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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學期的功課頗為繁重,宏觀經濟學、公司法和合同法、機率論與數理統計等幾門必修課同時兵臨城下,期末考試前大家都嚴陣以待叫苦不迭,終日奮戰在圖書館和自習室裡。如此一來,女生們八卦的熱情也不再高漲,寢室裡難得出現了持續多日的濃厚的學習氛圍。
莫靖言內心多少有些慶幸,她和傅昭陽約定,在期末考試結束之前不要見面,也不要有任何討論爭執。此時她不想向朋友陳述自己和傅昭陽之間的齟齬,也不願去想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她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坐著,讓習題和公式填滿自己的頭腦。
好在期末時期如同人人自危、兵荒馬亂的戰時,沒有人留心到她一反常態的沉默。
莫靖言不想引起周圍人好奇的打探,於是透過高中同學在鄰校預訂了回家的學生票,考試結束當天下午坐著公交車去取火車票。老友有些訝異,問她為什麼不在本校預訂,和男友一同回家。莫靖言隨口扯了個理由,說傅昭陽的導師臨時接了專案,要留下來工作到年前,所以她決定和高中同學結伴而行。
她在夜裡乘車返校,獨自坐在空調巴士的最後一排,熱烘烘的暖風吹得人昏昏欲睡。她倚在窗玻璃上,看著繁華街景自眼前寂靜無聲地掠過,心中疲累而空洞。耳邊反覆響著不同的聲音。
“我希望你想清楚,對傅隊,是真的瞭解和喜歡,還是偶像一樣的崇拜和迷戀。”
“你又有多理解昭陽,多在乎他的愛好和夢想呢?”
“我相信對於昭陽而言,攀巖隊是他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你一樣也是……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在最在乎的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呢?”
以及她心中不斷出現的那個問題,為什麼你放棄了那麼多,我也放棄了那麼多,我們之間還是有很多不開心呢?為什麼一切都和我最初想象的不一樣呢?
下午出發前莫靖言翻看了BBS中的個人文集,找到了Gazelle(羚羊掛腳)的存檔,她收錄的大多是介紹攀巖和野外知識的文章,但也有一個目錄,叫作《飛鳥集》,其中收錄的所有文章用的都是同一個簽名檔,寫著“天空中沒有飛鳥的痕跡,但它已飛過”,裡面文章多是描述天氣景物的小文,寫著“寒冬未至,一陣秋風後,落葉的聚會便已匆促散場”一類短短的幾句話。也有引用的詩句:
我說不出這心為什麼那樣默默地頹喪著,是為了它那不曾要求,不曾知道,不曾記得的小小的需要。
心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它執著在每一點上,從不移動。
我們把世界看錯了,反說它欺騙我們。
其中夾雜了一篇,寫著:
今天好友問我,究竟會因為喜歡而崇拜一個人,還是因為崇拜而喜歡。
我告訴她,我分不清。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終將遇到一個人,他出現時你才發覺,如何虛度了此前的光陰;
他離開後,你不知道,如何面對以後冗長的歲月。
這一篇的簽名檔與其他不同——“我掙扎著用我脆弱的獨木舟去渡慾望之海,忘記我這也是在玩一場遊戲。”
莫靖言看完後有些恍惚,她透過最後這個簽名檔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自始至終,她何嘗不是如同參加了一場遊戲一般奮力拼搏。而現在疲倦了,累了,她倒寧願時間停滯在這一刻,就不必奮勇出擊,去面對那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坐在車上,她感受不到苦澀和疼痛,只是被無窮無盡的疲累籠罩著。傅昭陽在暖黃的路燈光線下挺拔的身姿,明明暗暗的面孔;她帶著酒紅色粗棒針毛線帽,和他在露天晚會的廣場上擁抱著;他們在拒馬河下牽著手,看夜空中綻放的煙火……一幕幕回憶隨著窗外的霓虹劃過腦海。
似乎又聽到傅昭陽說:“我不希望你想太多。我希望你能一直都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然而從何時起,她不再簡單快樂,她多疑,她妒忌,她已經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莫靖言在冬夜溫暖的大巴上輕聲抽泣,她拉高衣領和圍巾,將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她一臉悲傷的表情。
回到宿舍,她發現傅昭陽已經等在樓下。他神色也有些憔悴,蹙眉問道:“莫莫,怎麼你買了回家的票也沒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問你的室友,還不知道你明天就走了。”
她緩緩開口:“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回去比較好。”
“不要再慪氣了,好不好?”他的語氣依舊溫柔,甚至帶了一些勸哄的味道,“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我們之間,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
“要說的都說過了。”她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不,不是你,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我根本就沒有別人那種堅定執著,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要求你,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她抬頭看著傅昭陽,眼中波瀾不興,輕聲道,“到此為止吧,我真的累了。”
那一天兩人長久地擁抱著,光禿禿的樹枝將燈光切割得凌亂破碎,在他們身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夜風漸冷,莫靖言的臉頰被淚水浸溼,露在外面的一半有尖銳的刺痛。
她聽見傅昭陽低沉的嗓音變得渾濁,輕聲問著:“這不是分手,對不對?”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好吧,無論如何,你答應我,下學期我出野外的這段時間裡,你不能被別的男生追走。”傅昭陽撫著她的頭髮,讓話音裡勉強帶上笑意,“就算,是個緩期執行,可以嗎?”
莫靖言心中酸澀,緊緊抱著他,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莫靖言要去火車站,正檢查行李時接到邵聲打來的電話,問她幾點的火車。他在樓下等著,說受了傅昭陽的委託,替他去送站。
邵聲打了個哈欠:“要不是昨天晚上喝酒時答應了老傅,我才不起個大早來當苦力呢。”
“昭陽哥他人呢?”
“喝多啦,還睡著呢。”邵聲看了看錶,“還有時間,要去告別嗎?”
莫靖言搖了搖頭:“不去了,讓他多睡會兒吧。你也回去接著睡好了,我沒多少行李。”
“算啦,都答應老傅了,怎麼能食言呢?”邵聲接過她的揹包,“我還好,喝得不多,就是昨天連拽帶扛地把老傅弄回來費了不少勁兒。”
莫靖言赧然:“對不起,連你也受累了。”
“我看你倆是瞎折騰。”邵聲瞟她一眼,“期末考試很容易是吧?有閒心折騰是吧?”
“沒有啦……”莫靖言撅了撅嘴,“不和你說了,和你說你也不懂。”
“算了,我也不想聽。”他擺了擺手,嘟嚷了一句,“昨天老傅喝多了沒少唸叨。你們兩個,就是幸福來得太容易,不懂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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