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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感神經剎那間掌握了航艦內的情況,共有二十三個阿米佩斯人,其中十多個看似是旅客的,分佔不同的宇眠室,可是當我進入船坪,二十三人的能量和磁場都生出變化,顯示他們因我的來臨而提高警戒。不用說旅客全是冒充的。

如果我現在掉頭就走,他們會怎麼辦?眼前肯定是個陷阱,為什麼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竟然這般鬼鬼祟祟的?若我真的是烈夜,能逃到哪裡去?

對這一切我當然絲毫不懼,任他們玩什麼手段,也絕對奈何不了我。這次的刺殺行動,最難克服的是心魔。我尚是首次蓄意預謀的去殺另一個生物,不像以前的是為保命而戰,且物件是阿米佩斯人,感覺上似有點殺的是同類。但亦知道這是戰爭,不容情緒左右意向。

來到登船的入口處,我停步立定。

領路的關員禮貌的道:“貝川閣下,請登船。”

我朝他若無其事的道:“我要想一想。”

關員表面沒有異樣的神色,能量亦沒有變化,但生命磁場卻沒法瞞過我的抖動了一下,顯示他的心神為我所搖撼。道:“貝川閣下,你是最後一個旅客,航班是不會因你而延誤的。”

自接收了生命金環爆炸時產生的某種沒法形容的奇異能量後,至少有一個變化,就是我對生命磁場的敏銳大幅提升,可覺察到其他生物生命場的微妙轉變。

我淡淡道:“你真的那麼肯定嗎?”

關員呆了一呆,道:“貝川閣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值此登船前的一刻,我想通了對方為何沒有先扣押大黑球,然後拘捕我的原因。當初他們找大黑球去問話,確有下手收拾大黑球的意圖,只不過經其主持者的評估,發覺大黑球不易對付,如果打起來,後果難測,會驚動星球的另一勢力,而這勢力是反對他們傷害烈夜的,所以放走大黑球,希望我自投羅網。但為何有這個古怪的情況,像兩方勢力在爭奪烈夜的樣子,就不是我能明白的了。

我從容道:“我有個預感,這航班將永遠到不了天象星去,故此我決定取消這個行程。”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關員的手掌朝我後背拍來,能量從指尖逸出,觸動了我的思感神經。

比起我,這傢伙實在相差太遠,即使任他擊打,亦不能奈何我。問題是我不能表現得太超卓,只可恰如其份地表現出烈夜的功夫。當然亦不可以太窩囊,因為烈夜並非平凡之輩,而我更要引起“另一勢力”的注意,以解開踏入陷阱不得不“任人宰割”的困境。

我斜衝而上,玉引來到手內,反手擊去,那追上來的關員倉卒下祭出能量刀,堪堪擋格,兩器相擊,發出尖銳的嘯叫,他的刀光花四濺,我的玉引卻爆開大蓬紫紅色的耀目白色光點,非常合乎我要惹人注目的心意。

航班內的敵人蜂擁而出,埋伏在船坪外圍的戰士紛紛現形,剎那間我已陷入重重圍困裡,不要說真烈夜,連我想突圍也要費一番工夫。

幸而我沒想過脫身逃走。

“蓬!蓬!蓬!”我凌空連續擊退三個攔截的敵人,轟得他們上拋下墜,亦被拖慢了去勢,其他敵人逼至近處,縮窄了包圍圈,成了以眾凌寡的混戰之局。一時光雨紫芒四散激濺,能量爆破之聲不絕如縷。

驀地一股強大的能量橫空而至,我不用看也知是敵方高手駕臨,否則不會有如此威勢。別頭看去,頓時心中一震,赫然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君南伯爵。

當時在宇鳥號初遇思古,正是由此人陪在思古身旁,因他態度惡劣,我對他的印象很差,想不到他竟投往天狼的一方。以他的身份地位,該是樂土星的最高負責人,現在他竟親自出手對付我,可見“處置”烈夜的命令來自天狼。但更令我不解的是,既然是天狼的意思,大可光明正大的執行,為何一副怕驚動他人的模樣。

