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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們唱的是什麼歌,當阿基里斯隱身於女人中,他使用的是什麼名字,儘管這都是些令人困惑的問題,但也並非不能猜想。

——托馬斯·布朗爵士

被論述為具有分析性的心理特徵,其自身很難被分析。我們只感受到心理特徵帶來的效果。除此,我們還知道,在過度擁有這些心理特徵的情況下,它們對其主體而言,總是一種最為活躍的快樂源泉。正如一個健壯的男人為他的體能感到自豪,很樂於做那些肌肉運動,善分析者也為這樣的心理活動而驕傲。他甚至能從最瑣碎的活動中獲取快樂,如果這些活動能使他的才華得以體現。他喜歡神秘的謎、費解的難題、象形文字;在他對此的一一破解中,展示出在常人看來具有超自然性的某種智慧。事實上,他的這些由方法所特有的實質和精髓而給予的解答,完全是一種直覺。

數學研究也許能有效地增強解決問題的才能,尤其在數學最高深的學科分支中;不公平的是,僅僅由於其逆向運算能力,這種學科分支,就似乎顯得非常出類拔萃,被稱為解析學。不過計算在本質上並不是分析。例如,一個象棋手算棋時就無須分析。這表明,象棋在對心理特點產生作用方面,是很被誤解的。我並不是在寫論文,只是想透過非常隨意的觀察來進行某種特殊的開場白;因此,我趁此機會宣告一下,深思熟慮在樸實的國際跳棋中要比在所有精巧輕薄的象棋中更能果斷而有效地得以運用。在後者中,各個棋子都有不同的、怪異的走法,並有各種不定的價值,這僅僅只是複雜,卻被誤認為(錯誤並不少見)是深刻。此間,需要凝神靜氣,稍不留神,就會疏忽,會導致損傷或失敗。可走的棋步不僅是多樣的,而且錯綜複雜,這樣的疏忽機率就很大;下象棋時,十有八九是更為專心的、而不是更為敏銳的棋手勝出。反之,在國際跳棋中,棋步是唯一的,幾乎沒有變化,粗心的可能性就降低了,純粹的專心就相對不太起作用,棋手贏棋就更取決於哪方具有較高一籌的敏銳。為了減少抽象性,讓我們以一場跳棋比賽為假設,雙方棋子只剩有四個國王,當然了,也不出現疏忽的情況。很顯然,勝利只取決於(棋手是勢均力敵的)某種妙招,那是對智力有效運用的結果。在一般棋招已然無效的情況下,分析者就投身於對對手的心理分析中,於此驗明自己的觀點,他往往發現,只一瞥,就能找到那些唯一的方法(有時候,很荒唐的是,實際只是些非常簡單的方法),透過這些方法,對方也許就誤入歧途,或是草率地做出錯誤判斷。

長期以來,惠斯特牌[1]因其對計算能力產生影響而負有盛名;人們認為具有最高深智慧的人顯然會對此牌有著解釋不清的愛好,並且,他們避開象棋,覺得它膚淺。毋庸置疑,在此類遊戲中沒有什麼能比玩惠斯特更需要分析能力。基督教世界中最優秀的象棋手也許只不過是最好的象棋手;但是對惠斯特牌的精通卻意味著具備了在所有那些更重要的工作中的成功能力,這些工作是腦力之間的競爭。我所說的精通,是指在比賽中的一種完美,這完美包括對所有資訊的領會,從而獲得合理有效的優勢。這些領會不僅具有多種性,而且形式多樣,常常存在於思想深處,不是常人智力所能企及的。專心觀察意味著要清晰地記憶;因此,迄今,只要紙牌遊戲規則(它們本身是建立在純粹的遊戲機制的基礎上)能被充分和總體地理解,那麼專心的象棋手都擅長玩惠斯特牌。因此,具備持久的記憶力,並依照“慣例”,就通常被認為擁有了擅長此道的資本。但是,在純粹規則之外,就需要運用分析者的技巧了。他會靜靜地作一系列的觀察和推論。因此,或許他的同夥也如此;他們所獲取資訊的不同,更多是取決於觀察的細緻,而非推論的正確性。關鍵在於觀察什麼。棋手根本不限制自己;也不因為遊戲是目的,就拒絕從遊戲之外的事物中進行推論。他觀察同夥的表情,細心地把它與每個對手進行比較。他留心洗牌時每隻手的動作;經常透過持牌者看每張牌的眼光,猜測算計一張張王牌和大牌。在遊戲的發展中,他注意著臉部的每一個變化,從確定、驚訝、勝利,或是苦惱的表情變化中汲取資訊。他從對手收攏贏牌的方式判斷收牌人是否會再贏同樣花色的牌。從牌被擲向桌子的氣勢中,他辨別得出什麼是虛招。一個隨意或粗心的詞,一張偶然掉落或翻轉的牌,以及牌被暴露後伴隨而來的焦慮或是無所謂,計點贏牌的墩數以及那幾墩牌的擺法,還有期間的尷尬、猶豫、急切、或是顫抖——所有這些,都把對真實情況的暗示提供給了他看似直覺性的感知。兩三個回合之後,他對大局瞭如指掌,於是就精確恰當地把自己的牌放出,好像其他參與者都已徹底現形似的。

