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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用手捂著臉面,嗚咽起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樵樓外那一片水晶晶的沼澤地呆呆出神。

狄公又用黑炭在桌上畫了一隻鴨子,寫了個“飢”字。

黃鶯兒會意,走去那灶頭下摸出一柄牛耳尖刀,又從灶上一個竹籃裡倒出一堆米糕和魚頭腸雜。她熟練地拈起那牛耳尖刀,開始在灶頭上切剁起來。

狄公望著那柄尖刀愣了半晌,又見黃鶯兒把切剁好的鴨食擄進那口鐵鍋,扭著細腰向狄公微微一笑,表示歉意,便踏著搖搖晃晃的樓梯“吱嘎吱嘎”下了樓去。

狄公這時才發現房門口甚是清潔,不像其他地方滿是塵土。汙灰、黴斑、蛛網。他頓時明白那是鍾慕期被殺害的地方——屍身曾經躺過。可惜已被張校尉手下計程車兵沖洗清掃了。

雨停了。窗外沼澤地還遊蕩著一層薄霧,遙遠處已升起了美麗的雲彩。狄公下譙樓梯,看看黃鶯兒餵鴨子。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便急步上前解了坐騎的韁繩,翻身上鞍,揚起長鞭狠抽了一下。那坐騎踢了踢後蹄,飛也似地馳離了樵樓,狄公回身與驚呆了的黃鶯兒揮手示別。

狄公馳進北門.正遇上當值巡官,便命巡官帶他去“鍾記質庫”。“鍾記質庫”就在北門裡,不一晌便到了。巡官道:“老爺,鍾掌框的鋪子臨街,但他的住宅卻在後面的小巷內。”說著他指了指小巷裡一幢高大的雕磚門樓。

狄公吩咐巡官自回北門去值巡。他踱進小巷到那雕磚門樓下望了一望,便抬手用鞭柄去黑漆大門上敲了幾下。

一個衣冠齊整的經紀人出來開了門,問道:“貴相公,有何物典質?鋪子在巷口,我這裡正要過去,你隨我來吧。”

“先生莫非就是林二掌櫃?下官狄仁傑特來宅上拜訪。”

那人一驚:“原來是狄老爺,大駕責臨,恕罪,恕罪。小人林嗣昌見禮了。”

狄公道:“下官從鍾慕期先生被害現場回來,有幾件鍾先生的遺物要交付與林先生收存。”

林嗣昌不敢怠慢,引狄公進來到一間佈置得十分典雅的客堂,分賓主坐了。狄公見客堂正中一幅名人山水大軸,兩邊各四條泥金古篆對聯,薰香嫋嫋,鳥聲啁啾。——紫檀木八仙桌上端正擱著一個銅線編制的大鳥籠,十幾尾羽毛絢斕的小雀兒在籠內拍翅啼鳴。

林嗣昌苦笑道:“這些雀兒都是鍾先生親自餵養。看鳥是他的癖好。”

狄公好奇地聽了一晌雀兒的鳴唱。侍童獻上茶來,狄公端起茶盅,揭了蓋子,吹噓幾下便呷了一口,頓覺脾胃清爽,精神一新。他從衣袖中取出鍾慕期的那一迭名刺、兩柄管鑰和一張典質的票據。

“林先生,鍾先生在譙樓遇害,屍身已運回衙門。這三件東西是他身上攜帶之物,現場揀到的,望林先生代收過了,順便問一句:鍾先生平昔出門時可攜帶大筆錢銀?”

林嗣昌答道:“鍾先生兩年來已不理鋪中事務,故不必攜帶許多的錢銀,他外出時至多帶三、五兩銀子——這足夠他使化了。昨夜他不幸遇害,然我見這堆遺物裡並無銀子,心中不由感到溪蹺。”

“鍾先生昨夜幾時出門的?”

“老爺,昨天晚膳後,他說他心中不舒,想去河邊走走。這時烏雲密佈,天隱隱作雨,我勸他別去,可他不聽……”

“鍾先生晚膳後常去河邊獨個散步?”

“是的,老爺。鍾先生脾性孤癖,言語不多。兩年前,鐘太太亡故後,他便時常去那河邊盤纏,有時還帶去釣具。即便是打雷下雨,也不退避,興致愈高——很是有些古怪的拗勁。”

“林先生可有寶眷在此居住?”狄公轉了話題。

“回老爺,說來慚愧,小人尚未娶親。只因鍾先生百事不問,我整日忙著鋪子裡外事務,分不開身來,故此中饋長虛。”

狄公點頭,又問:“鍾先生昨夜出去時,說過幾時回來沒有。”

“老爺,鍾先生早有約在先,但凡他出去,從不說準幾時回來。我們不便多問,亦不必等候,有時他帶了釣具去,租了一條小船會在河上度過一宵。”

“你可聽說了鍾先生昨夜租的是一個漁夫王三郎的小船。”

林嗣昌答道:“不曾聽說。北門外那條河上漁夫好十幾個。都是些只認銀子的紅眼蒼蠅。那王三郎我也認得,很是條心狠手辣的漢子。倘若昨夜鍾先生真是租了他的船,保不定就是他做下了黑心的勾當。”

狄公一驚:“這話如何說?”

