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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與設想的總有出入,原以為城中排查會減弱些的,沒曾想空前的嚴密,大大出乎崔竹筳的預料。

派出去的硬探回來稟告,城門上重新佈防,禁軍人數增加了一倍。還有大內諸班直奉命搜城,城西一片已經連夜清剿,現在正往這裡來。

穠華在裡間,隔著直欞門聽外面對話,心頭鼓聲大作。她就知道不會那麼順利的,先前還有一股熱騰騰的勁道,冷卻了一夜,竟覺得有些怕了。闖了這樣大的禍,能逃出去,從此山高水長倒也罷了。若逃不出去呢?他必定恨她入骨,抓住了她,不知會怎麼收拾她。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就像艮嶽那次,他察覺她要下毒,有意讓她沉湖一樣。其實他從來就不是個感情凌駕於理智之上的人,他做每樣事都有明確的目的性。她一再違逆他,這次應當會做個了斷了吧!

她轉回身嘆了口氣,“如果班直搜到這裡,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反正要抓的是我,同你們不相干的。我已經沒有能力護住你們了,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不用管我。大不了是個死,我也認了。”

金姑子和佛哥面面相覷,“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公主別那麼消極。崔先生是聰明人,總會有辦法的。”

她垂手搖頭,“再聰明也敵不過禁軍席捲汴梁城,我有預感,這回恐怕逃不出去了。”

三個人沉默下來,現在反而懊惱昨晚上沒有一口氣衝出城去,至少到了城外道路四通八達,還有五成的機會。眼下呢,被困在這裡,只等人甕中捉鱉,可見有時候想得太多顧慮太多,未必是好事。不過亦不能怪崔先生,要怪就怪今上腦子複雜,若真的亂了陣腳,大概一味只往城外追了吧,哪裡想得到要搜城。

外面北風呼號,從枝頭、從瓦楞、從簷角刮擦過去,嗚嗚的,狀似悲鳴。隱約聽見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崔竹筳從外間進來,一根手指抵著唇,示意她們噤聲。開啟立櫃卸下夾板,後面竟有個窄窄的通道。眾人魚貫進去,底下是間密室,地方雖不大,但足可以容納四人了。

班直進門,照例的到處搜查。一個粗大嗓門的詢問家主是誰,有多少人口,然後噼噼啪啪一通翻找。他們躲在下面摒住呼吸,看守門戶的阿叔語速很慢,裝聾作啞遲鈍應對,那些班直很不耐煩,高聲問:“昨日可有人來過?”

阿叔道;“不曾有人。”

“看見可疑的人了麼?”

“小的因郎主信任,在這裡看守十六年了。哦,小的祖籍郴州,因從小入禁中做黃門,後來拜在容高品門下。魯國公主下降時,容高品任公主宅都知,隨公主出禁庭,置了這片庭院。後來魯國公主薨,容高品回這裡來養老……”

老人家上了年紀答非所問,班直自然沒有閒工夫聽他胡扯,四下搜查一番見無異狀,便集結出門往下一家去了。

腳步聲漸遠,四個人才從密室裡出去。穠華往外看,見院子裡空空的方鬆了口氣,“這阿叔好智慧,這樣懂得搪塞。不過先生是怎麼知道雲觀曾藏身在這裡的?我記得先生曾說過官家多疑,派人監視你,你又是如何同雲觀接洽的?”

她疑問多起來,分明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天塌下來當被蓋,了不起倚在春渥身邊撒個嬌,這不好那不好地埋怨一通。現在想得比以前深了,有些不好應付,恍惚一夕長成了似的。

崔竹筳略停頓了下方道:“我在大錄士巷的宅邸也有個密道,直通外間。我若外出辦事,家裡有人替我坐臥行走,那些暗哨離得遠看不真切,體形差不多,便信以為真了。”

穠華頗為驚訝,“先生足智多謀,我還以為先生只會教書呢!冬至前一晚乳孃出瑤華宮,本想去你宅邸找你的,誰知先生竟也在鬼市上,真巧得很。”

春渥若是去大錄士巷反倒不好,讓人探到了回稟今上,勢必看守得更加嚴密,也辦不成現在這些事了。只不過他倒是好奇,“春媽媽找我是為什麼?”

