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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意田新年放假最後一天去醫院看望謝得的父親。在沒有告訴他的情況下。謝父住的是高階病房,探病要提前預約。辛意田自稱是親屬。戴眼鏡的中年男醫生仔細端詳了她一會兒,大概看她長得不像恐怖分子,讓她登記後,還是放她進去了。

謝父的病房寬敞、乾淨,窗簾半遮半掩,空氣中充斥著醫院特有的味道,儘管桌子上堆滿了不再新鮮的水果和花束,還是難以掩蓋消毒水難聞的氣味。謝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高而瘦,骨節似乎要穿透面板刺出來,膚色像脫了水一樣乾枯、蠟黃,頭髮稀疏、灰白,露出的手臂上滿是針眼扎過的痕跡。藥水透過針管一滴一滴流進他的血液裡,發出滴答滴答規律的聲音,清晰可聞。

辛意田無法把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那個不怒自威、步伐矯健的謝天華聯絡在一起。這只不過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聽到動靜,動作緩慢地睜開眼睛,見到辛意田,茫然的眼神裡有一絲困惑。“啊,您醒了,您……還認識我嗎?”辛意田隔著一段距離,放低聲音客氣地問。他搖了搖頭,動作幅度很小,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他大概想抬手,卻使不出力氣,指尖朝肚子的方向費力地動了動。

辛意田忙說:“我聽醫生說了,您才動過手術,身體很虛弱。”他微微點頭,眼睛看著床邊的方向,大概是讓她站近一點說話。辛意田搬了把摺疊椅坐在他床邊,自我介紹:“我是您兒子的……同學。”他從喉嚨裡發出類似“嗯”的回應,實際上更像是吞嚥口水的咕噥聲。

辛意田注意到床後面的把手,說:“您平躺著是不是不舒服?稍微坐起來一點可以嗎?”見他沒有露出反對的意思,她搖動把手,讓床的上半部分抬起到一個合適的高度,然後對他笑了笑,儘量讓笑容看起來親切、溫暖。

她跟他閒聊,“我以前在學校的家長會上見過您,不過您肯定不記得我了。那時候我還很小。”

她想起謝厚跟他父親並肩站在教室裡的那一幕。“後來在您家又見過您一次,那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您還問過我學習累不累呢。我這麼冒昧地來看您,沒有打擾您休息吧?”

謝天華眨了眨眼睛,嘴角動了動,想對她表示善意卻沒有成功。辛意田鬆了口氣,露出感激的笑容,“您不介意就好。”她光坐著有點手足無措,想了想說:“您的嘴唇有點幹,要不要喝點水?”見他點頭,她從桌上水壺裡倒了大半杯蒸餾過的純淨水,一勺一勺慢慢餵給他喝。他吞嚥得很困難,喝了十來勺,搖頭表示不要了。

她無事可幹,雙手放在身前絞來絞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費力地吐出一個詞:“名字……”辛意田拍了拍頭,懊惱地說:“哎呀,該死!剛才忘了說,我叫辛意田。辛苦的辛,意思的意,四個口的田,名字還不錯吧?”她頗為自得地笑起來。

謝天華原本渙散無神的目光突然盯著她看,似是受不了這樣耗費心神的集中注意力,很快眼皮又垂了下來。他喉嚨動了動,辛意田沒聽清,把耳朵貼在他嘴邊,隱約聽到了“阿得”兩個字。

她臉慢慢紅了。原來他已經猜到了,儘管和事實真相有部分出入。這個被病痛折磨的幾不成人形的老人依然頭腦清楚、心思敏銳,從中可以看出全盛時期的他是何等的厲害。

他又費力地說了“照顧”這個詞。辛意田看著他柔聲說:“您是要我好好照顧謝得是不是?”她沒有立刻做出承諾,而是轉頭望著窗外。冬日灰色、寂寥的天空映入她的眼簾,一連串的畫面突然在腦海裡閃過。那個如水的少年以及少年的弟弟,先後在她的生命中刻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她轉過頭來溫柔一笑,“您放心。一直以來,我愛他就跟愛我自己一樣。”然後站起來,輕聲說:“探視時間到了,我該走了,有機會再來看您。”

辛意田沒有等到機會再去看他。

她接到謝得電話的那天晚上,本來興致勃勃要熬紅豆薏米粥喝,得知他父親去世的訊息,熬粥的心情頓時化為烏有。

“意料之中的事。壽材、墓地早就準備好了,喪事按我父親的意思辦,一切從簡。”謝得不疾不徐地說,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說實話,這兩年他差不多每隔段時間就要動一次手術,像這樣活受罪,倒不如去了痛快。所以,你不用來看我。”

辛意田默默聽著。

“生老病死,沒有人躲得過,而悲哀正在這裡。每次手術後去看他,我都會想,要是我也意外身亡,該怎麼辦?畢竟意外無處不在,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碰上。然後就會考慮遺囑的事情。考慮到最後,無非就是財產分配的問題。至於我死了,別人是高興還是難過已經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他沒有告訴辛意田,她的名字一直出現在他遺囑的特別條款裡。

