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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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這會，橋下一艘觀光的大船，上面閃爍著彩色的霓虹燈，非常美麗，就此緩緩行駛而來，上面的人群不住的探出他們的腦袋，用他們手中的相機進行著某種拍照，似要將他們此刻看到的夜中風景，就此永遠留在照片中，然後亦要雕刻在他們的記憶中一般。

他們正在歡笑中，觀察著他們現的這所謂的美麗，等整艘船徹底行駛過之後，河的兩邊就響起了如海浪一般的浪花聲，我卻是如此麻木，如此孤獨至極的凝望著這一切，瞬間就忘記自己方才還想自殺的心情，不，不對的，絕對不是自己忘記了自殺，而這是自己的弱小與無能，是自己懼怕著死亡，對的，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心中此刻的想法完全就是出於下意識，就好像從一開始，或者說從謝石增提醒自己的那刻起，這個想法就已經產生，只是自己不願意接受，不願意將這個想法在自己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罷了，是的，一定就是這樣的，其實後面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過是在履行當時的那個想法而已。

那個想法是可以先賣掉膝上型電腦，然後就去找工作，接著堅持一些天，蘇房物業這邊就會工資，如果膝上型電腦賣的錢不多，就用那些不多的錢，也堅持到工資，然後就又可以找工作，又可以生活了。

所以對於目前要自殺的情緒，其從一開始無能的自己就是無法做到的，這一瞬間裡，我即完全理解了自己所有的能耐一般，但我又不想理解，因為這種別無選擇太過於可悲。

至此我又是點燃一支香菸，而南園橋上的春風可真是冰涼呢，讓我不住的打著冷顫，緩緩吐出一口香菸，這就掏出手機，看到上面的時間是二十一點三十分，現在我想著自己今夜到底要去哪裡呢？難道又要像一個遊魂一樣，就此在大街上游蕩嗎？

呵呵，但是自己又無意中翻了手機上的聯絡人，看到了姑姑，看到了高飛隊長，看到了帶我來蘇房物業的瘦子，也看到了助理葉青，最後才看到雨兒的電話號碼，也就是張妮，但是往下翻，我又看到了兩個電話號碼，其中一個是謝石增，另一個是沒有名字的。

現在，我看著這個沒有名字的電話號碼一陣呆，我知道這是誰的電話號碼，就是年前有天晚上，他和廖譯名撬了領秀江南售樓處的門，我和他吵架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任何話，可是他的電話號碼是謝石增給我的，這又是為什麼呢？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呢。

我像一個傻子一樣，下意識中撥打了這個沒有名字的電話號碼，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撥打這個號碼，是因為謝石增給我安排的，所以我才要撥打嗎？我真的不知道呢，我只是聽著電話那頭接了電話，然後就傳來了他的聲音，我和他吵過架，是知道他的聲音的，有些沙啞。

他問我“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接電話之後第一句話就這樣開口，而不是喂，但我還是回答“我是郭豹，領秀江南的保安。”

他聽了以後馬上就笑著說他認識我的，還記得我呢，現在又問我打他的電話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會為什麼就開始向他解釋，告訴他一些關於領秀江南里面的事情，當然也告訴了他目前我自己口袋裡只有一塊錢的硬幣，已經無處可去了。

他在電話裡告訴我說，新隊長真是他媽的一個狗東西，說是想開除我，難道不能等剛工資就開除我嗎？非要等我剛把錢花完這就立刻動手，而我只是靜靜的聽著，我是想著今夜要是能去他家裡住一夜就行，明天我就把膝上型電腦賣掉，然後再做打算。

而且他好像能讀懂我的心思一樣，這就在電話裡告訴我說“你現在在南圓橋上吧？你就在那裡別走，我馬上開電動車去接你，你工資前就睡我家吧。”

我聽後立刻就呆住了，只是傻傻的嗯了一聲，這就掛了電話，我這會卻想著，他真的會來接我嗎？我怎麼感覺自己此刻像是在做夢一般呢？我一直以為他很討厭我的，因為那夜他撬門後，我明顯說話語氣特別重呢，更是他是蘇州本地人，我對於蘇州本地人印象也特別不好。