分析能力不能和單純的機靈相混淆;因為分析者必須要機靈,而機靈的人往往對分析非常不在行。那種推斷或歸納能力,通常表現為機靈,而且顱相學者(錯誤地)把其歸結為是因為一種個別器官,並推測它是一種原始能力,在那些智力在其他方面瀕臨白痴狀態的人身上尤為多見,因此,這些人吸引了心理學者的普遍關注。事實上,在機靈和分析能力之間存在著的區別,遠比幻想和想象之間的要大,但是有一個特徵又十分相似。實際上,人們會發現,機靈的人往往是好幻想的,而真正富有想象力的人常常又是有分析能力的。

以下的敘述對讀者而言,多少是對剛才所提出的命題予以評說。

一八××年的整個春天和部分的夏季,我居住在巴黎,在那裡,我和C·奧古斯特·杜潘先生相識了。這個年輕的紳士來自一個高雅,事實上是顯赫的家族。但是,由於各種不幸事件,這個家族沒落到如此貧困境地,使他個性中的熱情屈服於貧窮之下,他消沉避世,不再對恢復家產有任何興趣。承蒙他債權人的好意,在他的財產中依然保留著一小部分遺產;而且,根據從中獲取的收益,他竭力透過克儉來維持生活的必需,並從來不奢求什麼。事實上,書籍是他唯一的奢侈品,而且在巴黎也很容易獲得。

我們的初次見面是在蒙馬特大街的一家冷僻的圖書館裡,在那裡,我們碰巧都在尋找同一本非常罕見和著名的著作,這使我們的交流更密切了些。此後,我們頻頻會面,我對他所詳細講述的那一段瑣碎家族史很感興趣,在敘述中,他有著法國人只要一說起與己有關的話題就放任情感的坦率。我也對他廣博的閱讀感到很吃驚;而且,尤其是,我覺得自己的靈魂被這狂烈的熱情,以及他想象力的生動清新所感染。在巴黎尋找著我所要探詢的目標時,我感到此人的社會圈子對我來說是無價的財富;而且我也把這種感受坦白地告訴了他。最終,我們決定,在我逗留於這個城市的這段日子裡,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由於我的生計狀況多少還不像他那樣窘迫,他就答應由我出錢在聖熱爾曼區的一個遁世而荒涼的地帶租下了一座年代久遠的古怪官邸,由於人們的迷信想法,它已經荒蕪了很久,搖搖欲墜,我們並沒有去打探這個迷信,我花錢將房子裝修了一番,使它的風格符合我們共有的古怪和陰鬱的脾性。

如果我們在那裡的日常生活被世人所知的話,我們就會被人們看成是瘋子——儘管,或許是那種不會傷害人的瘋子。我們徹底與世隔絕,從不見任何人。事實上,我們隱居的地點被我作為秘密小心地保留著,不為自己以往結交的朋友所知;而且,杜潘好多年前就停止了社交,在巴黎一直不為人知。於是我們就生活在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中。

我的朋友有一種怪異的奇想(我還能稱它為其他什麼嗎?),他認為夜晚有其自身的魅力,令人著迷;而且,當我進入了這種怪異之中,就像進入了他所有其他的怪念頭中,我靜靜地感受;徹底放棄了自我,把自己交付給他狂野的幻想。那幽暗的神性並不是總與我們同在;但是我們能營造她在的氣氛。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出現時,我們關閉了那座古宅裡每一扇厚重的百葉窗;點燃了兩根蠟燭,它們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僅僅發出最慘淡與微弱的光線。在燭光中,我們任自己的靈魂沉浸在夢幻中——閱讀、寫作,或是交談,直到時鐘提醒我們黑暗的真正來臨。然後我們走上街頭,手拉著手,繼續著白天的話題,或者到處漫遊著,直到深夜,一邊在喧囂城市的燈影中尋找著精神亢奮的無限性,這種極限只有透過平靜的觀察才能企及。