她掖手道:“剛進瑤華宮時她就同我說,想讓先生帶我離開汴梁。她不願意看見我老死在那裡,自己沒辦法,想討先生示下。沒想到半路落入歹人手裡,遇害了。”

他聽後微沉了唇角,有些事就是這樣陰差陽錯,他本不知道春渥是為了讓他帶穠華走,要是事先知道……知道又如何呢,為了激化矛盾,她免不得還是要犧牲。終歸結識那麼多年了,要下手前他也猶豫過,可是處在這樣的形勢下,有很多不得已。對於烏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助貴妃上位是他的任務。不過這任務完成得有些潦草,其實在他心裡,最首要的還是帶穠華離開。至於今上是否懷疑貴妃,後面又會如何對付烏戎,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春媽媽無辜。”他在花几旁的圈椅裡坐下,臉上帶著哀傷的神情,“等我們安頓下來,替她建個衣冠冢吧!不能為她做什麼,生死祭的時候多送些用度給她就是了。”

可是以目前的局面,要出城談何容易!金姑子挨在視窗往外看,回身問:“崔先生可有妙計?眼下城中警備森嚴,別說出城了,恐怕走出裡坊都不能夠。”

他蹙眉輕輕敲擊圈椅的扶手,殷重元不簡單,居然同他想到一處去了。穠華對他來說很重要,他必定不會輕易放棄,心裡八成恨得厲害,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吧!只是可惜了貴妃,不知會不會受牽連。只怕非但做不成皇后,反而因此令今上更討厭她。

他想著竟覺得很可笑,忙掩住了唇道:“雲觀一案,有多位朝臣受到牽連。為首的賜死,家屬入罪流放,年前都要辦妥的。我得了個訊息,過兩日有十幾人要押送出去,到時候混跡其中,要出城並不是難事。”

他說得很有把握,她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怏怏的,一則為前途擔心,二則……習慣了生活在官家的羽翼下,突然間脫離出來,就算事先做了很多思想準備,也還是覺得彷徨無依。

白天就這樣擔驚受怕著過去了,人在逆境裡,警惕性自然比平時高。穠華常立在廂房視窗觀望,不時有人藉著暮色潛入宅邸,她從來不知,崔先生的人脈竟如此廣。她回首問金姑子,“你們有沒有覺得崔先生很奇怪?”

佛哥道:“我早就想說了,先前你們可留意他的話?他竟能夠用替身瞞過官家眼線,一個天章閣直學,究竟有多少事要他辦,才想出這樣周密的辦法來!”

他以前很少出現,可最近又給人一種無處不在的感覺,實在叫人費思量。

穠華道:“以前他在我府上,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尋常的教書先生,可如今看又不太像了。我有時候聽他說話,覺得他很陌生,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他同雲觀居然來往這樣密切,連這裡有密室都知道。一個讀書人,參與了政治就會變得不簡單,但願先生還是原來的先生,我真不願意看見以前至親的人一個個遠離我。”

金姑子往外瞥了眼,低聲道:“崔先生是公主恩師,要不是公主先提起,我不敢說這話。昨日他想讓婢子們同你分開,我就覺得不大妥當。有我們在,好歹能幫襯些。若我們走了,只餘你一個人……話便難說了。我倒不是懷疑先生人品,可畢竟人心隔肚皮,他是個男人,男人的心思咱們猜不透,還是謹慎些為好。”

佛哥壓聲道:“我出去探探,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還有那些往來的人,可都是我們綏國人。”

她一貓腰身閃出門去了,金姑子按了按腰上的劍柄,再看她一眼,她坐在床沿憂心忡忡的樣子,想來也覺得很不安吧!這亂世裡,果真什麼都靠不住。她們在綏國時受訓,對人的言談舉止分外留意,這崔先生的首尾竟難以判斷,頗有種亦正亦邪的味道。說他壞,他在全心全意努力著,試圖帶她們脫困;要說他好,也說不上來,某些細微之處能窺見他工於心計,真正是個精刮的人。其實當時說要走,並沒有打算捎帶上他,是他自動貼上來的。如今看來,總有一種落進他網兜裡的感覺。

金姑子叫了聲公主,“崔先生可是屬意於你?”

她並不顯得意外,只是有點訕訕的,“他是我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那是老古話罷了,世上結成夫妻的師徒還少麼?”金姑子自顧自道,“崔先生沒家沒口,過年二十七了吧?這個年紀的男人,是該取娘子了。”

她頓時面紅過耳,“我已經嫁人了。”

“如今不是和離了麼!”

