候進宮去見娘娘？”

翠荷說道“這事疏漏太多，也保不齊是貴妃故意氣平王殿下的。對了，平王府那邊出事了。”

弈秋說道“什麼事？”

翠荷說道“剛才我陪雪竹去蘇府見蘇夫人。回來的時候見著太醫院的車子過了去，我和雪竹從平王府那邊繞了過來，果然，連太醫署的太醫令都來了。想來那邊定然是出了大事。”

弈秋嘆了一口氣說道“還能有什麼事，平王也是個痴心的人。多少人都看不進眼裡。偏偏愛上那麼一個可望不可及的人。如今被她這麼一回絕，他還能忍幾時？”

翠荷說道“你說殿下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如今妻妾成群，為何還與她牽扯？”

弈秋拂過翠荷的頭說道“情這個東西，你若拉扯進去了，便再就出不來了，更何況，她畢竟是殿下曾經放在心上的人，感情這東西，愛上了容易，想忘了，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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