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过了许久看了看仅剩下的内阁学士孙严的折子,拿起一本打开问道:“这孙大人是犯了什么事?”
方枕想了想,这孙严所犯的事情比之其余二人算是轻的,弹劾他的也大多是他的同僚。
“孙大人犯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算是内阁中难得的寒门,人又十分固执,本来其他人就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但他人有一个大毛病,那就是他爱打压他人,且若是遇见能力比他强的,他必会使些手段陷害那人,在朝中是有名的‘妒臣’。”
“若是只是如此,何至于收到这样多的弹劾文书?”方枕看着这一本本与其余二位大人相当多的文书,不解问道。
“关键就是在于此处,他孙严是见不得朝堂上比自己官职地的人中有一点点贤才,想尽办法将世家之外的杰出人才打压,有些刚刚选上的新官都让他通过内阁机制运作到京外偏远地区,从此苦守贫困之地。”
顾珩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样的心胸竟然还能坐上二品大员的位置,真是尸位素餐。
“若是如此,那这位孙大人就真真是七罪‘嫉妒’的不二人选。”他淡淡说道,这下七宗罪的留个位置就算是填补完成,就剩下‘暴怒’。
林尽放下手中的这几张纸,道:“现下御史台与内阁程序还未走完,不能查处这些人,但是若是再一次让七罪杀手抢了先,那百姓心中对朝廷怕是会更具微词。”
顾珩沉思片刻,忽地抬眼道:“若是如此,只能有两条路,一是尽快走完流程将这几个人关进牢内听审,由朝廷定罪随后昭告天下,二是等着程序走完,这期间派着京畿营的人暗中保护这几位大人,我想,就目前太后远在行宫,折子一来一回就难以实现第一条。”
方枕点了点头道:“是,那就只能派人手先护着这几人,最好暗中观察有哪些人是刻意在这时间段接近他们的,慢慢找到可疑人。”
林尽应下,他要留下来继续走这些案子的流程,随后方枕决定亲自去京畿营找裴洵要人,顾珩则回大理寺等着凌轩带仁义盟的管事来。
三人兵分三路,这半年多件案子的合作早就让他们之间有了些默契。
日头向西,正午那阵日子最毒的时间刚刚到来。
多日不进宫的长公主殿下此时坐在养心殿外亭子的一处软椅上,抬眼向上就能看见沈清仔细替宁承卷起袖子,凑近他指着宁承手中奏章的一处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宁瑄看着二人和谐模样,心下微微放心,不过这时看向凉亭外毒辣太阳地下跪着的一排人,眼神变换带这些冷意。
忽地,耳边扇风的擅自掉落在地上,宁瑄淡淡扫视过去直直看着那战战兢兢的宫女。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奴婢手滑了,奴婢罪该万死!”
宁瑄没有理会这宫女的磕头谢罪,她今日没带着贴身的丫头,只能万事亲力亲为。
宁瑄缓缓站起身,走了两步不顾及仪态随意倚靠着亭子的柱子,看着外面跪满院子满头大汗的宫人,像是随意开口道:“我竟不知,原来养心殿的下人有这样大的谱子,各人在各人的位子上,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伺候好殿下,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起了别的心思!”
宁瑄午后进的宫,没让人通传,一进养心殿,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屋内竟然与外面一般闷热,随后视线巡视下,就看见小小的宁承坐在桌子上,自己拿着筷子只夹着自己面前的那一道吃食。
旁边倒是站着不少伺候的宫人,除了宁承的贴身大太监,但是像是没一人有那般眼色为坐着的当朝天子布菜,都看着陛下因身量小只能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那道菜。
宁瑄还正想开口,就听见宁承自己说饱,随后那群宫人迅速将食物收拾起来,看样子连伺候宁承午憩的人都没了。
太后不在宫内,当朝天子竟然被这样对待?!
宁瑄直直从暗处走出来,拦住那群宫人去路,冷眼看向他们,眼神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接着就是让禁军将这群人带到阳光之下暴晒,她亲自哄睡宁承,让库房拿出冰块放在凉亭,她亲眼看着这群人罚跪。
这时,一个小太监像是实在受不了了,从人群中跪爬出来,对着宁瑄磕了一个头,声音虚弱道:“殿下饶命啊,奴才们尽忠职守,怎敢疏忽伺候殿下,殿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宁瑄直接打断那人的话,道:“有何误会?你们配与本宫谈误会?谁给你们的胆子?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本宫眼睛会看。”
说完看着几名禁军从旁侧下人房中抬着几箱东西出来,待站定,为首的禀报道:“禀殿下,这些东西都是从这些人屋中搜查出来的。”
宁瑄扬了扬下巴示意人打开,随着盖子被掀开,一筐筐冰块映入宁瑄眼中。
宁瑄眼中带上了些怒气,原本以为杨琪这人就是宁承身边最大的威胁,现下看来这群胆大的奴才才是要将宁朝吸干的家伙!
“寒冰是内务司按照各宫份例分配,阖宫上下都紧着养心殿,这没想到,贵人们没用到的东西都被你们这群”
狗奴才贪墨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宁瑄说完,冷笑一声,道:“你们素来知道本宫心狠手辣的名声,偷盗贵人的东西本来就是死罪,既然如此,本宫就堪堪在这里加上一项,你们不是怕热吗?不是喜爱寒冰,巧了的是,刚好有一处冰窖空了出来,各位就进去好好避暑吧。”
这些人听见这话,有些瞬间瘫软在地上,有些旋即嚎啕大哭起来,冰窖内气温极低,人进去活活冻死那得多么痛苦!
“殿下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殿下饶命……”
宁瑄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哀嚎,心中快意,她残忍一笑,随后道:“若是有人能在内挺过一月不死,出来本宫不仅免去其死罪,而且赏黄金百两让其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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