在那樣的時刻,我禁不住要評論和欽佩(儘管因為他豐富的想象力,我對此已有所準備和期待)杜潘所具備的那種獨特的分析能力。他也似乎很熱切、愉悅地運用著它——如果這不能完全算作是炫耀的話——並且毫不猶豫地承認從中可以獲取快樂。他向我誇耀著,一邊低聲咯咯地笑,說大多數人在他看來,內心都有窗戶,隨即他常常說出我當時的所思所想,作為那個論斷直接而驚人的證據。此間,他的樣子是冷漠而抽象的,目光空洞;而他往日洪亮的男高音則拔高到了一種顫音,若不是他發音時的有意控制和完全的清晰,聽上去就會顯得很暴躁。當我觀察他的這些神態時,我經常會陷入對雙心論這一古老的哲學的沉思中,並透過對雙重杜潘——富有創造力的他和擅長分析的他的想象來自娛。

請不要根據我前面的話,就以為我是在詳細地敘述什麼神秘之事,或是在描寫什麼浪漫的故事。對這個法國人,我所要描述的只不過是一種亢奮的、或許是病態的才智產生的效果,不過我最好舉一個例子來說明他在那一時期的觀察特點。

有一個晚上,我們在王宮附近沿著一條又髒又長的路漫步走著,兩人顯然都沉浸在思考中,至少在一刻鐘的時間裡,我們誰都沒說一句話。突然,杜潘冒出了下面這句話:

“他是個小個子傢伙,真的,更適合去雜耍劇院。”

“毫無疑問,”我不自覺地回答道,最初並沒注意到(我是那麼專注於自己的思考)說話人進入我沉思的插話竟如此離奇巧合。我立刻回過神來,並感到一種深深的驚訝。

“杜潘,”我嚴肅地說,“我沒法理解這個,可以毫不遲疑地說,我很吃驚,並且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覺。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正在想著——?”我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為了明白無疑地確定他是否真的知道我思考的是誰。

“——想著尚蒂耶,”他說,“你為何停下來?你在對自己說他的小身材不適合悲劇。”

這恰好就是我思考的內容。尚蒂耶曾經是聖德尼街的補鞋匠,他瘋狂地迷上了舞臺劇,想嘗試扮演克雷比雍悲劇中的薛西斯[2],結果弄得聲名狼藉,一番苦心卻遭受大家的冷嘲熱諷。

“看在上帝份上,請告訴我,”我喊道,“這個方法——如果真有方法的話——你是怎麼用它來看穿我內心的。”事實上,我甚至比我原本想表示出來的要更為驚訝。

“是那個賣水果的人,”我的朋友回答說,“他使你作出了這樣的結論,即那個修鞋匠沒有足夠的高度來扮演薛西斯et id genus omne[3]。”

“那水果商!——你可真讓我吃驚——我從不認識什麼水果商。”

“就是我們走上這條街時那個撞到你身上的人——這可能是一刻鐘之前。”

我記起來了,確實有一個水果商,他頭頂著一大筐的蘋果,在無意中幾乎要把我撞倒了,那時我們正從C——街穿過來,走進了這條大街;可是我沒法理解這與尚蒂耶有什麼關係。

杜潘沒有絲毫假充內行的意思。“我會解釋的,”他說道,“然後你就會清楚地理解這一切了,我們先要回顧你沉思的過程,從我對你說話開始,直到遭遇那個被提及的水果商。這條鏈子中各個重要環節是這樣排列的——尚蒂耶、獵戶星座、尼科爾斯博士、伊壁鳩魯[4]、石頭切割術、街上的石頭、水果商。”