和離了,同官家和離。雖沒有出具文書,但從瑤華宮出來就是這個意思。她突然覺得很敗興,偏過頭去不說話,隔了很久才道:“一定要逃出去,我現在很害怕見他,非常害怕。”

原本親密無間的愛人,漸漸連想起都感覺恐懼,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一步步行來有跡可循,但要說清,又覺得無從說起。緣盡了,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最好連記憶都連根拔除。然而不能,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想起,不是不愛,是難以為繼。

禁中這時候還算平靜,福寧殿裡燈火輝煌,今上坐在偏殿批閱奏疏,蘸了硃砂的筆尖勾畫,極力地隱忍,卻總出賊毫。最後終於擲了筆,閉上眼睛撐住額頭,腦子裡是一片闊大的平原,寸草不生,白茫茫的,無邊無際。

錄景送來了肉糜羹,“官家該吃些東西了,從昨晚起就粒米不進,身子會受不了的。”

他擺了擺手,“拿走。”

錄景無奈,交給邊上黃門,又趨身問:“官家如何打算?既然有了眉目,為什麼不命御龍直將人找出來?”

汴梁城雖大,畢竟是天子腳下。關起門來,發動全部班直找尋一個人,就像把池塘的水汲幹了,不過多花些時間,還是能夠找出來的。皇后如今藏身在襪幼巷,那地方較為偏僻,四周圍有很多禁中內侍高品的宅邸。都是老一輩上服侍先帝的人,頗得禮遇。以前城中有異動,那裡是繞開了搜查的,這次不一樣,走失的是皇后,簡直要把汴梁掀個底朝天,只要是有活人的地方就不能放過。

帶隊的是各班都軍頭及指揮使,有品階的效用,能力遠高於城中禁軍。入了一所宅邸,看房、看人、盤問,往來幾句話心裡便有了底。容府看似尋常,守屋的老黃門除了耳背似乎沒什麼破綻,可是問及他有沒有人來過,他說沒有,那就不對了。前幾日風雪不斷,後來雖轉晴了,冬天地面乾燥得慢,又有霜凍,車馬往來,地上便隱隱留下了車轍。那車轍太淺,淺得幾乎要被忽略,卻被領頭的指揮使看出來了。禁中諸班直不是吃素的,察覺有異,不動聲色將那宅邸控制起來。果然宅中人雨後春筍似的冒出頭來,其中就有皇后。

有時候覺得皇后真是可憐,乾點什麼都逃不過官家的眼睛。照理說官家得知了皇后蹤跡應該很高興,他卻並不。大概覺得那份感情已經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吧!起先急得渾身打顫,現在平靜下來,眼裡只剩無邊的冷漠和荒寒。

“要把汴梁城中的烏戎人一網打盡,給他們時間集結,到了城外再如數剿滅。皇后若知道她的恩師有這樣一副真面目,會有什麼樣的感觸呢?”他轉過頭來看著錄景,“我……覺得這幾日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對很多事情失去了耐心,不管是戰爭還是愛情。想來想去,還是你們好,六根清淨。在紅塵裡打滾太累了,要是可以,我情願從來沒有遇見過她。”

官家從來不和人吐露心聲,今天突然與他提起,錄景有些惶恐,舔了舔唇道:“官家覺得臣等六根清淨,其實不是。我們不過是自知匱乏,不得不剋制,心到底還是一顆人心。官家目前只是遇見了小挫折,等度過難關就會好的,千萬不能灰心。這件事裡沒有誰對誰錯,官家是帝王,又處在這樣要緊的當口,不能為一點私情,讓整個大鉞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是為君者的氣度,是顧全大局。可臣也理解聖人,她心裡在同梁娘子較勁,不想讓苗內人死得不明不白。說她錯,她沒有錯,聖人是重情重義的女子,要為乳母報仇,誰能道她是非?可誤就誤在她忘了自己是坤極,某些事上操之過急了。”他說著頓下來,歪著腦袋又想了想,“不過皇后大約也為自己被貶氣不過,恣意了些,同官家置氣。聖人才入禁庭不久,還不懂得帝王家從來沒有非黑即白,等時候長一些,年紀再長一些,慢慢就有體會了。”

他卻很懈怠的樣子,靠在椅背上輕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得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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