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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很難說。也許是幾個月前,也許是幾年前。他想必是個挺胖的大塊頭,骨骼大,肚子大,也許還是個瘸子。”

麥考利搖搖頭。“我記不起這樣一個人。”

“我也想不起來,”咪咪說,“可我實在太好奇啦,希望你能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我會告訴你們的,”吉爾德從內衣兜裡掏出一支雪茄煙,看了看,又放回去。“一個像我剛描述的那樣的死人給埋在魏南特那間廠房的地底下了。”

我“啊”了一聲,咪咪用兩隻手捂住嘴,什麼也沒說,兩眼鼓得圓圓的,目光呆滯。

麥考利皺著眉頭,問道:“這你敢肯定嗎?”

吉爾德嘆口氣,不耐煩地答道:“要知道,這可不是誰都猜得到的事。”

麥考利的臉漲紅了,他侷促不安地微微一笑。“我問了一個蠢問題。你們是怎麼找到他——找到那具屍體的?”

“嗯,是這麼一回事,這位查爾斯先生一直提醒我們該對那個廠房多加註意,所以估計這位查爾斯先生知道的事該比他對別人說的事要多得多,我便在今天上午派了幾個人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我們先前也曾經去那裡查過一次,沒找到什麼,可這次我叫他們把那裡堆的垃圾挪開,因為這位查爾斯先生說過我們該對那裡多加註意。果不其然,這位查爾斯先生說對了。”他冷漠地望著我。“沒多會兒,他們就發現有一個角落那兒的水泥地好像比別處顯得新一點,他們就把那裡砸開,結果挖出了D.W.Q.先生的遺體。這事你們有什麼看法?”

麥考利說:“我認為查爾斯猜得真準。”他轉向我,“你是怎麼——”

吉爾德插嘴道:“我認為你不該這麼說。你管這叫作猜測,那就沒給這位如此精明能幹的查爾斯先生適當的誇獎呢。”

麥考利對吉爾德這種口氣有點納悶,探詢地望著我。我便解釋道:“我因為沒把咱們倆今天上午的談話告訴吉爾德警長,就一直給罰站在一個角落裡了。”

“倒也是,”吉爾德平靜地同意道,“還不止如此。”咪咪噗嗤一聲笑了,吉爾德瞪她一眼,她歉疚地衝他微笑一下。

“D.W.Q.先生是怎麼被殺的呢?”我問道。

吉爾德猶豫一下,好像在考慮是否回答似的,接著微微聳動一下他那寬肩膀,說道:“我還沒鬧清,也不知道屍體給埋了多久。我還沒見到那殘存的部分,聽說驗屍官還沒驗完。”

“什麼殘存的部分?”麥考利問道。

“是啊。他給鋸成了好多塊,埋在石灰什麼的裡面了,所以據我得到的報告,沒有多少肉存留下來,可是他的衣服卻給捲成一包跟他埋在一塊兒了,那裡面倒給我們留下一些線索。還有一節末端帶橡皮頭的柺杖,所以我們認為他可能是個瘸子,我們——”他頓住,因為這時安迪回來了。“查得怎麼樣?”

安迪無精打采地搖搖頭。“沒人見他來過,也沒人見他走掉。一個那麼精瘦的傢伙得在同一地點站兩次才能投下個影兒,這到底是個啥笑話啊?”

我笑了——倒也並非笑安迪說的俏皮話——接著說道:“魏南特沒有那麼瘦,可也是夠瘦的,譬如說,瘦得就跟那張支票和人們不斷收到的那些信件的紙張一般薄。”

“你這是什麼意思?”吉爾德問道,臉漲得通紅,兩眼現出又氣憤又懷疑的神情。

“乾脆說吧,克萊德·魏南特死了。他除去在信紙上還存在,早就死了。我可以跟你們打賭,那墓穴裡是他的遺骨和一個胖瘸子的衣服。”

麥考利朝我斜身靠過來。“這你敢肯定嗎,查爾斯?”

吉爾德衝我吼道:“你究竟想胡扯什麼?”

“你如果願意,我們可以打賭嘛。誰會為了一具屍體費那麼大的麻煩勁,然後留下那最容易擺脫掉的東西——那身衣服——未被觸動,除非那身衣服——”

“那身衣服並非未被觸動。它們——”

“當然啦。那就會顯得不大對頭了。那身衣服想必給毀掉了大部分,只留下足以向你說明問題那部分。我敢說那個姓名縮寫相當惹人注目吧。”

“這我不大清楚,”吉爾德沒多大把握地說,“那是刻在一條皮帶的搭扣上面的。”我笑了。

咪咪氣憤地說:“這真荒謬,尼克!那怎麼會是克萊德呢?你知道他今天下午來過這兒。你知道他——”

“噓,別插嘴。你跟他一起耍這個把戲,實在太愚蠢了。”我告訴她,“魏南特已經死了,你的子女可能是他的繼承人,那筆遺產比你抽屜裡那點錢要多得多。你完全可以得到全部,幹嗎要去分那筆讓人盜竊走的遺產呢?”

“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道,臉色十分蒼白。

麥考利說:“查爾斯認為魏南特今天下午沒來過這裡,是別人把那些股票和那張支票交給你的,要麼也許是你自己偷來的。是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問我。

“差不多吧。”

“可這真是太荒謬了!”她堅持道。

“明智些吧,咪咪,”我說,“我料想魏南特三個月前就被害了,屍體給偽裝成別人。大家都認為他走後該把財權交給麥考利掌管。這樣,那筆財產就永遠掌握在麥考利手中了,要麼就會讓他整個兒掠奪光,因為連你也沒法——”

麥考利站起來搶白道:“我明白你要說什麼啦,查爾斯,可我——”

“彆著急,”吉爾德說,“讓他把話說完。”

“他殺死了魏南特,他殺死了朱麗婭,他還殺死了諾海恩,”我對咪咪說,“你想幹什麼?也給列在名單上,成為下一名被害人嗎?你應該清醒地明白你一旦當了他的幫兇,說你見到了活著的魏南特——因為這是他的致命弱點,你就成為唯一承認自十月份以來見到過魏南特的人——他便不會輕易讓你改口——他啊,不止會用同一把槍把你斃了,而且還會把罪名加在魏南特頭上。你幹這事究竟圖個什麼呢?就為抽屜裡那點皺皺巴巴的股票嗎?我們如果證實魏南特死了,那些也只是你透過孩子們的繼承權所得到的一小部分。”

咪咪轉身對麥考利怒吼道:“你這個狗孃養的!”吉爾德目瞪口呆地望著她,這句話比方才所有的話都更使他驚訝不已。

麥考利行動起來。我還沒等看清他要幹什麼,就用左拳朝他的下巴猛揮過去。這一拳打得不賴,重而實在,一下子就把他擊倒在地,可我覺得左腰那兒一陣扎心疼痛,明白是我那槍傷傷口迸裂了。“你要我怎樣處置他?”我衝吉爾德嚷道,“把他給你用玻璃紙包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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