很少有人在他們生活中會沒有過這樣的消遣,即回顧自己的思路是怎樣一步步地到達某個特殊結論的。這種推溯充滿樂趣;初次嘗試的人會對最初的念頭和結論之間明顯有著無限大的距離和毫不相干感到吃驚。因此,當我聽到這個法國人所說的話,就當然感到了驚訝,而且,我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就是事實。他接著又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離開C——街時,我們一直在談論馬。這是我們談的最後一個話題。當我們走到這條街時,一個水果商頭頂著一個大筐,飛快地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把你撞向一堆鋪路石上,這些石頭堆在正在修建的人行道上。你踩在其中一塊亂石上,滑了一下,膝蓋輕微扭傷了,你顯得有些惱火或是悶悶不樂,嘀咕了一些話,轉頭看了看那堆石頭,然後就沉默向前走。我並不是特別關注你的舉動;但是最近,觀察已經成了我的一種需要。

“你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帶著一種暴躁的情緒注視著道路上的洞眼和車轍,(因此我覺得你依然在想著這些石頭,)直到我們到達了那條叫拉馬丁的小巷,正試驗著把石塊交疊鉚接起來。那時你的表情開朗起來,而後,我注意到你的嘴唇動了,我可以肯定你在嘟噥著‘石頭切割術’這個詞,這是一個常運用於這種型別的人行道的術語。我知道當你自言自語地說‘石頭切割術’時,你準會想到原子,繼而聯想起伊壁鳩魯的理論;接著,由於我們不久前曾談及這個話題,我還向你說起過這個希臘人的這些模糊猜測在後來的星原學中得到證實,這是如此怪異,卻少有人知道。當時我覺得你會忍不住地將目光投向獵戶星座的那團大星雲,而且我也料到你會這麼做。你確實往上看了;於是當時我很肯定自己準確地跟隨了你的思維。但是在昨天的《博物館報》中,那個諷刺家對尚蒂耶進行了尖銳、激烈的長篇攻擊性演說,並對這個修鞋匠想憑藉著厚底靴改頭換面作了一些有失其名譽的影射,並引用了一句拉丁語詩句,我們還經常討論它,就是這一句話:

Perdidit antiquum litera prima sonum.[5]

我告訴過你這句詩說的是獵戶星座,它以前被拼作是Urion,而且從某些與此解釋有關的言論的尖刻性來看,我意識到你是不會忘掉這事的。很顯然,你準會把獵戶星座和尚蒂耶這兩者聯絡起來。我從漫過你嘴唇的微笑中就發現你確實將它們結合了。你想到了那可憐的修鞋匠成了犧牲品。到那時為止,你一直傴僂著身子行走著;但是現在我看到你挺直了身體。因此,我確信你當時是在回想尚蒂耶瘦小的身材。就在這個時候,我打斷了你的沉思,告訴你,事實上,他確實是個小個子傢伙——即那個尚蒂耶——他更合適去雜耍劇院。”

這以後不久,我們翻閱一本夜版的《法庭公報》,下面的一段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離奇的兇殺——今天凌晨三點鐘左右,聖羅克區的居民被一陣持續的淒厲慘叫從睡夢中驚醒,這叫聲顯然是從摩格街的一幢房子的四樓傳出的,據說那裡只住著姓萊斯巴拉葉的夫人和她的女兒卡米耶·萊斯巴拉葉小姐。過了一會兒,由於正常途徑進入房間的嘗試未果,人們用鐵撬棍砸開了大門,在兩位警察的陪同下,八九個鄰居走進屋子。這時,叫聲停住了;但是,當這群人衝上一樓樓梯時,他們聽到了兩三聲刺耳的、憤怒的爭執聲,這聲音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當人們到達第二層時,這些聲音也消失了,一切又變得悄然無聲了。人群分散開來,從一個屋子搜尋到另一個屋子。當他們抵達四樓的一個靠後的大套間時,(大家發現大門是反鎖著的,鑰匙在裡面,就奮力推開了它,)裡面呈現的景象使在場的每一個人又驚又怕。

“屋子異常凌亂——傢俱破碎了,散得到處都是。那裡只有一個床架;床墊已經被人從床架上移開了,並被扔在地板中央。椅子上放著一把剃刀,那上面血跡斑斑。壁爐上有兩三綹又長又密的灰色頭髮,它們也沾著血,似乎是被連根拔起的。人們在地板上發現了四個拿破崙金幣[6],一個黃玉耳環,三個大銀勺,三個小一些的銅匙,以及兩個包,裡面大約裝有四千法郎的金幣。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櫃子的抽屜都開著,顯然是遭受了搶劫,儘管許多東西還留在裡面。人們還發現在床墊下(不是在床架下)有一個小小的鐵質保險箱。箱子被開啟了,鑰匙依然在門上面。除了一些舊的信件,以及其他不太重要的檔案,別無他物。

