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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還有一個看媽,“你不在那幾天,內務府把人都撤了,據說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沒法子,咱們孤兒寡母,能有個地方住著已經是萬幸了。人撤了就撤了,橫豎兩個嬤兒加上我,伺候一個孩子還伺候不好?再說咱們哥兒自己爭氣,身上結實,你瞧那小胳膊,藕節子似的。這孩子脾氣也好,不像人家孩子見天兒要抱,睡也睡在懷裡,他不是。他大概是自苦吧,知趣兒,不撒嬌,該吃吃,該睡睡,醒了自己和自己玩兒,真是個好孩子。”

頌銀被她說得鼻子一陣酸,這麼小的孩子,原該萬千寵愛集一身的,他卻成了落架的鳳凰。她過去摸摸他的小臉,喃喃說:“小時候委屈,將來大富大貴。”

郭主兒搖搖頭,“黃連投了苦膽胎,只怕一苦到底了。”

她回身說不會,“他是先帝嫡子,差不到哪裡去的。將來顯赫了,知道額涅艱難,加百倍的孝敬額涅。”

郭主兒笑了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就足了。以前我一心想要個閨女,現如今瞧這兒子,這麼文靜,也像姑娘似的。畢竟是自己生的,疼都來不及了。沒有阿瑪不打緊,有額涅呢,誰敢欺負他,我就和誰拼命。”

頌銀唏噓不已,“您也是難,我瞧這裡冷清,要調派人來伺候,不過幾句話的事兒。可既然太后下過令,沒法子違抗,您暫且按捺,等過程子,等她顧不上這兒了,我再打發人過來。”

郭主兒說別,“沒的為了咱們衝撞太后,她正愁抓不住把柄,你逆了她的令兒,還能得著好?我們挺自在的,活著就成。湊合湊合孩子大了,慢慢就有指望了。”

娘兩個相依為命,要是硬把阿哥抱走,會不會叫她生不如死?她本打算先和她透露一點兒過繼的訊息,又怕事不成,反而叫她提心吊膽,便把話嚥了回去,只道:“人不派,就多送吃食吧,奶媽子要多吃,奶水足了對小主子好。您也要滋補,月子裡出了先帝駕崩的事兒,這頭挪到那頭,您多煩心吶。”

她眯眼兒對她笑,“謝謝你了,闔宮上下也就你還惦記我們。我沒權沒勢的,報答不了你,等哥兒長大了,叫他孝敬你。”

頌銀回頭看阿哥,將來這孩子不知是個什麼前程,報答她可不敢當。她也和郭主兒的心一樣,希望他好,健健朗朗長大,就成了。

從萱壽堂出來,回到內務府,就該著手準備明天天亮後的選秀了。

選秀是個比較龐大的工程,內務府在秀女未進宮門前還是很閒在的,前期主要靠戶部操持,由八旗各級逐層將適齡女子花名冊呈報給都統衙門,於戶部匯總後上奏皇帝,皇帝決定選閱日期,接下來才輪到他們接手。

要是你在角樓上當差,大選前一天入夜,就會看見一個無比熱鬧的景象,那些裝著后妃夢的騾車入地安門,每輛車的車轅上都掛著燈籠,密密匝匝的,彙整合一片燈海。本旗參領、領催們忙著排車,那燈海就是流動的。然後停滯下來,整夜靜謐,等第二天宮門下鑰時天矇矇亮,燈火在一片霧氣裡隱隱閃現,像黎明前失了光華的星。漸漸都熄滅了,聽不見喧譁,偶爾傳來騾子的鳴叫,和太監高聲的排程:“一旗一旗別走散了……後邊跟著,慢慢兒的,端穩是頭一條……”

頌銀從永巷過去,帶著一幫子女史和敬事房太監,在御花園道口等著。終於見太監領人進來了,因為沒有經過挑選,高矮胖瘦,良秀不齊。

她回頭問蔡四:“太后和萬歲爺來了沒有?”

蔡四道是,“已經移駕體元殿了,小總管這就下令讓過去吧!”

她點了點頭,“皇上一天只看兩旗,先叫正黃旗和鑲黃旗,餘下的在外候著,指不定老佛爺性急,多看兩旗也不一定。”

蔡和應個嗻,抄到後頭傳話去了。

她揮了揮手,叫太監把人領過來,在殿外先列好了隊。大選是遵照先滿洲,次蒙古,最後漢八旗,先來的兩旗都是出身較尊貴的女子,有些甚至是她認識的。她審視了一圈,恐怕后妃大部分都要出自這裡頭,所以愈發和顏悅色著。

主事太監提著嗓子吩咐:“六個人一排,照年紀大小劃分。瞧瞧自己的牌子在不在,沒什麼事兒不許交頭接耳。萬歲爺和太后老佛爺在裡頭親閱,進門先行禮,不許掀眼皮巴巴兒覷天顏,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兒,一步一步走好嘍,磕著絆著了不好看相。”

那些素面朝天的秀女們這會兒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色穿著藍綢袍子,簡單編個大辮子,鬢邊戴朵紅絨花,唯唯諾諾聽太監指派。不過進去不叫抬眼睛,在外面還是可以隨便看的,都對她很好奇,大概頭一回看見活的女官吧,一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住打量她。

她笑了笑,提袍上了臺階,示意頭一排秀女跟她進去。皇帝和太后及幾位老太妃在寶座上坐著,她向上揖手,卻行退到一旁。

皇帝兩手撫膝正襟危坐,然而眼裡百無聊賴,太后說這個好,那個好,他敷衍式的應付著,“一切但憑皇額娘做主。”

如果有半點情誼,經歷這種場面,總會有一些觸動吧?他抬眼望她,她安然掖手站著,情願看陸潤,也不願意把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他慢慢握起拳頭,這世上最苦大約就是我愛著你,你卻對我毫無興趣。他是一國之君,為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他沉寂下來,不去考慮那麼多,心裡反倒安定了。橫豎是壞人了,壞就壞個徹底。他曾想把後位給她的,幾乎只差求她了,結果她不為所動。既然她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不想做皇后,那就入後宮做妃做嬪吧!