其實這個怎麼說呢？不如這樣說吧，其實我知道自己封印著一段非常奇怪的記憶，是年前的一次下午上班前，我就在南園橋下的草坪上坐著抽菸看風景，而現在我就能站在橋上看到那個方位，只是目前夜色瀰漫罷了，而當時是下午，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當時有一位看上去約六十五歲左右的老頭，穿著極其樸素，頭花白，而且笑意滿面，自稱他自己是蘇州本地人，這就莫名其妙的與我展開了交談。

這老頭問了我很多的問題，比如我是哪裡人，在這裡打工嗎？做什麼的之類的，當然我的回答全部都是謊言，然後這老頭就接著莫名其妙的問我是不是童子，其實在問到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果不其然，接著這老頭就問我想不想試試美女的滋味，說他可以找到，難道我要說不想嗎？所以當時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但接下來我就厲聲讓這老頭滾蛋了，因為他的手不自覺的開始摸我的大腿，甚至還慢慢朝我褲襠裡要摸去，我立刻想著這老頭可不得了啊，口味如此之重，但我可不喜歡老頭啊，我只是喜歡姑娘，不過我瞬間理解這老頭是個不太正常的人是因為，其實我以前在禮泉天河網咖上網的時候，用一種名叫點點通的軟體，無意中下載到過一種特殊的電影，叫男與男。

至此我讓那老頭滾蛋以後，心裡很是後怕，想著難道蘇州人都是這樣的嗎？這可真是顛覆我的三觀認知啊，故此我也開始討厭蘇州本地的所有人，我認為他們其實都是不正常的，根本就是沒有嚴格遵守造物主定下的造人基準途徑，而這種事情，我肯定也是守口如瓶，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所以這會我想著，這位撬售樓處玻璃門的傢伙，現在幫助我，是不是別有居心？此時我的思維真的是七上八下的，但是我又一想，這似乎又有些離譜吧？畢竟這是謝石增給我的電話號碼，而謝石增那個人，我是非常相信的，並不是他願意借我六百塊錢的事情，而是謝石增他本人就是那種可以讓人信任的人，所以我現在又認為，謝石增應該是不會騙我的，故此這才算稍微鬆了一口氣，再一個想著，反正自己就是在那住一夜罷了，不會生什麼大事情的吧？

至此我這會又點燃一支香菸抽著，但也正是因為突然腦海裡想到了這種，現在都讓自己覺得後怕的事情，瞬間這一切似乎都讓自己忘記了目前的處境一般，一下子就失去了方才那刻的絕望與要自殺的情緒。

雖然現在寒冷的春風依舊，橋下的船也慢慢少起來，更是路上的人流也開始漸漸變得稀少，還有來往的汽車也開始變得少起來，我是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香菸，反正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時間已經是二十二點三十分了，想著撬門那貨色要是二十三點之前不來的話，我就去網咖過一夜，不開機上網，就找個人少的地方躺著也行啊，總比目前在外面吹冷風要好得多吧？然後天亮之後就去賣掉膝上型電腦，這再說之後的事情也行。

也許也正是因為此刻的寒冷，這就又讓自己坐立難安，不住的抽著香菸，不住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甚至這會手機都被我看的快沒電了，一下子心裡很是煩躁，想著人家為什麼要幫助我呢，真是莫名其妙，真想立刻就去網咖過夜，想著自己白天那會真是噁心呢，要是白天就把膝上型電腦賣掉，或者白天那幾十塊錢不花的話，那該多好啊，呵呵，可是現在想什麼都是徒勞的，我們人類這種奇怪的生物，就一直都是這樣的，只有在做了事情之後才感到後悔，而在做的時候卻根本就是忽視自己的錯誤，真是可笑，的確是如此可笑，但依舊是根本無法改掉這個壞毛病。

而現在我卻在心裡又想著，再等一會吧，就再等十分鐘，真的就再等十分鐘就好，要是十分鐘之後他還不來，那我就真的走了，可是真的到了十分鐘之後，我又想著再等一分鐘，就一分鐘，真的就只有一分鐘，可是一分又是一分的如此持續著，如此自欺欺人，或許這也是我們人類共有的壞毛病吧？

……

現在已是二十三點整，我的手機也只剩下最後一格電量開始閃爍，我心死了，我想我不會再等他了，然後就此轉身，這就準備離開南園橋，準備離開這個傷心至極的地方，甚至這會站在橋上，可以看到不遠處領秀江南門口的那些巨大的強光燈的燈光，甚至可以完整的看到售樓處一般，事實是看不到的，我知道這會只是自己腦海深處的想像力，完整了那個場景而已。

“喂，豹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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