“人們沒有發現萊斯巴拉葉夫人的蹤影;但是在壁爐裡有著數量非同尋常的菸灰,於是大家開始搜尋煙囪內部,然後(說出來太可怕了!)發現了萊斯巴拉葉小姐的屍體,她被人們頭朝下地拖了出來;屍體是被人用大力推進這狹窄孔隙的,而且被往上推了相當高的一截距離。屍體尚存一絲暖氣。經過檢查,人們發現面板上有多處擦傷,這無疑是因為向上推的猛力,以及後來屍體從煙囪里拉出來時刮擦所致。她臉上有許多嚴重的抓痕,而且在脖子處有烏黑的瘀傷和深深的指甲凹痕,彷彿死者是被掐死的。

“人們對房間每一部位進行了徹底的檢查,沒再獲得進一步的發現,大家就走進了這幢房子後面的一個鋪砌過的小院子,並在那裡發現了老夫人的屍體,她的脖子整個被砍了,所以在努力將她抬起時,頭掉了下來。她的身體和頭部一樣,毀壞得非常厲害——前者幾乎不成人形了。

“我們相信,至今,對這一可怕的神秘事件,人們還沒有任何線索可尋。”

次日的報紙附加了這樣一些細節:

“摩格街慘案——許多和這個異常與恐怖事件有關的個人都受到了調查,”(“事件”一詞在法國不像在我們這裡那樣有輕浮之意)“可是案情沒有任何突破。以下,是我們獲得的所有重要證詞。

“波利娜·迪布林,洗衣女工,她證實自己與兩位死者認識了三年,在此期間一直為她們清洗衣服。老夫人和她女兒的關係看來不錯——彼此很親切。她們給工錢很公道。關於她們的謀生方式或手段,她也說不出什麼,不過她相信萊斯巴拉葉夫人是靠給人算命維生的,據說很有些積蓄。在夫人喊她去拿衣服或是她送衣服時,她從沒在那裡遇到任何旁人。她能肯定她們沒有僱用人。這棟房子除了四樓,其他樓層都沒擺傢俱。

“皮埃爾·莫羅,菸草商,他透露說自己常常賣給萊斯巴拉葉夫人少量的菸絲和鼻菸,這已經差不多有四年時間了。他就是在附近出生的,也一直住在那裡。屍體被發現時,死者和她的女兒已經在這房子裡住了六年多。此房過去住的是一個珠寶商,他將上面的房間轉租給三教九流。房子是萊斯巴拉葉夫人的財產,她對房客濫用房屋感到很不滿,於是自己搬進了這些房間,拒絕出租任何部分。那老夫人很孩子氣。證人曾在六年中見過她女兒五六次。她們兩人過著極其隱蔽的生活——據說有些錢。他曾聽鄰居說萊斯巴拉葉夫人會算命——他不相信這個。除了老夫人和她的女兒之外,一個行李搬運工露了一兩次面,還有一個醫生出現了八九次,他就再沒見其他人進過那家的門。

“其他許多人,均是鄰居,都證實了相同的情況。他們都說沒見有誰常去那裡。大家也不知道萊斯巴拉葉夫人和她的女兒是否有任何健在的親朋。她們前面的百葉窗很少被開啟過,後窗的也一直關閉著,除了四樓那個大套間。那房子很不錯——不是太舊。

“伊西多爾·米塞,警官,他陳述說自己大約是凌晨三點被召到現場的,並發現有二三十個人站在門口,想努力走進去。最後,門終於被用力開啟了,人們用的是一把刺刀——不是鐵撬棍。用它開門沒什麼難度,因為門是雙層或是摺疊的,底下和頂上沒有上插銷。尖叫一直繼續著,直到門被奮力開啟後——聲音是頓時停止的,它們聽上去似乎是某個人(或是不止一人)在極其痛苦地喊叫——聲音很響,拖得很長,不是那種短促的型別。證人帶大家上了樓。上了第一個樓梯平臺時,大家聽到兩個聲音在大聲與憤怒地爭吵著——其中一個聲音是嘶啞的,另一個是更尖厲的——非常奇怪的聲音。他可以辨認出前者說的一些詞,那是一個法國男人的聲音。他能肯定這不是女性的音質。他聽出了 ‘該死’和‘見鬼’兩個詞。那個尖厲的聲音聽上去是一個外國人發出的,但他不能肯定這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也聽不出說的是什麼,但是他相信是西班牙語。證人所描述的房間和屍體的情況與我們昨天報道的相同。