又醒悟過來,秀麗之所以能追蹤摩柯僧雄押解我的飛船,是由此人向秀麗通風報信,皆因他早和天狼、秀麗聯成一線。

我知道是時候了,脫手射出玉引,直投往城市的中心區,同時背部中招,被君南施放的能量鎖侵進神經去,往下跌個四腳朝天。

飛船起航。

我故意被君南擊落後,他們將我押上航班,送進一個重力艙,再加贈一個類似神經鎖的東西,以為我再沒有反抗之力,便再沒有理會我。

事實上我和大部分阿米佩斯人有一個基本的分別,除了如芙紀瑤或其他大公級的人物,他們的能量層次仍未抵“心身合一”的境界。高明如君南者,真身和心核仍處於分離的狀態,不能像我般可把真身退返心核內,在某一程度上變成純能量的生物,又可隨時噴出真身。故此神經鎖一類的東西,的確可以制伏大公級以下的阿米佩斯人,因而在墮落城當我化身為鋒原後,墮落大亨的神經鎖也令我頭痛了好一陣子,因為我不想捨棄鋒原的軀殼,必須解鎖。

現在我的情況又與那時有根本的差異,我沒有多出一副軀殼,變化的是真身的形態和磁場,收發由心,要還原亦只是舉手之勞。當然若要再變為烈夜,便要大黑球出手了,那是沒有生物、包括我在內想重複的痛苦經驗。

我的思感能沒法逸出重力室外,不曉得對方在幹什麼,只知暫時對我不聞不問。我隱隱感到對方的目的是要處決我這個冒充的烈夜,而在天狼的陣營內,有另一股勢力是反對這麼做的。至於為何會形成這個局面,當我想破腦袋仍沒有合理的解釋。

航船進入空間跳躍前的調節和增速。我清楚當飛船重返正空間,我的“死期”亦到了。

門開。

我從休眠狀態驚醒過來,飛船已回到正空間有好幾個地時,四個戰士大步走進來,將我連人帶床的推出去。我大有被押往刑場的滋味,心中暗歎,辛辛苦苦改造為烈夜,結果卻是打草驚蛇,讓天狼至少曉得能勝過君南又心懷不軌的高手來了,還不提高戒備嗎?這次刺殺天狼的計劃,肯定泡湯。

戰士們押著我透過長廊,來到一間比囚禁我的重力室大上四倍、中央放置了一張圓形晶玉臺的空間。上方垂下尖錐似的晶玉體,連線著飛艦的動力爐,可以想像當能量輸進尖錐體,龐大的能量將從錐尖噴射,把放在圓臺上的生物徹底毀滅。這就是我的刑臺。

阿米佩斯人並不像我們人類般脆弱,就算將其真身炸成碎粉,只要心核保持足夠的能量,也可以重新長出真身。當然他們比難殺的拜廷邦人又遜一籌,因為拜廷邦人只要有一組分子殘存下來,便可重生。

所以這個刑臺是專為阿米佩斯人設計的,毀滅性的能量直鑽進心核去,由內而外的徹底摧毀他們寶貴的生命。

我被戰士的能量託得從能量床升起來,移往圓臺去。我並不急於脫身,因為我另有計劃,先趁機吸取飛船動力爐的全部能量,癱瘓飛船的作戰能力和重力裝置,那時要打要走,任我喜歡。

君南昂然進入刑室,左右各有一位標緻、神情如他般傲慢的阿米佩斯美女戰士相陪,不可一世的直抵圓臺前,雙目異芒閃爍、灼灼地俯視我道:“驗明正身後,我們會立即處決你。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奉命行事,與你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我感到身份鑑定儀掃瞄過我的身體,淡然自若的道:“奉誰的命呢?是天狼嗎,君南伯爵?”

君南微一錯愕道:“我們曾經碰過頭嗎?在我的記憶中並沒有你。”

我已沒興趣隱瞞身份,輕鬆的道:“什麼都好,橫豎我性命不保。但你找得回我在船坪脫手射出的玉引嗎?還有那個護送我到樂土星的浪人高手。這些都是你的失誤,殺我容易,可是要阻止訊息洩出,卻非常不容易,天狼亦要為此負上罪責。”

君南神色不變,但磁場卻抖動了幾下,顯示心中的震駭。我肯定他沒法尋回玉引,因為它正安然儲存在我的心核內。我將它射出,遠去後再將它化為粒子,再攝吸回我的心核內去。

君南左邊的女戰士道:“身份核對無誤,他確是副晶玉師烈夜。”

君南狠狠的盯著我,道:“我的事不用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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