“小人也有釣魚之癖,只是空閒無多,故殊少去北門外坐鈞。有一次,我正撞上王三郎的那條船,他剖魚時手持尖刀,眼露兇光的模樣,看了令人膽寒。……噢,這當然也只是一時疑心而已,並無實據,怎可平白誣人。對,老爺這裡送來的兩柄管鑰甚是重要,一柄是開啟鍾先生書齋的,另一柄是開啟他的銀櫃的。”

狄公將兩柄管鑰納入衣袖,說道:“鍾先生系謀害身死,在勘破案子之前,他的一切遺物暫且由官府掌管。此刻,央煩林先生引我去鍾先生書齋,我要驗對質鋪一應商務賬冊、票據、契書及存櫃錢銀數額。”

“遵老爺命,鍾先生書齋在樓上,老爺隨我來。”

林嗣昌陪同狄公上了樓梯,走到走廊盡頭的一扇刻花房門前停下。狄公用一柄管鑰開啟了門鎖。

“林先生費心了,少刻我下樓來找你。”

林嗣昌會意,欠身施禮,道了聲“老爺自穩便”便旋踵下樓去等候。

狄公走進書齋,隨手反鎖了房門。書齋雖小,卻窗明几淨,陳設雖古舊,卻甚有氣派。尤其是粉壁上掛著的兩幅金彩山水更增添了書齋一層富麗的色調。沿窗一架書櫥,書櫥上供著一細頸花瓶,瓶內插著一束野玫瑰。他在一張烏木靠椅上坐了下來,長長吁了一口氣,向書齋邊的那口堅固的銀櫃溜了一瞥。狄公不解,如此一間豪華不足,雅緻有餘的書齋的主人如何會與沼澤地裡那座半坍的譙樓纏結瓜葛。

他搖了搖頭,站起掏出管鑰開啟了那銀櫃的厚鐵門。銀櫃內果然都是賬冊、票據、契書、信札——大都是與質庫業務有關連的。信札中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寄來的,稟報他們在京師的日常起居、經紀事務。也有幾封是蓬萊一家行院裡的樂妓寫給他的,內容照例是歡愛後的想眷、傾倒、邀約之言,落款的日期都在最近一年之內。狄公將這些東西按原秩序一一放進櫃內,又拉開銀櫃內最下一層的小抽屜,見翠綠絲絨襯墊上一大紅信封,信封內裝著鍾慕期親筆撰立的遺囑:他的全部地產、房產、家財歸京師的兩個兒子,唯這爿“質庫”饋贈林嗣昌。

狄公關合了銀櫃,慢慢在房中踱步,又去拉開了那大書櫥的櫥門,櫥內齊齊正正放著一函函青紫封皮的書籍。狄公順手一翻卻是一部舊刻《玉臺新詠》,每一頁上幾乎都密麻麻用硃筆加附了訓詁註釋。再翻看其他的書帙,也大都是南朝的詩賦集子,最上邊一格還有《爾雅》和《說文》。狄公乃明白鍾慕期原是一個十分好學之人,只因從小經商,讀書頗覺艱難,又不甘恬顏求教於人,只得暗自藉助辭書,苦苦攻讀,以期奠下個文學詩賦的根基。他性喜野趣,嚮往田園風色,故常去沼澤河邊垂釣盤恆,又愛採擷野攻瑰。對,他還養著那一籠小雀兒哩。

狄公坐回到那張烏木靠椅上,從衣袖中取出一柄摺扇輕輕扇著,心裡苦苦思索鍾慕期為人隱蔽的一面。突然他又想起了樓下客堂裡那一籠雀兒,略一遲疑,將手中摺扇放在書桌上,站起開門出了書齋。

狄公下樓來,轉回進客堂。林嗣昌早在那裡等候,侍童又獻上一杯清茶。狄公望著八仙桌上那鳥籠呆呆出神。

“林先生,這籠裡的小雀兒因何垂下翅翼,伸長了頸項?噢,該給它們喝水了,那盛水的小瓶早空了。”

林嗣昌湊過眼來一看,點頭稱是,正待吩咐侍童開啟鳥籠換水。狄公忽叫道:“瞧我多麼疏忽,竟將自己一柄扇忘記在樓上書齋裡了,還煩林先生代下官去取來。”

林嗣昌不敢推阻,便匆匆折過走廊,上了樓梯。狄公對侍童道:“林掌櫃看來不喜歡這雀兒,故不甚掛心,水瓶空了都沒想到換,倘是鍾掌櫃見了豈不心疼?”

恃童小聲道:“可不是。昨夜鍾掌櫃和二掌櫃還為這鳥兒爭吵了一番哩!”

“你可聽得他們爭的什麼活題?”狄公趕緊問。

“什麼鶯兒、雀兒的,八成是二掌櫃抱怨那籠雀兒太費人事。”

“你沒聽見鍾先生說了什麼嗎?”

“他嗓子很粗,訓斥二掌櫃休管問他的事。”

狄公又問:“他們可認了真?”

“晚膳後小人見鍾掌櫃滿面怒氣,出了大門。”

走廊裡響起了林嗣昌的腳步聲,侍童縮下了後半截話,恭敬侍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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