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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充足的休息,二幹多名拓跋鮮卑族的精銳戰士,精神抖擻地在平城北門外二千步外處排開陣勢,分成左中右三軍,兵鋒直指北門。

他們既沒有任何攻城工具,與城牆更隔著護城河,而即使有工具又如何?以這樣為數可憐的兵力去進攻平城,實與送死沒有分別。可是人人士氣昂揚,合而成強大的信心,令敵人生出疑神疑鬼的感覺。

高彥和龐義立馬在拓跋瓢和長孫嵩馬後,兩人互望,均不明白拓跋瓢等人有什麼奇謀妙計可戡定平城?拓跋珪和燕飛的不知所蹤,更透著一股神秘兮兮的味兒。

忽然後方異響傳來。

高彥和龐義別頭瞧去,只見數里外塵埃大作,漫山遍野均是疾馳而來的戰士,飄揚的更是拓跋珪的旗幟,乍看最少五、六千人之眾。

兩人心忖主力大軍終於殺到,難怪拓跋瓢等如此好整以暇,有恃無恐。

交換個眼色,露出這才像點樣子的釋然神色時,拓跋瓢和長孫嵩已帶頭大聲吶喊歡呼,眾戰士齊聲回應,更揮動武器,情緒高漲至極點。

反之牆頭上敵人無不露出驚駭神色,顯是膽為之喪。

“砰!”

更令人意外的事發生了,城內不知誰人放出煙花火箭,直衝上天空,爆開紅色的火花,儘管是在光天化日下,仍是非常奪目。

拓跋瓢拔出馬刀,狂喝道:“東門破哩!兒郎們隨我來。”

龐義和高彥仍摸不著頭腦,戰號早已吹得響徹城內外,二千多人如臂使指,掉轉馬頭,繞城疾跑,似是要改攻東門。

城牆上的敵人亂成一團,城內隱有喊殺和兵器交擊聲傳出來。

北方的大軍則不住逼近,愈添形勢的緊張和形成對守城敵人的龐大壓力。

龐義和高彥糊裡胡塗的跟著大隊走,轉眼繞過城的東北角,東門竟然放下吊橋,還有大批人正與守城的敵人展開浴血搏殺。

高彥和龐義兩人喜出望外,均曉得慕容詳完蛋了,只是這二千三百精銳戰士,已足可大破平城,何況還有正全速趕來的主力大軍。

戰士吶喊聲中,騎隊已勢如破竹踏著吊橋直殺入城內去,敵人立即潰不成軍,四散逃命。

夕照之下,戰船開離廣陵。

船上不但有劉裕、宋悲風,還有孔靖和他十多名保鏢。

今早劉裕從大江幫派駐在廣陵的人得到確切響應,江文清會在兩天後的清晨與孔靖在穎口會面,所以劉裕透過孫無終請準劉牢之,邀孔靖同行。

孔靖對宋悲風非常尊重,又見宋悲風隨劉裕北上邊荒集,登時對他更刮目相看,再沒有絲毫懷疑謝家對劉裕的重視。

劉裕立在船尾,滿懷感觸。當日與紀千千乘船往邊荒集的情景,仍是歷歷在目,而人事都不知變多少回,他現在擔心的竟是安世清父女會否窮追不捨。

宋悲風來到他身旁,低聲道:“小裕在廣陵的日子肯定很不好受,現在我也心如鉛墜,患得患失。”

劉裕苦笑道:“誰給捲進弒君的事情裡,都不會好受。”

宋悲風道:“即使我們明知是可行之計,又力所能及,可是因忠君愛國的思想太過根深蒂固,想想還可以,卻沒法付諸行動。謝家也有這麼一個包袱,否則以少爺的兵權,安公的威信,要取司馬皇朝而代之,實乃易如反掌的事。只有逍遙教的妖女,方會視弒君只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劉裕問道:“宋叔也認為此為可行之計?”

宋悲風嘆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若司馬曜變成司馬道子的應聲蟲,謝家將片瓦無存,你我也肯定受盡凌辱而亡。可是司馬曜如忽然駕崩,那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各方勢力必以此為藉口聲討司馬道子和王國寶,把一切罪名推在兩人身上,因為不論是張貴人或楚無暇,均是在司馬道子同意下由王國寶獻予司馬曜。在如今的情況下對我們是愈亂愈好,謝家始終是南朝第一世族,司馬道子和王國寶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焉敢犯眾怒對付謝家。北府諸將亦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劉裕對宋悲風有種莫以名之的感覺,首先宋悲風有點像謝安和謝玄的代表,因為他熟知兩人的想法。其次是兩人頗有同病相憐之處,因為他們均是以司馬道子為首的權力集團,欲得之而誅的人,同樣須為保衛謝家而不惜一切。

劉裕道:“玄帥怎樣看參軍大人?”

宋悲風淡淡道:“大少爺從沒有直接評論劉牢之,只說過一句話,那是當我問及劉牢之肯否維護你時,他答道那就須看你劉裕對他的利用價值有多大。小裕明白嗎?”

劉裕聽得心中佩服,目前的情況確是如此。

宋悲風道:“你有否想過另一個嚴重的問題,今次到邊荒集去,你會面對燕飛,假如安世清父女確因玉佩直追到邊荒集去,你如何向燕飛解釋呢?此事必牽涉到妖后任青媞,何況紙終包不著火,以燕飛的靈異,終會發覺你向他說謊。”

劉裕尚未有機會向他說及邊荒集的現況,道:“暫時我們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因為燕飛為拯救紀千千主婢,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在邊荒集。唉!我的感覺真矛盾,既希望他在邊荒集,憑他的蝶戀花對付竺法慶的十住大乘功;又希望他不在邊荒集,那便不用面對被他識破我與任青媞的交易問題。”

宋悲風是唯一明白他心情的人,嘆道:“想起千千小姐被擄北去,我便心焦如焚,可是又不能置彌勒妖人的事不理。”

劉裕道:“千千主婢並沒有實時的危險,更何況她們在慕容垂的手上,急也急不來。當時機來臨之際,我們可為她們拼命出力。”

宋悲風頹然道:“我對此事想法灰黯悲觀,即使傾盡邊荒集的力量,對上慕容垂,在自保上仍危矣乎哉,更遑論主動出擊,從他手上救出千千小姐主婢。”

劉裕道:“燕飛只差一點便大功告成。”

宋悲風道:“那或者是唯一的機會,可惜得而復失,痛失良機,但也使人從心底欣賞千千小姐對婢子的情義。”

劉裕訝道:“你也曉得其中經過?”

宋悲風道:“此事早傳遍建康,也令燕飛坐穩邊荒第一高手的寶座,成為能與孫恩、慕容垂相提並論的頂尖高手。”

劉裕道:“機會永遠存在,燕飛是個能人所不能的人,他會為自己製造機會。別人或猜不到他的計劃,但我卻清楚有一個人,可以助他完成此近乎不可能的救人壯舉,此人就是拓跋族之主拓跋珪。我曾和他並肩作戰,明白他的能耐。”

宋悲風舒出緊壓心頭的一口氣,點頭道:“聽你這麼說,我有點像在絕對的黑暗裡看到一點光明,心裡舒服多了。”

又道:“如果任青媞沒有說謊,我們將要應付安世清父女。你曾先後和安世清、孫恩交手,兩人的武功相較如何呢?”

劉裕想起奪去天地佩的鬼臉怪人便猶有餘悸,苦笑道:“依我看縱使不是在伯仲之間,也所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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