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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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動，蕭聲咽。

水光堪堪流轉的眼神，照著瑩瑩紅粉自生的一窺。

徐氏對著眼前的玉樹臨風的少年說道“昨日貴客來時，奴家失了分寸，今日公子作何，奴家分文不取，只求公子安心。”

齊燃對著她說道“在下只想好好的聽個戲而已。”

徐氏笑著說道“貴客臨門，奴家自會好好招待，牡丹姑娘已經在群芳場等候貴客多時了。”

齊燃對徐氏說道“那麼大的地界可不好，在下只想獨自聽戲。”

徐氏說道“一個人聽得戲有什麼趣？不如奴家照著本子按劇唱出整場才叫厲害。”

齊燃對徐氏說道“在下昨日變說過，昨日牡丹非今日牡丹。給我換個底下的人來唱也是好的，人太多，亂哄哄，我嫌吵。”

大廳之中，落座的青玄喝著杯中的酒。

牡丹瞧著那人，又轉身回了閨房處。

海棠見著，湊到了徐氏身邊說道“公子，若是覺得戲吵，聽聽琴曲也是好的，我雖不如牡丹姐姐唱的好，不過琴曲配著唱詞，哼幾個小調，自然也是十分雅緻脫俗的。”

徐氏看向了海棠一眼說道“這是我們這裡的海棠姑娘，雖不及牡丹天香絕色，卻也是才貌雙全的美人。貴客您看覺得如何呢？”

齊燃點頭說道“也好，姑娘就留我房中坐坐，與在下談談心。”

青玄喝著酒，回頭二樓廊下，已不見伊人身影，青玄喝下酒，眼底生出了一絲寒意。

青玄正在一邊喝著悶酒，徐氏倒走了過來，對青玄說道“牡丹說了，今夜已經有人要聽她唱的戲，奴家還當是誰，原來是周大人。”

青玄自顧自的喝著酒道“這裡沒什麼周大人，在下只是來這喝酒的。”

徐氏坐在青玄身邊道“豔紅樓的酒不好喝，這裡最好的好酒都不如一品樓的老闆釀的酒好喝。公子真想喝酒的話，也不該和這麼多的烈酒。”

青玄說道“你也知道你們這的酒不好喝，那你們還在這裡賣？”

徐氏說道“奴家說了，喝好酒要去京城最貴最好的一品樓去喝。我們這做的生意在花不在酒。沾了美色，什麼酒都是最上等的女兒紅，奴家若真是弄來了好酒，那豔紅樓的姑娘可就不豔了。”

青玄說道“巧言令色，您還真是說得出口。”

徐氏說道“公子，我們做生意的，自然越是有利就越好。”

青玄起了身對徐氏說道“牡丹在哪？”

徐氏笑著說道“自然實在牡丹的閨房中。”

青玄拿出了銀子交給了徐氏說道“好，就讓她來老地方，今天在下也嚐個新鮮，聽聽豔紅樓的戲。”

紅燭帳暖，琴聲悠揚，齊燃聽著曲子，面無表情的喝著杯中的酒。海棠彈著琴，又唱道“冷雪秋霜，花時了盡，一探傲寒臨夢。枯葉凋零，君不忍相思重。半邊月，拭淚別愁，枕上窺，流沙一縫。落飛花，四面八方，花飛花落葬花冢。紅燭香斷殘弄。多少痴心哀怨，何人能懂？初曉戚容，生死恨極憂痛。看斜陽，阡陌孤人，劍上血，猶來誰詠。冷風蕭，萬里殘陽，卻無人相送。”一曲唱閉，玉指撥弄出最後的音階。

齊燃聽著唱詞，心下一動，卻道“你填的這闕《綺羅香》？”

海棠起身行禮道“奴家亂填的詞，只恐汙了公子的耳。”

齊燃開啟摺扇說道“幸好幸好，萬幸今日是你，倒是我小瞧了這豔紅樓，想不到竟然有你這樣的才女。”

海棠走到齊燃身邊說道“世事無常，既然能得見公子賞識，是奴家與公子的緣分。說起來奴家還是第一次跟人唱這些。從前那些詞料想公子也聽得膩了，如今這個雖不如其他，公子聽個新鮮也好。”

海棠給齊燃的酒杯倒滿了酒，齊燃也說道“風月場中的事，在下只是略有耳聞，昨日懂了些許肝火，也是在下平日裡招搖慣了，說起來，我與他也並無分別。只不過看不起他為難一個女子罷了。”

海棠端起酒杯說道“豔紅樓的女子，又豈能被一個恩客為難？公子助人為樂是好事，只是這份好心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行得通的。”說著，海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齊燃瞧著說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下孤陋寡聞，卻不知姑娘所言何意。”

海棠笑道“我們這裡的女子，靠的是以色侍人。天底下的美人多了，可偏偏豔紅樓的美人更勝一籌。是真的比外面那些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美嗎？”

齊燃搖了搖頭。

海棠繼續說道“是了。我們這裡的女人沒有骨頭，必須趴在男人身上活著，也不是個安穩的營生。今天靠著這個，明天倚著那個。禍福相依，我們卻總能逃脫無妄之災，靠的就是這副沒有骨頭的低賤。昨日公子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出頭，周圍人見公子做笑談，而我們女人見著，也覺得公子不通世故了些。”

齊燃說道“你是想告訴在下，這裡的女人都是會騙人的嗎？那你與我說這些，是否也是騙我的呢？”

海棠笑道“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奴家從小就在這學來的本事。卻仍舊卑微的只能做個琴女。當然，奴家今日說的話，的確也不可信。公子聽著，當個笑話就是了，人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誰都如此。”

齊燃和了那杯酒對著海棠說道“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海棠嬌嗲的說道“奴家的這些小聰明不及花魁的一根手指頭。不過是插個空隙，賺些體己的東西罷了。”

齊燃衝著海棠說道“你叫海棠？”

海棠點了點頭說道“公子記得奴家的名字，可奴家還不知道公子的名諱。”

齊燃說道“在下姓齊，單名一個燃字。”

海棠點頭說道“好名字，齊公子，奴家再敬你一杯。”

齊燃接過酒杯，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賞，帶著濃烈的花香，齊燃那一瞬間彷彿明白了醉生夢死的意義。

難怪那些人貪得無厭，只是這樣的聰明人，卻深陷汙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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