太后選人很走心,和老太妃們竊竊商議,先看出身再看品貌,留牌子的全是那張造冊之外的收穫。她的想法很簡單,挑最好的給她兒子,最好來年能得幾個孫子,兒多不愁,江山就穩固了。

正黃旗的都瞧完了,側身問皇帝,“有中意的沒有?”

皇帝淡然道:“皇額娘留下的,兒子瞧著都好。橫豎還有幾回復看,皇后是最要緊的,多斟酌斟酌方好。”

他說完了垂下眼,密密的一排睫毛遮掩著,看不出心思。頌銀心裡卻有小小的歡喜,也許他想通了,真要是這樣多好,畢竟一個人喜歡你不是罪過,如果早早兒和平共處,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周折了。

她抿唇對太后一笑,“後頭有滿洲七旗,還有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老佛爺慢慢挑。奴才先前在外頭看了,這回的比上年的要齊全,不愁挑不著可心的。”

她這麼說著,皇帝心裡越發不受用,站起身道:“兒子還有些政務沒辦好,餘下就勞皇額娘和老太妃們費心了。”

他忽然要走,眾人有些茫然。太后道:“好歹要幾個上記名的,你一個不選,叫人說起來像什麼?”

他無奈,重又坐了下來。後頭引閱的都是鑲黃旗旗下,也就是他原先的旗奴,進來的五六撥裡,挑幾個看得順眼的留了牌子,就算搪塞了皇太后了。

他最後還是走了,知子莫若母,太后把盤弄的手串擱在炕桌上,心裡也弄得不痛快,只是礙於旁邊還有幾位老太妃,不好做在臉上。輕輕嘆了口氣,重又堆起了笑容,“他走他的,咱們挑咱們的。上三旗的姑娘出身是不必擔心的,只看人才樣貌罷。你們也幫著瞧瞧,往常是先盡著宮裡后妃的親戚,咱們皇上身邊人少,就沒這一宗了。再往上推,有好的舉薦,大家夥兒也出出主意。”

老太妃們七嘴八舌開始回憶,誰誰家的姑奶奶曾經見過一回,傾國傾城的貌,詩詞歌賦堪比卓文君。太后重又燃起了希望,舉著老花鏡瞧,把秀女臉上的一顆雀斑一顆痣都瞧得清清楚楚。

頌銀耐下性子侍立,等到兩旗看完,一天的任務就完成了。餘下全歸明天,所以一次選秀得耗費好幾天時間。

今天有三十三人留牌,這些人並不是直接就進宮的,先歸到一旁,等大選一輪全結束了,再放到一起復選。幾回複選後依舊留牌的,有機會晉位冊封,不過還有最後一道坎兒——留宮住宿。這項篩選更為嚴苛,秀女身上不能有一處瑕疵,比如狐臭啊,扁平足啊,都不行。最後是入睡後的體態儀容,四仰八叉者撂,磨牙打鼾者撂,夢話囈語者撂……撂到最後基本就不剩多少了,再逐一問話,考量門第、談吐、學識,從中議定后妃人選。

頌銀有時候也想,佟家得了赦免不必參選,果真是太祖爺給的最大的恩典,要是她也叫人這麼盤弄,心裡真不怎麼願意。這一輪又一輪的,連掰嘴看牙都有,和騾馬市上挑牲口有什麼區別?給人當個妾還得這麼折騰,真不上算。

她歸置起了造冊,太監把人又都領出去的當口回了內務府。明天輪到正白鑲白兩旗,阿瑪不在,她肩上的擔子也更重了。宮裡日常的瑣事不斷,人一多,事兒也跟著多,有應選忽然暈倒的、有下騾車崴了腳的、還有來了月事疼得直不起腰的,千奇百怪應接不暇。其實她明白,好些意外是姑娘們不願意進宮想出來的把戲,進了宮蹉跎年歲算輕的,一旦被看上,一輩子出不了紫禁城,對於在家自由慣了了滿洲姑娘來說,簡直等同刑罰。

春寒還沒到收梢,夜裡依舊冷得厲害。叫人攏了一盆火來,在腳邊上供著,漸漸腿肚子上暖和起來。她坐在案後算上月柴米的消耗,眼看又到一年換裝時,各地上年進獻的貢緞要整理,后妃們的首飾要打造,回頭宮裡小主兒多起來,樣樣都短不得。

正算得投入,忽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宮裡下鑰後差事全停,沒出要緊的岔子不許走動。她擱下筆坐直了身子,以為會有蘇拉來報,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回話。

窗外北風呼嘯,只餘刮過簷角時嗚咽般的悲鳴。才想撿起筆來,守夜的燈籠忽然把一個拉長的人影投在桃花紙上,頎長清雋的輪廓,簡單束起的長髮,看不清是誰,卻叫她心頭疾跳起來。

是容實嗎?是不是他?明知道不可能,心裡卻壓不住希望,萬一呢?

她站起身開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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