“亨利·迪瓦爾,鄰居之一,做銀匠生計,他作證說自己是最初進入房子的那群人之一。他大致上證實了米塞的話。當他們剛奮力闖入大門後,就又關閉了大門,把人群擋在外面,當時人聚攏得很快,雖然當時已深更半夜。這個證人認為那個尖厲的喊聲是個義大利人發出的,並確定這肯定不會是法國人的,但是不確定是否是男人的聲音,它或許是女聲。他對義大利語不熟,不能辨認出詞語,但是聽音調,他確信說話者是個義大利人。他認識萊斯巴拉葉夫人和她的女兒,並經常和二者交談。他很肯定那尖厲的聲音不是兩個死者的。

“奧登赫梅爾,餐館老闆。該證人自願提供證詞。他不會講法語,是透過翻譯被詢問的。他是阿姆斯特丹人,當叫喊聲開始時,他正經過那房子,聲音持續了幾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它們又長又響——非常可怕,令人悲傷。他也是進入房子的人之一,並證實了前面證人的所有敘述,除了一個地方有出入。他確信那個尖厲的聲音是一個男人——一個法國男人發出的,但是聽不出裡面的詞語。聲音很響,很短促——不太穩定——顯然是在驚慌與憤怒中發出的。那聲音很刺耳——與其說是尖厲,還不如說是刺耳,它不能被稱為是尖厲的聲音。那嘶啞的聲音重複著‘該死’、‘見鬼’,還有一次是‘老天’。

“儒勒·米諾,德洛林大街米諾父子公司銀行家,他是老米諾。萊斯巴拉葉夫人是有一些財產,那年(八年前)春天,她在他的銀行開了一個賬戶,以小金額頻繁地進行儲蓄。直到她死前的第三天,她才第一次開了支票,她親自領了四千法郎。這筆錢是用金幣支付的,一個職員護送她和這筆錢到的家。

“阿道夫·勒邦,米諾父子銀行的職員,他作證說,領錢的當天,大約是中午,他陪同萊斯巴拉葉夫人帶著四千法郎回到她的住處,錢被放在兩個包裡面。當門被開啟時,萊斯巴拉葉小姐出現了,並從他的手裡拿走了其中一個包,而那個老夫人拿掉了他手裡的另一隻。然後他鞠躬告退。他當時沒有在街上看見任何人。這是一條小街——很偏僻。

“威廉·伯德,裁縫,他作證說自己是進入房子的人之一,是個英國人。他在巴黎住了兩年,是最早上樓梯的人之一。他聽到了爭吵聲,那個嘶啞的聲音是一個法國男人發出的,他能聽出幾個詞,但是現在記不全了。他清楚地聽到‘該死’和‘老天’兩個詞。當時有一個聲音,好像幾個人在搏鬥——那是刮擦和扭打聲。那個尖厲的聲音很響——比嘶啞的聲音響。他確信那不是英國人的聲音,好像是一個德國人的,可能是女聲。他聽不懂德語。

“以上四個證人又被傳訊,證實當人們到達時, 萊斯巴拉葉夫人屍體所在套間的大門是在裡面被鎖上的。當時那裡寂靜無聲——沒有呻吟,也沒有任何雜音。門被用力推開時,大家沒看到裡面有人。外屋和裡屋的百葉窗都被拉下了,兩扇窗子都從裡面被緊閉著。兩個屋子之間的門是關著的,但是沒上鎖。從外屋通向過道的大門被鎖著,鑰匙掛在門裡面。在房子四樓的前面有一間小屋,它位於走道的頭上,門微微地開著。這間屋子擠滿了舊的床鋪、箱子等等的東西。這些都被人們仔細地移開並搜尋過了。整幢樓沒有一寸地方被忽略過。大家還派人上下掃了所有煙囪。這是一幢四層樓的房子,帶有閣樓(房子是雙重斜坡屋頂的)。屋頂的活板門被牢牢地用釘子釘住了——看上去有好幾年沒被開啟過。證人們敘述的聽到爭吵聲和房門被撞開的時間間隔各不相同,有的短到三分鐘——有的長到五分鐘。開啟門頗費了點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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