“可是,沒有什麼意外,我一直活的好好的。生活告訴我,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既然活著,就要做眼下該做的事。打電話通知親友,設定靈堂,趕製壽衣,招待來賓,聯絡殯儀館,晚上還要守靈,事情多的我根本來不及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從剛才起,電話一直就沒停過……”那天晚上他一反平常沉默寡言、簡潔利落的性格,說了很多的話,從怎麼安排喪事一直說到他母親,然後是哥哥,“哥哥走了,爸爸也走了,我媽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住院了。”

辛意田很擔心他,“你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只要熬一熬,總會過去的。又不是第一次。”

聽著他如此淡然地說出這樣的話,辛意田鼻頭猛地一酸,“死生大事,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你要想開點。”

她快速盤算了一下,春節放一個星期的假,公司在五個星期前就開始每星期多加一天的班,因此多放一週,加上她還有五天的年假,全部請了的話,一共是二十一天,明天大概走不了,想了想說:“我後天回上臨。你父親的葬禮我不方便參加,但是我們至少在同一個城市,只要你想見就可以見到。如果你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見我,又或者忙的抽不開身,也沒關係,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一直在那裡,你不是一個人。”她用這種方式對謝得表示精神上的支援和安慰。

謝父的喪事裡裡外外由謝得一個人張羅。所幸早有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停靈,火化,入葬,送客,忙完這些事,已經是年底了。捧著父親的遺照回家,看著空蕩蕩、冷清清的房子,他突然意識到偌大的謝宅從今以後只剩他跟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遂當機立斷把母親從醫院接回來,買了去南中國的機票。優美的風景、舒適的氣候、熱帶的美食有利於母親身心的康復,而他,希望藉著這趟旅行可以從持續多日的低迷狀態中解脫出來。

謝得去旅行的這段時間,辛意田是在醫院裡度過的。何真要生了,在謝得的關照下,住的是兩人一間的產房。何媽媽來看過她一次,因為家裡有事脫不開身,當天就回去了。陸少峰父母離異,他跟著父親,母子關係很淡薄。父親後來又組織了新家庭,生了一對龍鳳胎。陸少峰結婚的時候他想出錢給兒子付房子的首付,妻子為此大吵大鬧,他只好算了。因此陸家兒媳生孩子這麼大的一件事,陸家居然沒有人關心。陸少峰一邊要工作一邊要照顧即將臨盆的妻子,忙的焦頭爛額。何真孤伶伶一個人躺在醫院裡待產,看的辛意田於心不忍,她跟陸少峰兩人輪流陪護。她白天,陸少峰晚上。

何真難產,最後選擇了剖腹,母女平安。陸少峰跟母親打電話說生了一個女兒。陸母很冷淡地說:“女兒也不錯,下次再生個兒子,湊成一個‘好’字。”她象徵性地來醫院看過一回兒媳,此後再也沒有露面。

辛媽媽聽說何真生孩子,特地熬了雞湯讓辛意田帶去醫院。何真坐在床上喝著雞湯,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辛意田小心翼翼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安慰她說:“哭什麼,你看妞妞多可愛,不吵不鬧,乖乖睡覺。”

何真指著隔壁的空床說:“你看人家生孩子什麼待遇!老公,爸爸,媽媽,公公,婆婆,親戚,同學,朋友,月嫂,保姆,一屋子的人,珍寶似的護在手心裡。剛才出院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人多的擠的走廊上都站不下。那陣仗,跟歡迎凱旋而歸的英雄一樣。你再瞅瞅我們母女,連個慰問的人都沒有。”

“不要傷心,隔壁床的昨天還在那裡抱怨,說左一堆的人,右一堆的人,吵得她耳根子不得清淨。她還羨慕你呢。我把妞妞抱到護士那裡去。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別東想西想的,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坐月子不能哭,會留下後遺症的。”從產房出來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靜靜看著懷裡沉睡的嬰兒。

這是一個全新的生命,所有人都是從這麼一個小不點開始各式各樣的人生旅程。想到這裡,她頓時驚歎不已。她想起上次探望謝父時的情景以及他的去世,突然發現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醫院既是一個人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有人死,有人生,如此這般週而復始。生命就像一場無窮無盡的接力賽,有人離開,馬上有人補充進來,將人類這個物種永遠地繁衍下去。

對比謝父的死和妞妞的生,辛意田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暫時超脫了眼前的人和物,對生命本身這件事突然充滿了敬意。她屈指輕輕颳了刮妞妞的鼻子,微笑說:“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護士走過來,動作熟練地把妞妞抱走了。

謝得旅行回來,正月快過去一半。辛意田乍然下見到他,差點沒認出來,抿嘴笑道:“Hey,你好,黑馬王子,請問我可以在你對面坐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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