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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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瓏在渝州待了好幾日，跟在張玉安的身邊，一邊奉承著，一邊打探著天錦紗的訊息。不過張玉安卻是謹慎的很，話從來都不多說，商瓏自己心裡也清楚，天錦紗的生意的確不好做，要不然，張玉安也不至於會防範至此。

雖然瞧著他的面相，倒是瞧不出來貪汙腐敗的樣子，可是天底下道貌岸然的人多了，但是像張玉安這樣講究的人實在是太少。

最初相見之時，張玉英做中間人，為了是不過是財。商瓏雖然沒抱著當晚就能見到天錦紗的想法，卻也沒想到張玉安只是來與他飲酒作詩的。更是因為海棠在一邊，好好的洽談生意，成了曲水流觴賦詩之地。

連著好些天，張玉安都只是來順心樓做客，商瓏覺得自己此時跟豔紅樓的花魁沒什麼區別。都是陪著當官的喝酒，賠笑，順帶搞搞雅興。

張玉安這一股子謫仙李太白上身的模樣，也的確不像是個貪官汙吏。燻得香講究，戴的冠講究，穿的衣裳，對穿的衣裳倒是天錦紗，比起宮裡娘娘們的宮扇，他身上的這件衣裳確實是上品。

他倒是給自己取了個雅緻的名號，芙蓉居士，他也像張玉英打聽了，原是因為張玉安喜愛芙蓉，所以弄出了這麼個名號。

商瓏不可置否，只是想不到如此清高雅緻之人，藉著芙蓉花來襯托自己，卻未曾想過內裡是個這般如此的人。

來到這裡這麼些天，街上見著的百姓不少，見著落難的人也不少，整個西南本應是天府之國，如今弄成此等模樣，實在是讓人惋惜。

唯有這麼一座順心樓在此，格格不入。

他也的確是見到了西南王率領的西南地區，的確是民不聊生。

街上賣著豆腐的老嫗已經年近古稀之年，卻仍舊推著木輪車來市場販賣。買豆腐的女人們圍在一起，街上寥寥無幾的幾個男人，也都是上面有門路的。

婦孺當家，男人們都在軍隊之中，一年見不得一回。且軍餉也不都是月月都有。就算存下了也是有名掙，沒命花。

人間的疾苦，從來都是如此，不會因為誰的可憐而卻步。商瓏站在街頭，望著這樣的西南。心底忽然想起了那日皇帝同他說的話。

“什麼是江山？”

商瓏心裡嘆道“這便是大周的江山嗎？”看來齊燃叫自己從京城那邊往下走走是對的，江山是存在奏摺裡的安穩祥和，亦是街頭巷尾處的一碗豆腐，餬口為生，天下並非只是腳下的土地，土地上的人民，土地上的山川河流，以及日出日暮都是人間，都是江山。

他一直以來，所逃避的就是這些，人間不只是有風調雨順，更有風雨之下仍舊謀求生路的人。是戰場上拼殺的戰士，是在家中等待丈夫兒子歸家的女人，更是推著豆腐沿街叫賣的婦人。

生命在一切面前都是如此渺小，又如此強大。

青玄瞧著商瓏說道“別胡思亂想了，站在這裡愣，小心見著王爺遲到啊。”

商瓏笑了一下說道“或許，我不應該是小孩子了。”

青玄聽著說道“難得聽你說這樣的話，你可別嚇我。”

商瓏說道“我沒嚇你，我只是覺著，我不應該只活在我的世界裡，或者說，我不應該繼續這麼自私下去。”

青玄說道“你所理解的自私，就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嗎？”

商瓏說道“難道不是嗎？我沒有選擇的權力，而是權力選擇了我。既然選擇了我，我就沒有權力去放任自己的過錯。”

青玄說道“看來少爺的確是長大了，學會自省本就是人生之中最大的成長。”

商瓏說道“不是自省，而是看見了自己的不足，看見了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

青玄笑著說道“至少您現在已經看見了自己的不足，瞧瞧這渝州的風景吧，在北方焉能知道這南方的恢弘。不管您選擇如何，屬下都永遠站在您的身邊，永遠保護著您。”

二人相視一笑，一同騎馬走向了西南王府。

第一次走進這王府之中，由著侍衛領著進了王府裡面，商瓏也是下了一跳，只是這一眼，商瓏便要朕佩服起這個芙蓉居士的名號了。

不僅一進王府之中，走廊是芙蓉花欄，連帶著石壁上雕漆的牆畫也是芙蓉花。兩邊梅樹之下，地上的也是一叢叢茂盛的芙蓉花，看的出來是精心整理過的。

穿過幾層迴廊，曲徑通幽之處，卻是一片豁然開朗。從頂上的假山穿行過去，便見著碧波清水，在園中緩緩流淌著。

商瓏忍不住感嘆道“這裡竟然還有一條溪水？”

侍衛答道“正是，殿下要我為兩位客人撐船前去，過了這條小溪，便是玉清池，殿下在清泉亭處等待著二位。”

商瓏點著頭說道“多謝。”

瞧著一路景色，卻是景緻悠然，溪水兩邊的芙蓉開的茂盛。顏色也是深淺不一。沉醉在這花海之間，的確不凡。

商瓏瞧著小船泛舟溪上。心裡也是思付著，這景緻除卻兩岸芙蓉，卻好似皇宮之景，冰泉溪，豁然湖。眼見著那侍衛將船撐到了豁然開朗的地方，商瓏瞧著眼前的景緻，哪裡算得上是池呢？這架勢分明是按著豁然湖照搬過來的。

商瓏見著便問道“這位壯士，我瞧著這裡景色優美，到不像是個水池，這水波壯闊，分明是個湖啊。”

侍衛見著便說道“我家殿下說了龍非池中之物，本來是應該叫玉清湖的，殿下總覺得不對，也覺得做人合該低調些，所以才改名為玉清池。”

商瓏聽著，也是瞭然於心，便道“多謝壯士指點。”

侍衛說道“您是客氣了，我家殿下沒有那麼大架子，說是這麼說，可也一直都醉心於種植芙蓉花，您瞧著兩岸美景，皆是我家殿下所喜，為了這兩個院子的芙蓉花，我們殿下沒少煞費苦心。”

商瓏的眼光一凜，瞧著那湖水中間的清泉亭，眸色漸漸的泛起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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